十月底,李耀武離開營田司,令判官賈江主持政務,參軍楊連吉負責軍務,前營副指揮使曹達洪負責常備都訓練,便率參事陳秉文、散兵馬使細封仁榮、細封仁貴、往利都孟以及親兵李延忠等,備上了豐厚的禮金、禮品,前往靈州城參加原節度使韓洙的葬禮。


    《禮記·王製》中記載,“天子七日而殯,七月而葬。諸侯五日而殯,五月而葬”。


    《左傳》中記載,“天子七月而葬,同軌畢至;諸侯五月,同盟至;大夫三月,同位至;士逾月,外姻至”。


    本朝繼承唐朝禮法。唐朝始,便流行厚葬奢侈之風,朝廷依靠禮典和法令的雙重規製都無法扭轉這一習俗。自唐玄宗開元二年起,朝廷相關主管部門禮部、鴻臚寺、還太常寺的官員都明確向皇帝上疏,建議喪葬規製從儉,皇帝分別以敕令和奏文的形式要求各級官員喪事從儉,但是奢侈厚葬的風氣完全無法抑製。


    以至在唐憲宗元和三年出現了“是時厚葬成俗久矣,雖詔命頒下,事竟不行”的極為尷尬的情形,且厚葬之風已愈演愈烈。


    究其原因,乃是從安史之亂之後,地方藩鎮擁兵自重,中央集權被弱化的情況下,皇帝的法令規製被淡化。地方藩鎮為了能夠突出自身身份,從禮法方麵也不斷的衝擊朝廷的法典赦令。


    尤其是唐末以來,諸節度使“大者連州十餘,小者猶兼三四”,實為地方諸侯,均逾越禮製,按古禮諸侯五月而葬,朝廷已無力製止。


    李耀武在經過新三堡時,令李延忠前去兵工署取來之前已定製裝飾好的硬弓,準備獻給節帥韓璞。


    自從營田司戶籍人口遠超鹽州,逼近靈州後,李耀武感覺到了高處不勝寒,時而壯誌雄心、野心勃勃,時而戰戰兢兢、如履薄冰。歸根到底,還是心中對韓家有了隔閡。


    李耀武在營田司現是有人有糧,有兵有馬,權力又失去監督與製衡,野心這東西,便如雨後春筍般滋生了出來。但思來想去,為免夜長夢多,還是決定將硬弓獻給軍府。


    李耀武等人到牙城拜見節帥韓璞,獻出華美的硬弓後,簡要做了介紹。


    韓璞見此弓設計獨特,反向彎曲,從未見過,心中喜歡,拿在手中把玩了一會兒,便交給親隨收了起來,因近期事務特別繁忙,便束之高閣。


    次日天剛亮,在靈州城的朔方鎮下屬文武官員和韓家親屬傾巢出動。


    龐大的送葬隊伍浩浩蕩蕩,一眼望不到頭。將軍鹵薄,太尉法駕,鉦車介士,前後鼓吹。衙內軍做先鋒開道,左、右都司兵馬沿路警戒。


    朝廷及諸道節度使派員前來祭奠。鹽州刺史韓璞以抱病為由,沒有親至,僅派鹽州都知兵馬使陳洪元及長子左廂都司左後軍虞侯韓瑜作為其代表。


    韓璞對其叔叔韓澄生病,是不太相信的,專門派了親信前院軍使楊丁東帶著靈州城的名醫以慰問為名前去試探。


    楊丁東回來後報告稱,他到了韓使君(刺史尊稱)臥室後,見韓使君躺在床上,經大夫診斷,其確實有病在身,渾身時而發熱、時而畏寒,咳嗽與發抖不止。


    楊丁東又聽鹽州眾官員說,韓使君本就平時勞累成疾,又逢其父親去世,憂傷過度,以至病倒。


    韓璞聽後,又將信將疑,卻也無可奈何,隻希望自己的好叔叔真就一病不起,省得自己再動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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