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若死死盯她,看似不信,但眼裏沒有了剛才的執念,分明是動搖了。


    他嘴上依然倔強:“不愧是白乙那老不死的孫女,慣會玩心計。可這又能證明什麽?你覺得你三言兩語,我就能相信你的鬼話?我阿姐早就投胎了,我親眼所見。”


    木芳顏笑起來,掏出骨笛丟給他。“你自己看看,這是不是你阿姐的東西,你若不信我的話,我可以帶你去九幽之地看一看,瞧瞧你阿姐是否真的投胎轉世。當然,這都不是最重要的,最重要的是,大祭司還會留多少時間給你們?如今他謀害定國公敗了,我已經知曉他的存在,憑著他今日做下的蠢事,我就能夠追蹤到他的痕跡。


    他躲不了一時,躲不了一世。鑒於這種情況,他一定很著急,迫切的利用你得償所願。你可以不信我,也可以繼續想法子報複定國公,就是可憐你阿姐。生前受了諸多罪,死後還要被你們這般糟蹋折磨。你想清楚,你的仇人,真的是定國公嗎?”


    “你這話是什麽意思?”


    “字麵上的意思!你阿姐的悲劇,可能是因定國公而起,你可以憎恨他沒有保護好你阿姐。但除此之外,真正傷害迫害你們家人的是他嗎?你被仇恨蒙蔽了眼,順著大祭司的要求去做,大祭司除掉定國公,為的是重新得到西南。可你呢?為了報複定國公,要與另一個導致你姐姐悲劇人生的仇人合作,甚至最後要讓你阿姐再一次承受傷害,你真的是在報仇嗎?還是在滿足自己的報複心?”


    阿若被她說的氣血翻湧,木芳顏視而不見,繼續刺激他:“想清楚,什麽才是真正的對你阿姐好?”


    她揚長而去,阿若不甘心,在她身後叫嚷:“你還是管好你自己吧,你的夫君從不是什麽善茬。”


    木芳顏頓了一下,並沒有回頭,隻是把屋子留給他。


    定國公與宋道雋一進宮就得到了聖人的召見,等聖人見他們一身狼狽,又聽到這番說辭,震驚的說不出話來。


    良久,他問出一句:“樂平如何了?”


    定國公跪地磕頭,“公主危在旦夕,太醫們正在救治,微臣辦事不利,還請聖人責罰。”


    聖人看著兩人,久久沒有說話。


    太極殿裏安靜了許久,在門外伺候的太監大氣都不敢喘,真是怕聖人惱怒。


    定國公的身份與眾不同,牽一發而動全身,弄不好朝堂又是一場大震動。


    聖人思慮良久,看向宋道雋:“以你娘子的本事,可能擒住大祭司?”


    對於芳顏的身份,聖人是知道的,更知道他是白乙天師的外孫女。


    聖人當年得白乙天師相助,才得登大寶,若非白乙天師一心求去,聖人是願意封他為國師的。


    可白乙天師說,自己身有罪孽,要去贖罪,就此遠去,再也未歸。


    聖人雖不舍,但這些年朝堂穩定,日子太平,他也就不強求了。


    如今這些鬼魅又一次出現在朝中,攪動前堂與後宮滿是風浪,不得安寧。


    聖人極為厭惡,他心疼女兒,更憎恨西南部族的大祭司。


    所以聖人要斬草除根,然而大祭司來無影去無蹤,至今未見真身,常規之法並不好擒人,所以聖人希望,宋道雋的妻子能成為助力。


    宋道雋頓了頓,道:“賤內能力有限,如今才剛剛恢複身體,今日為了救人,又傷了元氣,恐怕未必是大祭司的對手。”


    宋道雋自然把不會把話說滿去邀功,這巫蠱邪術極其凶險,他是不願意用木芳顏去冒險的。


    而且他的疑慮並沒有錯,大祭司的確厲害,木芳顏今日若不是借著似無塵法師的符咒,恐怕也未必能夠保下這些人的性命。


    宋道雋至今想來十分害怕,若當時自己動手殺了這些貴胄,後果真是不堪設想。


    聖人聽他這樣一說,眉眼就冷了幾分:“難不成整個天下,竟也尋不出一個人來對付大祭司?”


    堂堂天子富有四海,卻對付不了一個區區祭司,簡直太有損聖人的尊嚴,可笑又荒唐。


    宋道雋道:“聖人明鑒,微臣已經在尋找白乙天師,網絡有能之士,定能尋到道法正統,消滅大祭司,解除隱患,絕不會讓西南小小祭司,亂了天下。”


    聖人看了看定國公與宋道雋:“道既如此,此事就交由你們二人去辦,定國公我看你有必要去一趟西南了,這西南的祭司狼子野心,竟遠道來長安,可見西南鬆懈的很,該整治一番了。”


    定國公本也有此意,聽了聖人的話,毫不猶豫的接旨。


    兩人離開後,聖人叫來身旁伺候的大太監:“讓皇後派人去定國公府看看,樂平......”


    他長長歎了一口氣,糾結道:“讓太醫盡力診治。”


    宋道雋與定國公回到定國公府,發現一切都被處置的很好。


    定國公看著宋道雋,感慨道:“三娘她真的很好。”


    定國公不知抱著哪一種心態說出這番話,說完這個,便大步往屋裏去。


    宋道雋愣在當場,隨後也慶幸自己能娶到三娘這樣的妻子。


    他高興的去尋木芳顏,木芳顏照看榮王妃,確定她無事這才出來。


    到了門口,迎麵遇上宋道雋。


    宋道雋笑著跑過來,一把抱住她,他緊緊的抱著木芳顏,覺得眷戀安穩。


    從前不覺得,可此時此刻,隻要抱著她,隻要她在身邊,宋道雋就覺得特別安心。


    今日從宮裏回來,他就隻想緊緊的抱住她,什麽話都不用說,就這樣抱著就好。


    木芳顏的反應頗為冷淡,等宋道雋抱夠了,木芳顏才推開他,平靜道:“阿娘他們都沒事,表哥他身體受了損傷,需要好好靜養一段時間,至於樂平,我懷疑樂平早就不在了,她身體裏現在的那個人,是阿若。阿若用了奪舍之術,搶走了樂平的身體,我已經幫她拔了劍,她死不了。”


    宋道雋見她如此冷淡,又平靜的說出這些話,竟沒有一句關心自己的,心裏忍不住擔憂起來:“娘子,你這是怎麽了?是不是誰欺負你了?”


    他不提欺負兩個字還好,一提木芳顏就抬起頭來,質問他:“當初我進長安城,那些汙蔑造謠我的話,是不是你讓人傳出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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