嚴十八排了一會兒,發現隊伍移動得極慢,而整條隊伍還不減反增,越來越多人加入買糕的隊伍。


    等了一會兒,嚴十八便不耐煩了,他以為買個糕點應該很快才是,誰能想到這麽個不起眼的鋪子竟然這麽受歡迎。


    就在嚴十八幾乎想要放棄時,前麵隊伍中一個熟悉的身影忽然映入眼簾。


    嚴十八結結實實地被驚了一跳,猛地抓著下屬,手掌不由得暗暗用力:“那個人!她……”


    那人的背影怎麽會這麽像已經死去的楚國公主?!


    嚴十八跟在慕雲身邊多年,見證了君九凝從對慕雲死纏爛打,到與慕雲劃清界限,雖然他和君九凝不熟,對方或許都記不住他叫什麽,但嚴十八卻是對君九凝了解得很呐!


    他認人不僅僅是憑對方的麵容、身形,更多的是靠直覺!


    而不遠處那個穿著雪青色衣袍、跟旁邊的男人比起來矮了一頭、身形纖瘦的背影,給了嚴十種強烈的直覺:那人是君九凝!


    下屬被他捏得吃痛,問道:“大人?怎麽了?”


    嚴十八放開他的手,急切地撥開一個擋在自己麵前的大漢,想衝上去看看那人的真麵目。


    他力氣有些大,那大漢被他推得打了一個趔趄,火氣“噌”地冒了上來。


    見嚴十八更是頭也不回地往前走去,大漢火氣更大了,衝上去伸出粗壯的手臂,扯住對方後背的衣服,喝道:“你小子!推了老子還想跑?趕著投胎啊?!”


    嚴十八被突然出現的力道猛地一拽,身子不受控製地往後一倒,差點仰麵摔在地上。


    那大漢不依不饒,放開他後背的衣服,又抓起他的衣襟,大聲喊道:“說的就是你!臭小子,還跑不跑?!”


    周圍的人本就排隊排得煩躁,見有戲可看,頓時來了興趣,團團圍了過來。


    嚴十八的視線被遮得嚴嚴實實,頓時看不見那雪青色的身影了。


    他一急,抓著那大漢的手腕往邊上一掰,“哢嚓”!


    大漢頓時發出殺豬般的叫聲,渾身力氣一鬆。


    嚴十八把他往旁邊一推,再往原來雪青色身影的方向看去。


    人不見了!


    被卸了腕骨的大漢疼得一臉扭曲,發狂般地嘶吼著:“來人啊!殺人啦!光天化日之下殺人了!快來人呐,報官啊!”


    周圍旁觀的民眾也發出譴責的聲音,嚴十八目光冷冷地一掃,這些人又被嚇得往後退了一步,沒人敢去把地上的大漢拉起來。


    方才被他扔下的下屬艱難地撥開人群擠進來,滿頭大汗道:“大人?!這是怎麽回事?”


    嚴十八冷聲道:“找人。”


    這事必須告訴主人。


    大漢仍舊不依不饒地咒罵著,嚴十八已經看見有人跑開,神色慌張,似乎要去找官府。@·無錯首發~~


    嚴十把拽過下屬:“走。”


    夏王宮中。


    空愚結束了施針,馬上有宮人端來熱水和幹淨的帕子,供他淨手。


    他十指纖長,骨節分明,卻沾著幾點發黑的血,仿佛美玉不慎沾染上些許礙眼的瑕疵。


    他將手掌泡進水中,慢慢地搓洗著,目光淡淡地看向一旁正襟危坐的君九凝和夏皇後。


    “明日再施一次針,便可以穩住夏皇陛下的病情,公主和皇後娘娘盡可放心。”


    夏皇後點點頭,溫聲道:“多謝空愚大師了。”


    空愚臉上沒什麽表情,拿起旁邊的巾帕擦幹手,便抬腳想離開內殿。


    鳳雲兮忽然道:“空愚大師留步,本宮還有一事相求,不知大師可否施以援手?”


    空愚停步回頭,身形筆直,眼神依舊淡漠,說話的語氣也是十二分的疏離:“公主殿下有何指教?”


    鳳雲兮很是看不慣別人在她麵前不卑不亢,但為了打探消息,還是。


    忍下來了,掛著笑臉道:“本宮前幾日在秋露林遇刺,眼下還沒有恢複,傷口處時有疼痛之感,空愚大師醫術卓絕,世無其二,本宮慕名已久。還請大師能為本宮診治一番,免得我這身子落下病根兒。”


    空愚嘴角掀起一抹嘲諷弧度:“公主氣色甚佳,想必已經大好,聽聞夏王宮中不缺秋水芝,即便是隻剩一口氣的死人也能救活,公主若是不適,用此物補養便可。更何況這種皮肉之傷,夏國的太醫們還不至於束手無策吧。我還要回去配藥,先失陪了。”


    說罷,他頭也不回地走出殿門。


    鳳雲兮氣得咬牙:“不過是攝政王手下一介賤奴,在本宮麵前竟也如此囂張?!”


    鄭若水連忙喝止她:“夕兒!慎言!”


    這種身懷絕技的高人最忌諱的就是他人的輕視,更何況這人是梁國攝政王麾下,做事全憑心情,若是聽到鳳雲兮的辱罵,一氣之下暗中使些絆子,可不好對付。


    鳳雲兮接連碰壁,連親娘也教訓自己,一氣之下拂袖走了,也沒看正在龍床上躺著的夏皇一眼。


    鄭若水吩咐了一旁照顧夏皇的宮女幾句,也離開了。


    皇帝內殿頓時安靜下來,聽著門外的腳步聲徹底消失,夏皇兀地睜開了眼。


    他眼珠漆黑,仿佛在寒潭中浸透了,散發著冷氣。


    從空愚拔掉他身上最後一根銀針起,他就醒了,一字不落地聽完了他們的對話。


    他身上沉得像被一座山壓著,絲毫不能動彈,隻能屈屈手指。@·無錯首發~~


    但也夠了。


    夏皇費盡力氣,拉了拉床前的搖鈴帶子。


    伺候的宮人聽到了動靜,過來問話:“皇上有什麽吩咐?”


    夏皇聲音嘶啞,每說一個字都喘得像是火灶邊的風箱:“把太子請過來。”


    宮人是被鄭若水吩咐過的,一板一眼地答道:“回皇上,太子殿下眼下在佛堂為您祈福呢!”


    夏皇瞪著眼,喉嚨裏仿佛卡了一口血:“朕不需要他祈福,讓太子過來見朕!”


    宮人臉上掛著笑,說話時候的神情十分溫馴,說出口的話卻讓夏皇憤怒不已:“皇後說了,皇上能醒都靠太子的誠心感動上蒼,殿下跪得越久越心誠,皇上就能越早好起來,所以為了龍體著想,還是讓太子殿下多跪一些時候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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