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不知不覺就到了周四。


    一定有人想問,為什麽周三還沒結束就直接到就進入到了星期四呢,這還用問嗎?時間總是會在不經意間流逝啊,就像早上睜開了眼睛發現還沒到六點,於是再一次合上眼睛準備小眯一會,可再一次睜開眼的時候時間居然神奇的到了八點半。


    這足以證明大家都是擁有著能夠進行時間跳躍的才能,綜合上述,我們直接跳躍到了周四。


    x


    關於如何將藏在幕後的術師引出來,我們想了許多辦法。比如將知音快客放在馬路中央,如果對方有興趣一定會出來翻閱的。說道這裏我突然產生了一個疑惑。


    【你不是不識字嗎……】


    【但是我能看得懂是在畫什麽,你是笨蛋嗎?】


    【說別人是笨蛋的人才是最笨的笨蛋。】


    計劃並不是隻有一個,手段總是要越多越好。


    比如我們將一件幹淨的白襯衫染上墨水,如果幕後黑手忍不住的話一定會跳出來揍我們一頓,很好,就這麽做吧!


    還沒等行動起來就先被木靜雲先揍了一頓。


    我和思雪正站在某棟樓的屋頂上,下方則是數不清的式神們遊蕩在大街上,簡直就像是百鬼夜行般。


    夜風微微的拂過臉龐,無月的空中仿佛有一雙眼睛在窺探著我的靈魂。


    思雪陪我正呆在距離木靜雲住所五條街之外的地方,木靜雲則是呆在安全的住處等待著時機。


    這並不是因為木靜雲膽小,而是我們最終商談得到的結果。


    【木靜雲一個人呆在那裏不會遇到危險嗎?現在這些野獸們的數量已經無法與昨天進行比較了,明明昨天一個人都沒有冷清的像是座空城,現在居然這麽熱鬧。】


    思雪站在高處俯視著腳下的獸群們,它們隻是漫無目的的遊蕩在街上,既沒有破壞什麽也沒有在尋找什麽人的跡象,隻是嘴裏不斷的發出【嗚嚕嗚嚕】的聲音。


    說不定是找不到回家的路了吧。


    【先老實坐下吧,小心掉下去。】


    【噢!】


    思雪抱著刀坐在了我的身旁,我也有樣學樣的抱著油紙傘。


    如果有月亮,如果沒有獸群,這應該是一個浪漫的時刻才對。


    【這幾天發生的事情就像是做夢一樣,明月的身體吃得消嗎。】


    【嗯,目前沒有什麽問題,都是多虧了你。】


    【奉承?】


    【是真心話。】


    星期四的淩晨在夜空下被夜風舞弄著頭發與衣擺,與喜歡的人一同坐在沒有月亮的天空下欣賞著免費的動物園展覽,這感覺並不賴。


    【我想聽你說說關於自己的事情。】


    【要審訊我嗎。】


    審訊嗎?我不會做什麽粗略的事情哦,畢竟我也真的做不到。


    突然讓對方講出自己以前的事情應該還是挺難為人的,我應該給他一些心理準備才比較好嗎?


    沉默片刻我準備開口說些什麽卻被思雪搶先開了口。


    【我的事情其實怎樣都好,枯燥又乏味。總之活的挺失敗的~】


    【沒關係,反正這顆星球上的一般人幾乎都是敗犬。】


    【明月也是?】


    【當然。】


    人的一生必然會充滿悔恨與失敗,比起沉浸在痛苦之中無法前進還是苦中作樂要更好一些,我們的人生就是在不斷的碰壁。


    但,人的可能性是無法被估算的,有的牆壁是經不起撞的。


    啊~當然,也不是什麽牆都能撞開的,特別是有一堆叔叔看守的地方。


    【我啊,無論是做人還是做一名俠客都是不成功的。】


    俠客。


    俠究竟是什麽呢?我似乎能夠理解又好像沒有辦法理解,在我看來俠似乎是一種精神,隻要有那個心人人都可以成為俠客。


    【在思雪看來,俠究竟是什麽呢。】


    【我……不知道。】


    思雪就像是小孩子一樣露出了不知所措的表情,他也與我一樣無法理解“俠”,可即便如此他仍舊對我自稱為了俠。


    天州是一個有著千年文化曆史底蘊的國家,在外人看來天州就是一個充滿著神秘色彩的領域,無論是文化還是藝術即便隨著時代的變遷仍舊將那些優秀的東西傳承了下來,氣質便有名為【俠客】的存在。


    我想俠應該不是有著什麽標準或是必須要被他人承認的東西,所謂的俠一定是為了守護某種東西的存在。比如自己的靈魂,比如自己心中的道義,比如自己所愛的人。


    【我有一位友人她曾經對我說過。“俠客的劍不僅僅是為了守護自己”。可劍不就是殺人工具嗎?那種血鏽味的鐵真的能守護除了自己以外的人嗎。】


    俠客的劍不僅僅是為了守護自己,麽。


    我在理解了那句話的意思後忍不住將嘴角上揚了起來,輕輕的拍著思雪的肩膀。


    【原來是這樣啊,看來思雪果然還是笨蛋。】


    【居然笑我!說別人是笨蛋的家夥才是笨蛋!】


    【說別人是笨蛋的是笨蛋才是最笨的笨蛋!】


    有點繞了,救命!


    【我說啊,思雪。先不談你做人的品格問題,你覺得自己並不算是俠嗎。】


    【喂,什麽叫做人的品格問題啊,我可是連紅路燈都沒闖過誒!】


    【一個不闖紅燈的人不代表他不會在買菜的時候不付錢,隻從單一的角度看問題會忽略很多重要的東西啊!】


    經過長時間的接觸我已經習慣了思雪在聊天時會將話題朝著一個莫名其妙的方向發展,究竟是他思維跳躍還是因為他是個笨蛋。


    【好吧……我的確不認為自己是合格的俠客。所謂的俠客不過是一種精神或是概念般的存在,對我來講淨是些複雜難懂的東西。】


    果然他完全不懂啊!


    思雪這個人本身並不笨,之所以會表現出少一根筋的樣子是因為他缺少著良好的教育。思雪很難理解複雜詞匯與話內的某些含義,換句話說就是他沒有辦法分辨嘲諷與讚賞的能力。也正因如此,思雪的內心世界是十分簡單的。


    可現實的世界中並沒有那麽單純,更多的像是無數條線交織在一起,錯綜複雜。


    想要讓一個國家變得強大,必不可少的正是教育。


    因此在所有事情結束後我想要教會思雪讀書識字。


    說來我以前還想過當老師來著……


    【我認為……思雪已經是一名合格的俠客了。你的劍至今為止已經救下了我無數次,或許你還沒有察覺到,但這段時間如果沒有你,我早就已經變成一具屍體了。思雪你拿起了那沉甸甸的武器擋在我的身前,無論誰對你說些什麽,你的劍都已經守護了我。】


    一直以來被照顧的人其實是我,無論是最開始還是現在,受到思雪照顧的人始終都是我。


    【是嗎,我已經算是合格的俠客了嗎?】


    思雪對著漆黑的夜空做出了詢問,他並沒有在和我說話。思雪臉上的表情並沒有喜悅,他將嘴巴抿成一條縫默默注視著空無一物的夜空。


    沒有月亮也沒有星星。


    他看上去悲傷極了。


    明明得到了認可卻一副快要哭出來的表情,我很難理解他的內心。


    但這不是很正常的一件事嗎,正因為難以理解才會想要去理解。


    我想撬開思雪內心深處緊閉的大門。


    我將身子慢慢挪了一下,將頭輕輕的靠在了思雪那並不寬大的肩膀上。


    【最近發生了好多可怕的事情。】


    【是啊,真虧你臉上還能保持鎮定。】


    【說的好像你知道我很害怕一樣。】


    【想你這個年紀的孩子就算害怕的哭出來也不會有人責怪你的,在我看來明月是一個很了不起的人了。】


    【……這不值得被稱讚。】


    我無力的同時又感到害怕,可以的話我是真的很想逃跑。迄今為止我已經逃避了無數次,我很清楚繼續逃避下去我隻會是一輩子的膽小鬼了。


    漆黑的空中已經什麽都沒有了,在這種情況想不好的事情隻會讓心情變得壓抑。


    如果等我長大成人後是不是就能與思雪一同賞月喝著小酒開心的笑著到天明呢?隻是想想就會忍不住嘴角上揚。


    【我說啊,思雪。】


    【怎麽了。】


    【等到下次滿月的時候請你緊緊的抱住我吧……】


    xxx


    靈力的總量決定了術師的強弱。


    當然,對靈力的操縱能力與掌握術式的總量也是會影響術式強弱的。


    不過最終決定的還是靈力總量,一般靈力的總量被稱作極量限。


    人類是無法使用出超越自身極量限的術式,極量限越高的人的術式強度便越高,而世上也有許多生物的極量限是超越人類的。


    不過極量限這種東西並不是術師的特權,靈力總量越高的人也是越強的。


    我作為術師隻是一個馬馬虎虎的半吊子,極量限也就是比正常人高一點而已,而我能夠使用的術式卻是多一些。這一切都應該歸功於我那位優秀的母親,她無論是作為母親還是術師都是一位十分優秀的存在,在我還小的時候母親便教會了我許多知識。


    我所掌握的術式當中有一個高級的術式,我隻從母親那裏看到過一次。


    遺憾的是在使用這個術式的過程中我無法停止,一旦被幹擾不僅會失敗甚至有可能會爆發。


    boom!


    因此思雪出現在這裏便是預防我失敗以及避免有人從中幹擾我施術的保險。


    【那就拜托你了,思雪~】


    【噢!話說你的聲音這麽溫柔嗎?】


    要你管。


    我將靈力匯集在食指與中指,擊中精神的詠唱起咒語。


    【世間萬物皆有靈魂漂流的公主站在高塔默默的哭泣啼鳴哀悼最終會在彷徨中孤獨的倒下!】


    將食指和中指並攏,紅色的靈力借由指尖朝著地上遊蕩的獸群快速劃過,一道紅色的光就靜靜的落在了它們的身上。


    【安魂曲。】


    凡是被紅色的光染上的野獸都昏沉沉的睡去,不止我們麵前的獸群,而是領地中所有野獸都被紅光所浸染。


    安魂曲並不具有攻擊性,能夠做到隻有限製其行動,限製對象的極量限越高便越消耗自身的靈力,而限製對象極量限越小消耗的則是越小。


    即便如此,這次安魂曲所限製的對象數量龐大,靈力消耗的也自然是多了一些。


    施展術式過後我的身體感到了強烈的不適,在視線模糊即將倒地的瞬間思雪扶住了我的身體,我的腦袋靠在了他的胸膛上。


    啊……他心跳的速度好慢。


    【沒想到真的成功了啊……我真是天才。】


    【噢!你居然很少見的自誇了誒。】


    【哪有,我隻是久違的開心了一下!】


    糟糕……頭好痛啊。


    使用上級的術式果然對我還是有些勉強啊……


    【按照計劃木靜雲也應該有所行動了吧。】


    在行動前我們與木靜雲約定好,如果察覺到紅色的光時就行動起來。在術式結束的這段時間就由木靜雲清理昏睡的獸群,我們也很快就會與木靜雲會和避免發生意外。


    【真是厲害,在下本以為隻要召喚些低級的獸群就能將你們撕碎,看來是太低估你們了。】


    毫無預兆的。


    一個陌生的聲音突然出現在我們的背後。


    那聲音中充滿著不詳與魔性讓我的身體止不住的顫抖。


    我回過頭去,思雪擋在了我的麵前。這時我才得以看清聲音的主人。


    那是一位穿著狩衣長相和善的男子,他看上去應該還不到三十歲,舉手投足間卻散發著一股邪氣。


    簡短的一句話已經十分清楚了,這個男人便是幕後的術師。


    本想限製住術師召喚出的式神,抱著試一試的心態沒想到真的登場了……


    思雪的手立刻抵在了刀柄準備隨時迎戰。


    要打起來嗎……我頭還暈著呢。


    【應該是第一次見麵吧……思雪?現在你是這個名字吧,曾經受到了你那麽多的照顧,在下也不得不報上自己的名號了。】


    男人輕輕揮動手中的折扇掩住嘴巴輕輕的嗤笑,散開的頭發與黑夜同色。


    【戈利伏司!這便是在下的名字了。】戈利伏司輕輕用扇子扇著風,掛著人畜無害的笑容溫柔的說。【在下與你們二位頗有些緣分,讓我沒想到的是你們二人居然能夠聚到一起,這便是命運嗎?在下也不得不佩服了,簡直就是上天的惡趣味!對吧?】


    【你……認得我們嗎?】


    戈利伏司歪著頭似乎是覺得我說了什麽好笑的話,臉上的笑意濃了些許。


    【啊啊,我當然認得你們。殺人犯與亡國女,這種組合簡直就是命運的嘲弄啊!】


    戈利伏司張開雙臂衝著天空放聲狂笑,那笑聲毫不掩飾的將嘲諷表達了出來,而他的那句話的意思我也在聽到的瞬間就理解了。


    這家夥知道我的事情啊。


    思雪拔出雪白的刀刃一個踏步抵達到了男人的身邊,思雪手中的刀刃在即將取下戈利伏司首級的瞬間便停了下來。


    刀刃與戈利伏司的脖子隻差幾厘米的距離,可思雪卻無法將刀向前移動半步。


    【嗬嗬。】


    戈利伏司露出了邪笑揮了揮衣袖,兩把巨大的砍刀憑空出現,它們就像是被賦予了意識般不斷的朝思雪發起了進攻,每一刀瞄準的都是思雪的要害。


    思雪則是非常靈巧的回避了所有的攻擊,緊接著三把刀刃在黑夜中不斷的碰撞發出了火花。


    戈利伏司眯著眼對我溫柔的笑著,可在我看來那笑容則是無比黑暗又令人恐懼的,我忍不住向後退了一步。


    為何不對我發起攻擊?認為我甚至不需要動手嗎……


    【小姑娘啊,在下是為了你著想,離開那個男人吧。隻會殺人的劍是什麽都保護不了的,終有一天你也會和你的姐姐一樣慘死在那把刀下。】


    【誒?】


    他在說什麽?


    姐姐?誰的姐姐?我的姐姐,嗎?


    啊啊……什麽意思……


    【你這家夥!不準你隨便詛咒我的姐姐,你這妖術師!】


    我提起傘將傘尖朝著戈利伏司,食指與中指快速劃過油紙傘我將靈力注入其中。緊接著傘尖凝集出紅色的光如雨點朝著木靜雲發射了過去,可任何攻擊隻要在抵達戈利伏司身邊的瞬間就會消失不見。


    仿佛在他的身邊有一道看不見的透明牆壁。


    該怎麽辦,該怎麽做才能突破他的防禦……可惡!我不知道啊!


    【咚。】


    毫無預兆的,戈利伏司身邊燃氣了一顆火球。


    我一直在觀察著戈利伏司,可他既沒有詠唱也沒有任何動作,僅僅隻是眨了一下眼就弄出了一顆巨大的火球。


    我來不及多想立刻將手按在地上,放棄詠唱施展起了防禦術式。


    【水盾!土牆!】


    靈力被抽出去的瞬間地麵上與空中便出現了兩道防禦。一麵是由水製成的圓盾牌,另一個則是從地上出現的厚重土牆。


    火球徑直的向我襲來,在水盾的抵禦下起到了緩衝的作用,可惜在觸碰到沒多久就被蒸發殆盡了。被減弱威力的火球直接撞在了第二道防禦術式的土牆上,在我不斷向土牆內部填充靈力時,土牆終於將火球抵擋了下來。


    可惜我稍一鬆懈土牆就崩潰瓦解了。


    好在將火球防禦住了,就算塌了也已經沒關係了。


    正當我鬆一口氣時,第二顆火球已經朝我襲來了。


    【誒?】


    我已經沒有力氣製造出同樣的防禦術式了,靈力消耗過快導致腿已經開始發軟了,連逃跑都已經做不到了……


    要死了嗎?


    啊啊……我這不是一事無成麽……就算被救下了一次仍舊是什麽都做不到啊。


    對不起了思雪。


    在將死之際我再一次感受到了自己的弱小,不過這樣一來也終於可以再一次見到自己的家人了,可我卻唯獨不希望思雪就這樣與我一同死去,希望他可以打破約定獨自生活下去。


    ——然而,那火球已經無法攻擊到我了。


    僅僅隻是一刀,火球便被一分為二,黑色的刀刃就那樣靜靜地插進在地麵裏散發出不詳的氣息。


    黑色的刀刃插在地麵散發出了濃重的血腥味,可謂是不詳之刃。


    那是誰的刀?


    【啊啊!竟然,這便是那把刀吧!】


    刀的主人是思雪……他保持著投出刀的姿勢,雖然有點小帥,可戈利伏司召喚出的兩把刀並不打算給他這個機會。


    我卻從未見過思雪腰間佩戴過第二把刀,這究竟是怎麽一回事。


    思雪抓住刀柄將雪白的刀刃朝下,麵對兩把凶猛的砍刀思雪隻能不斷的進行防禦,而就在兩把砍刀重合交疊的一瞬間,雪白的刀刃上閃過一抹亮光。


    【四季之歌··夏之歌···夏至!】


    思雪步伐沉穩的找準時機,僅用一刀便將空中飛舞的刀刃斬斷。


    斷裂的刀刃還未落到地上便化為了灰燼。名叫戈利伏司的術師……隻是睜大了眼睛發出笑聲。


    結束戰鬥後的思雪一個瞬身便出現在了我的麵前,他的動作快到甚至無法用肉眼捕捉,甚至插在地上的黑色邪劍都被思雪收入了腰間的第二把鞘內。


    【明月,你沒事吧?】


    【啊……沒、沒事。】


    在確認我沒有受傷後,思雪立刻舉起那把雪白的刀準備發起進攻,刀刃也逐漸從雪白色變化成海藍色。


    經過剛剛的觀察我已經能夠確定,刀刃顏色的變化便是思雪招式的改變。


    四季之歌。


    那是一種歌頌四季的舞蹈,雖然也有歌曲,但舞蹈似乎更出名。從此不難判斷出思雪應該能夠使用出二十四種招式,當然,也不排除思雪隻會其中幾種。


    【啊啊,真是精彩!可隻是這種程度在下還是會稍微感到失望啊,你應該更強一些才對吧?應該更殘忍!更無情!更恐怖!才對吧?】


    【閉上你的嘴,妖術師。你這家夥身上散發出的味道讓我作嘔,若是敢向前一步我一定會取下你的首級……】


    妖術師戈利伏司的笑容突然凝固住,他的表情逐漸變得平穩笑著說道。


    【也罷,其實在下也不是來與你們戰鬥的。領主大人命令我將你們活捉回去,如果真的死了我也會很傷腦筋,所以跟在下一起去拜見未來的國王大人吧。】


    戈利伏司是領主的手下。


    這也就意味著發生的一切都是領主在背後搞的鬼,真是不知道那家夥在想些什麽!


    【哎呀?二位似乎並沒有想要乖乖聽話的樣子啊,這樣就難辦了啊。真是難辦啊!】


    戈利伏司臉上再一次展現出那詭異的笑容,似乎是隻要他的情緒一激動就會變成這副樣子。


    【……我們根本就沒必要聽你的話吧?又是製造出陰天又是召喚出一些式神,最後還想要殺掉我們。我們怎麽可能輕易的跟著你走啊!】


    戈利伏司突然表情困惑的抬頭看著夜空,手中的折扇突然合上抵在嘴邊。


    【真奇怪啊,這陰天隻是自然現象哦。要是隨便汙蔑在下可是會很傷心的。不過……你們會妥協的,畢竟善良的姑娘是無法對同伴的性命棄之不顧吧?】


    糟了!


    我一瞬間就明白了戈利伏司的意思。


    現在領地中唯一能被稱作同伴的人就隻有一人,那就是——


    【你,抓了木靜雲嗎?】


    思雪將我想到的答案說出了口。戈利伏司看到思雪一臉厭惡的表情後反倒是變得更加興奮了。


    這下就糟了啊。


    木靜雲並沒有思雪的身手也不具備成為術師的資格,他隻是一個手無寸鐵的普通人罷了,幹掉木靜雲隻需要一個黑衣人。


    我和思雪就這樣逃走無疑是背叛了木靜雲,可戈利伏司並不是一個能夠輕易對付的敵人……要怎麽才好啊。


    不,如果借此機會接近領主……好像也行不通。戈利伏司也是領主的部下,想要做出任何的突破點的前提都是先將戈利伏司打敗或者引向其他的地方。


    【在下隻是請他去領主大人的宅邸裏喝杯茶罷了,讓你覺得我們是這麽粗魯的人在下可是會難過的哭出來啊。】


    然而戈利伏司臉上別說有半點難過了,簡直就快笑出聲音了。


    【既然如此……就殺了你吧。】


    思雪右手持刀一步一步的逼近戈利伏司,每當思雪接近戈利伏司一步時,戈利伏司臉上猙獰的笑容就越深。


    我對此產生了不好的預感。


    【思雪啊,隻會殺人的劍是保護不了任何東西的啊。】


    戈利伏司話音剛落我的眼前忽然一黑,隨後便失去了直覺。


    ……


    xxx


    我出生在一個富裕又幸福的家庭,在家中我是次女,從記事起我就經常被人稱呼為【江家的二小姐】。


    當然,這話語中並沒有包含其他意思,大抵上是大家對我的愛稱了,因為沒有惡意所以我也沒有太在意過。


    父親的一位優秀的商人,母親則是位書店老板的女兒。兩個人的地位與社會關係沒有絲毫的聯係,僅僅隻是命運的巧合將他們聯係到了一起。


    據說母親一直經營著一家快要倒閉了的舊書店,那是她們家三代傳下來的,即便破舊不堪,母親也仍舊努力的維持著經營。


    母親最初是十分討厭父親的,說是因為父親是一位總打歪主意的商人,還經常說對其【一見鍾情】之類的話,所以她很討厭那樣的父親。


    不過最終二人還是喜結連理,可喜可賀。


    我還有一位年長我幾歲的姐姐,那是一個與我性格完全相反的人,吵吵鬧鬧又不會讓人厭煩。


    小的時候我便跟隨母親學習術式,這對我的成長有了很大的幫助。姐姐則是跟著父親學習了劍術,偶爾我們會互相切磋,最終都是以我慘敗收尾。


    沒過多久姐姐就開始教我如何使用劍術,而我則是教姐姐如何使用術式,在成長的過程中我們姐妹一直都是互相提攜努力成為更加優秀的人。


    【女人並不弱小,要是哪天有人因為你是女人就看扁你,直接揍過去就好了!】


    【不……暴力是不行的吧。】


    姐姐是一個爭強好勝的人,在同齡甚至是大人裏也很少能遇到對手。


    我知道這麽說不好,但我覺得姐姐開心大笑時候的樣子真的很帥氣。


    女人並不弱小,在我看來姐姐確實做到了。


    在我十一歲那年,國家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


    家中經常會出現一些打扮奇怪的人來拜訪父親,隨著日子不斷推移我的心中不安的中種子在慢慢的發芽。


    母親沒有對我隱瞞,而是輕輕撫摸我和姐姐的頭發說。


    【我們的國家就要發動戰爭了啊……】


    戰爭。


    我從書中看到過這個詞匯,那是不好的詞匯,那意味著會有很多人死去,那些人會找不到回家的路,會再也見不到愛的人。


    戰爭很麻煩,需要米,需要錢,需要人。若是戰爭持續的時間久就會壓榨民眾,甚至會將還未成年的孩子送上戰場都是會發生的。


    戰爭是一個殘酷的詞匯。


    同年姐姐離開了家。


    在姐姐離開家的時候父親將我們家內祖傳的寶刀【初雪】給姐姐當作了餞別禮,那是家中十分珍貴的寶刀,小時候姐姐因為偷偷將【初雪】拿出去玩而被訓斥了一頓,不過在姐姐委屈流淚的瞬間父親就開始不知所措了。


    走出庭院,姐姐盯著我們一家人種下的樹看了很久。


    姐姐被父親摸了摸頭,被母親深深的擁抱了一下,輪到我的時候則是被姐姐用力的抱住並不斷撫摸我的腦袋。


    那是一個晴天卻下著小雨的日子,我記得很清楚。


    母親蹲在地上抱著我哭了起來,父親則是溫柔的輕拍母親的後背然後將我們母女摟入懷中。


    我想姐姐應該也是哭了的。


    起初家裏人並沒有告訴我姐姐究竟是去了哪裏,但經過我不停的撒嬌和軟磨硬泡父親還是告訴了我。


    姐姐離開家去了戰場。


    姐姐沒有選擇為平京而戰,她獨自一人踏上了路途,據說她要去的是一個很遙遠的國家,那裏也正是平京要進攻的地方。


    【你的姐姐啊,是一個比父親還要堅強的人。她貫徹了自己的信念並走上了一條無比正確的道路,作為同一個國家的人我感到無比自豪,可作為她的父親……老實說我心情挺複雜的。】


    後來我知道了,姐姐離開平京去往了天州,她的刀所指向的是養育了自己並深愛著的國家。


    同年,我被父母送上了馬車去往了天州。


    那天夜裏我看到了煙花在綻放,從那以後我的生活便迎來了轉折點。


    在天州的某個領地,我既沒有錢也沒有認識的人,好在語言還是相同的。


    最初的夜晚的天空飄下了我最愛的雪花,冰冷的觸感讓我感到非常的興奮,可肚子餓的咕咕響也不是個辦法。


    於是我抓起雪白色的果實塞入口中拚命的咽了下去。


    結果我肚子疼的要命在雪地裏不斷的打滾。


    一個人在陌生的地方生活起來很困難,巧合的是我遇到了一個失去雙眼的男人,他自己一個人生活也非常的不便,於是我們便做了一個約定。


    我將作為他的眼來觀察一切,他則會為我提供相應的報酬。


    就這樣,我算是能夠暫時的活下去了。


    【你是在可憐我所以才讓我幫你看路並提供報酬的嗎?你明明可以拿著拐杖自己走路的,那樣才更方便吧。】


    【被發現了啊,可我也想久違的試試自由的行走。善良的孩子啊。】


    我不知道他是如何做出判斷的,明明都無法看見我……就算我偷偷的拿走他的錢也不會被察覺。


    他卻信任著我。


    有一天我出於好奇的問了他。


    【你是怎麽失明的啊……】


    【這個嗎……其實是我自己故意弄瞎的。】


    【你是笨蛋嗎?】


    我不認為正常人會將自己的眼睛弄瞎,畢竟眼睛是人類最重要的器官之一,它不僅能夠見證許多美麗的事物更能看清所愛之人的樣貌。


    【請不要這樣說。自從失去雙眼後我才真正的能夠看清原本看不到的東西。】


    秋天的時候他將我介紹到了領地的貴族學校。


    我有兩個選擇。


    ·一是通過自己筆試的成績入學。


    ·二是給我一筆錢並選擇在領地四處打工維持生計。


    麵對兩個選項之間我毫不猶豫的選擇了前者,最終我以筆試第一名的成績獲得了免學費的資格,這讓我感到非常高興。


    我很感激那個男人,若沒有他我可能真的已經餓死了。


    在男人準備離開領地的前我再一次向他提問。


    【為什麽要為我提供這種機會?你明明就知道我沒有能力去報答你的吧……】


    【我說過吧,失去雙眼後我能夠看到原本看不到的東西。你是個善良的好孩子,即便不用眼睛去看我也能夠確認。說來……你為什麽會選擇前者呢?迫切需要錢的人應該會毫不猶豫選擇後者嗎。】


    如果在快餓死的狀況麵前出現了一隻雞,選擇殺雞吃肉隻會滿足一時之需,而選擇讓雞下蛋則會讓我足以在今後的路上不再挨餓。


    【母親告訴過我,隻有學習才能改變自己的命運。】


    【難怪,那一定是一位十分睿智的女性吧。】


    在做了簡單的道別後,我就開始了新的生活。


    學校的課程很簡單,大部分時間老師都是在教我們禮儀之類的,甚至舉辦舞會的次數都快超過了學習的科目。


    平時我喜歡宅在學校的圖書館看書,和同學們相處起來也十分的愉快。


    有一天我看到了一個戴著帽子摔倒在地的女孩子,由於她將自己遮的嚴嚴實實的我根本無法看清她的樣貌,但她的眼睛很好看,我將兜裏的兩塊糖送給了她。


    之後就再也沒遇見過那個人了。


    一年很快就過去了,我卻感受到了一種異常的氛圍。


    大家總是有意無意的與我抱持著一定的距離,當我的視線與他們重合時便會立刻停止話題。


    慢慢的慢慢的。


    回宿舍的路上被一個從天而降的易拉罐差點砸到,嚇了我一跳。我撿起準備丟掉的時候卻察覺到了那尋常的重量。裏麵竟被塞滿了石子……


    在上課的時候發現自己的書被人畫了許多塗鴉,再過了幾天整本書直接就消失了,當我再次看到那本書的時候,它已經泡在廁所的水池中了。


    慢慢的慢慢的


    桌子上被寫下了許多汙言穢語。


    慢慢的慢慢的


    大家將我孤立。


    慢慢的慢慢的


    大家開始對我惡語相向。


    慢慢的慢慢的……


    我本以為一切總會畫上休止,沒想到她們隻會變本加厲。


    我是平京人這件事暴露了。


    我並沒有隱瞞的意思,也自始至終不認為這是一件應該隱瞞的事情。


    如今黑之猖愈演愈烈,死掉的人不計其數,而身為罪魁禍首平京的子民卻在天州的領地安穩的讀書。


    這實在……很荒謬吧。


    我有試圖過求助,可惜並沒有人幫助我。


    【是你自己的問題吧?真惡心,能請你不要靠近我嗎。】


    老師並沒有選擇幫助我……


    說的也對,說不定我真的很惡心。


    我的國家已經瘋狂了,原本守護國家引以為傲的戰士們像著了魔一樣的不斷侵略著,我也對自己體內的血感到了一陣惡心。


    可……我是父親與母親的孩子,同時也是平京人。


    我究竟是什麽啊?


    這一切都是我的錯嗎?


    因為我是平京人所以就有罪嗎?難道我們國家就沒有善良正直的人嗎,愚蠢的是國家的君主並不是我和我的家人!


    我沒有殺過人,可我的國家卻殺了人,這與我的意誌無關。我身為平京的子民有義務承擔大家的怒火,說到底又有誰關心我究竟是什麽樣的人,大家隻關心的隻有我是哪個國家的人罷了。


    十六歲那年我爬上了高高的鍾樓,在那裏我跟著心中的節拍翩翩起舞,浪漫的黃昏便是我的墳墓。


    x


    我大概是做了一個很長的夢,在夢裏我回顧了自己短短的十幾年人生,一事無成啊……


    手腕與腳踝傳來了冰冷的觸感,那是手銬與腳鐐。


    那麽我在哪裏即便不說大家一定也非常清楚了吧。


    【是遊樂園吧?雖然有些不同,這個腳上帶著的球其實是足球吧?為了避免將球提的太遠而設置的完美器械。】


    【怎麽可能是啊……思雪先生即便被丟到了牢裏仍舊沒有什麽緊張感啊。】


    我們三人在狹小的空間內維持著▲的狀態,在冰冷的水泥地上坐久了便會讓我的屁股很難受。


    冰冷的鐵門不帶有一絲縫隙,這是位於某處的監獄。


    我似乎是被戈利伏司耍了什麽手段而失去了意識,而思雪肯定是被我連累了才一同被抓進了牢中。


    【無用的緊張感反倒會讓人陷入沒必要的恐懼之中,既然對方沒有準備殺掉我們就代表我們還有其他的作用。】


    【比如說呢?】


    【把我們抓去工廠做免費的力工。】


    那種事怎麽可能啊……不,說不定真的有可能。


    如今這個社會什麽都有可能發生不是嗎。


    【拖你後腿了……真抱歉。】


    【沒事了啦,反倒是我沒能將你好好的保護好才是,對不住了啊。】


    思雪並沒有責怪我,他的聲音中是真正的為我而擔憂,一直以來我都在給思雪添麻煩,可他卻從來不會責怪我。


    【木靜雲十七歲的時候一定也會嚇得尿褲子吧。】


    思雪挑著眉毛一臉壞笑的對木靜雲說道。


    然而木靜雲則是有些害羞抬起手準備撓撓臉,卻發現自己戴著手銬而放棄了。


    【有女孩子的時候還希望你能不這麽說……尿褲子雖然不至於,但我一定會害怕的逃跑最後跌倒。話說我好像就這因為逃跑的過程中跌倒了才被抓到的,哈哈,我真沒用啊。】


    【結果你這不是完全沒有成長嗎。】


    【怎樣啦,看到害怕的事情想逃跑不是很正常的事情嗎!】


    【木靜雲,我們被關多久了?】


    牢內並沒有窗戶,因此外麵究竟是白天還是黑夜都無法分清。我也不知道自己究竟睡了多久,但是從饑餓感來判斷應該是還在星期四。


    【我想一下……我被抓緊來後差不多一個小時你們就被關進來了,在那之後監獄的鐵門差不多也要有七八個小時沒有打開過了。不給犯人提供食物會餓死的啊,是說我已經開始餓到看見父母在河對麵向我招手了。】


    【你是不是將什麽很悲傷的事情一帶而過了……】


    擁有強大靈力或是思雪這樣的武者會比一般人耐餓一些,感謝您的教導,母親大人!


    話又說回來,在這封閉的狹小空間內有是無事可做啊,既沒有人來也一時半會不可能出的去。就算商量對策也不知道能不能用得上,如果能提供飯菜就這樣一直呆著或許也不錯。


    可人是一種渴望自由的生物,待會就把這破牢籠拆掉!


    【木靜雲,你的家人呢。】


    不愧是思雪,絲毫不顧及他人的情感踢出了一記直球!


    【因為戰爭死掉了。】


    簡短的一句話卻在刺痛著我的靈魂,那恐怕正是黑之猖吧。


    因為戰爭失去家人的不計其數,失去朋友,失去孩子,失去親人,所以我才討厭戰爭與暴力。


    【這樣啊,也是因為黑之猖吧……看來我們彼此都在戰爭中失去了不少東西啊。】


    【思雪先生的家人也在戰爭中……】


    思雪的聲音不帶有任何悲傷,隻是單純的動著嘴唇敘說著。


    【我並沒有家人那種東西,真要說失去東西也就幾個朋友罷了,戰爭什麽的真是討厭啊。人類總是會自相殘殺,明明是同一個種族卻還要兵刃相向,我真是搞不懂究竟在想些什麽。】


    我也搞不懂,人類的命運是共同的,如果人類能夠團結一心想必能夠創造出更加美好的世界吧。


    【即便是同一個種族,利益也是不同的。想要住進更大的房子,想要吃到更多的美味,侵略戰爭大抵就是這個樣子。】


    【江小姐真貼心啊,居然說的這麽通俗易懂,看來思雪先生也能夠理解了。】


    【喂!我不是笨蛋,我隻是很難理解複雜的語言而已。】


    思雪有些生氣的動了動身子,纏在他身上的鐵鏈發出了清脆的聲音。


    木靜雲將身體的側麵倚靠在牆壁上,視線停留在牢房內的昏暗燭光,他貪婪的吸了一口渾濁的空氣並緩緩的吐了出來。


    我們之間是同伴的關係,卻稱不上真正的了解彼此,因為目的相同而聚集在一起的人也往往會在最後的最後分道揚鑣。


    【我的家人都已經死光了,大家將我留下來一定是想讓我為報仇吧。】


    他的視線裏不帶有任何的光芒,那是已經經曆過眾多苦難卻仍留存於人間的複仇之鬼才會擁有的眼神。


    若是木靜雲準備走上一條不歸路,我想盡可能的阻止他。


    【那天父母說要去談生意離開幾天,結果就再也沒能見到他們了。我打從心底裏憎恨著平京人,是說平京那個國家根本就不是人類吧,簡直就是一群惡鬼。】


    木靜雲口中所說出的每一個字都如同尖刀刺在我的心髒上,如果我……在這個時候說出自己是平京人這件事,恐怕無論是思雪還是木靜雲都會覺得我惡心吧。


    我的體內流淌著的是平京的血,可那也是我最尊敬的父母身上的血,我既引以為傲又感到惡心。


    於是我隻好默不作聲的盯著自己的腳尖。


    牢房內寂靜的氣氛讓我坐立不安,長久的沉寂一定會有什麽爆發,我想試著說些什麽。


    【確實是這樣沒錯。】


    思雪搶在我之前開了口,我也因此鬆了一口氣。


    【我以前殺過人,那是一群披著人類皮囊的惡鬼。】


    【誒?】


    我和木靜雲的視線同時被思雪所吸引住,他說的是什麽,我們都已經清楚了。


    【我並沒有產生什麽負罪感,反倒是認為他們都是些死有餘辜的家夥,殺人的家夥就必須要做好被殺的覺悟,所以我就殺了他們。平京的鬼擁有著與人類相同的外貌,畢竟都是人類嗎,哈哈。】


    聽到自己的同胞被殺,我卻意外的感到平靜。畢竟平京人要平靜嘛,哈哈……死有餘辜,我大概也是這麽認為的。


    母親對我說過,不要去傷害別人。


    而傷害了別人的家夥被傷害了差不多也是罪有應得。


    【但是啊,有個女人不同,那家夥分明是個平京人卻舉起手中的劍砍下了同胞的頭顱。那是一個相當奇怪的人啊。】


    【……】


    思雪口中的女人與我認識的某個人的身影交疊在一起,我強忍住想要問出口的心情,聽著思雪繼續往下講。


    【她深愛著自己的國家卻站在了與之相反的立場上,想來不一定是每一個平京人都是那麽的不可理喻。引薦偉人的話來講就是“我們的共同敵人隻有一個,是軍國主義思想與自己民族的敗類。”】


    等下,好奇怪。以思雪的文學水平怎麽會說出這種話,可惡,好奇怪啊。


    【是嗎……或許是這樣吧。但是啊……思雪先生,我並不懂那種大道理,我隻是感到十分的窩火。我的仇究竟要找誰去報呢?殺人的人必被殺,以牙還牙……】


    木靜雲所問的是自己,家人的仇要去找誰去報呢?他悲傷的麵容和那平靜又隱藏著憤怒的聲音讓我不敢與他對視。


    【至少不應該是無辜的平京百姓吧。】


    思雪看著漆黑的天花板平淡地說道。


    我們做了無法被原諒的事情,想要贖罪的辦法又究竟是什麽呢。


    首先必須要承認自己所做過的行為並正視那份存在,若是輕易的扭曲那份事實,便喪失了為人的資格。


    我是人,因此我必須要承認這份罪孽。


    【聽我說啊,思雪,木靜雲……其實——】


    【明月臉色不太好啊,是便秘嗎。】


    怒!


    盡管腳鐐十分的礙事,但我仍舊努力的抬起雙腿蹬在了思雪的背上!


    【我說啊!我可是個女孩子,能不能不要在外人麵前說出這麽粗魯的話。真是的……】


    【就是說啊,思雪先生。就算對方真的便秘也不要說出口,至少要用更加委婉的方式來表達才對。】


    【你們兩個夠了!】


    我的臉頰被氣的發燙,不知為何思雪與木靜雲卻突然笑了起來。在監獄中,我是第一次看到他們同時笑起來。


    那是與小時候姐姐展現出無數次的笑容,於是我也跟著笑出了聲音。


    xx


    監獄的看守們並不是那麽的死心眼,沒過多久便為我們送來了食物,午餐是一大塊麵包。


    想到可以免費的吃上一頓飯我就很開心了,住在零房租還有免費食物的地方真是極樂。話雖如此……這個地方畢竟是監獄,而且連廁所都沒有配備。


    作為一個女人,我感覺很難過。


    不過,不過啊。有沒有可能我們並不會被關太久,漫畫裏的劇情一般這個時候或是再稍晚一些就會有粗魯的看守將我們帶到領主大人的麵前哭著鼻子懺悔自己犯下的罪過。


    我是好孩子沒有做過什麽壞事,所以我不會哭鼻子。


    飯後的時間變得稍微有些難熬了,我們三人之間在牢房內並沒有什麽緊張感,反倒是無所事事。


    數羊和查數之類的一定用不了多久就會開始犯困,最終我們決定在這不輕鬆的地方吐槽一下發生在自己身上的糗事。


    沒什麽,不過是消磨時間罷了。


    第一個講述的人是思雪,我和木靜雲安靜的聽著一臉嚴肅的思雪講述著自己的事情。


    【那是發生在幾年前的事了,我為了弄清楚一些事情而跑到了王都,大都市的燈光讓我感到十分的不適。我曾經生活的地方到處都是烏煙瘴氣和,周圍還不斷散發出惡心的臭味。】


    怎麽,以前住在垃圾站嗎。


    【王都有很多美味的食物,可惜不付錢就沒有辦法品嚐。我想找的人住在很醒目的地方,那時的我過於生氣想要直接去揍對方一頓,結果反倒被人家按在地上揍了一頓。現在想來做事太過於衝動會吃大虧的。】


    究竟是為了弄清楚什麽才和人家動手的啊,暴力真可怕啊……


    【做事太過於衝動就一定會發生不好的事情,特別在這個時代想要安穩的生活最好是要謹慎一些,現在的人比起約束自己更習慣於揪住一個人的缺點不放,隻要做錯了一件事就會被無限放大化。所以思雪,你要更加冷靜並謹慎的活著。而且打架是不對的……】


    感覺變得像是老鼠一樣謹慎了。


    幾乎每個人都會在意對方是如何看待自己的,也經常會思考自己在別人的眼中是不是很狂妄或是傲慢,說不定我在別人眼中很醜陋、很惡心。


    太過於在意別人的目光是活不下去的,我深知這個道理卻又畏畏縮縮的,生怕與誰的關係發生無法挽回的破裂。


    好在我已經沒有能夠破裂的對象了,就算沒有朋友我也能活下去!


    【江小姐說的很對,這年頭每個人都像是正義的審判者一樣,隻依靠隻言片語的信息就被人當槍使了,所以冷靜的思考確實很重要。】


    【噢!可是思考好麻煩啊,我根本就弄不明白太過於複雜的事情。人類喜歡將簡單明了的事情複雜化,明明隻要大家敞開心扉就好了,可卻總是戴著麵具勾心鬥角的,人類,毀滅吧!】


    啊,我也要被毀滅嗎?那有點小可怕啊,我不希望死的太痛苦。


    【以後買一些書吧,我來教你識字,這樣思雪就可以去讀許多的書並開拓自己的視野了。】


    【讀書好麻煩,太枯燥的事情我可做不來?】


    讀書很枯燥嗎……我倒是覺得很有趣,在讀書的過程中我會將自己代入到角色來進行一場冒險,或是通過書本學習到新的知識會讓我變得興奮。


    好吧,對於我而言學習到新的知識並在姐姐麵前炫耀的時候是最更開心的。


    總而言之讀書並不見得是一件壞事。


    【下次睡前我給你講米?鼠的故事吧……】


    【誒?真的嗎,那說好了哦。】


    思雪之後就輪到我了。


    可我究竟要說一些什麽呢?我稍微思考了一下結果發現自己淨是糗事,那麽能夠輕鬆說出來又不那麽害羞的事……果然隻有那個了吧。


    【人都會有感覺到不自由的時候,小時候的我無論是想要什麽父親都會為我弄到手,直到最後我已經沒有什麽想要的東西了。我們家的院子很大,圍著院子的牆壁仿佛是限製了我自由一樣的存在,我了解家中的每一個地方,可那堵牆外的世界我卻是是一概不知的。對於不了解的事情人會理所應當的感到好奇、感到興奮、感到恐懼。於是姐姐帶著我一起翻過圍牆跑到了外麵,外麵的世界並沒有巨人讓我鬆了一口氣,姐姐拉著我的手不斷的奔跑,不斷的奔跑著,最後跑到看不見家的影子。突然間我覺得外麵的世界很可怕了,因為一想到可能會迷路而找不到回家的路我就忍不住大哭了起來。最初我認為離開家會變得自由,後來才察覺離開家隻會更想媽媽。】


    我現在也十分想念自己的家人。無論是母親的和藹笑容,還是經常被母親錘頭的父親,亦或者是永遠露出自信笑容的姐姐,大家的笑容仍舊在我的心中不曾有一刻忘記。


    如今我已經沒有辦法再見到了,那個溫馨的家再也沒有辦法聚齊我們四個人了。


    【江小姐的心情我或多或少也能夠理解一些,我離開家鄉跑到王都打工的時候也十分的想念自己的家人。辛苦的時候隻要想到自己家人的笑臉便有了繼續努力工作下去的動力,我說不定就是為了家人而活著的。】


    提到家人時木靜雲臉上掛著苦笑表現的十分悲傷,他也與我一樣早就沒了家人。


    因為領主而失去家人的木靜雲究竟是懷著怎樣的心情呢。


    漂亮的話誰都會講,可實際上又是如何呢?如果我是木靜雲一定會想要將領主碎屍萬斷。我一邊說著不要被複仇的心吞噬,一邊又對這種事恨之入骨。


    木靜雲的臉上表現的很從容,內心又究竟是在想些什麽呢。


    不管怎樣木靜雲說過會讓領主受到應有的製裁,而不是複仇,我覺得這樣也挺好的。複仇成功之後就什麽都沒有了,在什麽都沒有的盡頭恐怕會真正意義上的迷失自我吧。


    思雪則是一個很讓人心疼的人。


    思雪似乎是打從一開始就沒有見過自己的父母,並沒有人會教會他做人的道理,也不會有人為他做溫暖的飯菜,他從一開始就是一個人了。


    【思雪先生會想要家人嗎?】


    木靜雲選手踢出了一記漂亮的射門!而思雪選手能否接下這毫無防備的一球呢!


    【當然。】


    啊……


    思雪毫不掩飾的將自己內心的想法說了出來,他將身體縮了縮,腦袋靠在牆上。那雙棕色的眼眸仿佛被什麽黑色的物質所填滿。


    隻是不經意的撇過一眼,我就像是被丟盡滿是悲傷的大海之中快要溺死。


    【我偶爾會想念幾個友人,他們每個人都有家人,隻有我沒有。事到如今我也不會想要那種弄不清楚的東西了。對於我來說,與那些朋友所度過是時間雖然急促,卻也對我有著很深的影響。】


    思雪不明白的是,在他提及那些朋友時所露出的溫柔目光究竟是什麽意思。


    他一定是將那些朋友當作了家人。


    朋友會對我們的成長有著一定的影響,無論是好的方麵還是壞的方麵。這是媽媽經常在耳邊嘮叨的話語之一【不要和壞孩子一起玩】!


    其實就是近朱者赤近墨者黑。


    遇到了什麽人,在與其交往的過程中又會發生什麽事情。有些事情便會成為了一轉折點,而那個轉折點便會將我們朝著某個方向推進。


    是好的方向,還是壞的方向。或許隻有在最後回過神的時候才會發覺……


    嘛,也正因如此我們才要去結交一些好的朋友。如果對方有缺點就幫助其改掉,這就是朋友。不僅僅是幫助自己,也是幫助他人。


    很快就輪到木靜雲講述自己的事情了,我和思雪都安靜的看向木靜雲。慢慢的他張開了幹裂的嘴唇。


    【我在王都打工的時候真的超級辛苦啊,來到大城市後就想著一定要掙到大錢,懷揣著這樣的理想我不斷奮鬥著。日複一日,日複一日,結果我並沒有收獲多少的金錢。工作上的不順與房東的催債幾乎快要將我逼瘋了,在隻有十平米的出租屋內我沒出息的哭了出來。】


    感覺挺慘的啊……甚至有些現實了。


    【明明心裏一直在想著絕對不要輸給大城市啊!之類的……結果最後我還是輸的徹徹底底了。】


    【你這表情和某個做體操的大哥哥簡直一模一樣啊……被生活打的體無完膚的樣子。不過……我能理解一點,上班工作真的超級麻煩的啊!遇到明月以前我完全不會理財,即便被人家少發了工資或是騙了錢以及簽一些奇怪的合同都沒有察覺到,人類真的是超狡猾啊。】


    【沒錯,哈哈……隻有人類最喜歡欺騙人類了。】


    嗚哇,怎麽回事。這兩個男人的身上居然散發出了相同的失敗者氣息!不過,物以類聚人以群分,我其實也是個失敗者誒。莫非我也散發著那種陰暗的氣息嗎?


    可惡,回頭就把頭發紮成馬尾變得清爽一些吧。


    【在打工的時候最讓我煩惱的是同事總是喜歡將工作推給我,還是新人的我出於善意接下了別人的工作,在那之後等著我的就是沒完沒了的麻煩事。可真要是拒絕別人我又會擔心會不會因此傷到對方的心,從而導致關係的破裂,職場的氛圍可是相當恐怖的啊。】


    【沒錯!即便變成了老員工也是會被輕易抓去當苦力。“哎呀,這件事好麻煩啊,麻煩思雪幫我弄一下了,年輕人就是要多做一些嘛”。,那一瞬間我好想揍人,不如說我好想趕快退休!】


    順帶一提你的工作永遠無法讓自己退休。


    啊……不過,這種事意外的常見。隻要為別人做了事情後就會永無止境的被人拜托,而一旦拒絕一次就會被對方說【啊?真小氣啊,明明隻是抄個作業本而已。】


    想要維持住友誼又不想變成別人口中的工具人,實在是相當的困難的一件事啊。


    我還沒有踏足社會,但思雪與木靜雲口中的現象就已經在校園中就已經發生了。


    校園是社會的延伸。


    之所以這麽說是因為校園就已經是一個小社會了,拉幫結派或是孤立誰,又或者是要將誰變成解決麻煩事的奴隸。


    這在社會的工作環境中很常見,可學生們即使沒有被誰教導也是會做出同樣的事情。


    大概這是一種氛圍,無論是隨波逐流亦或者是視而不見,這些都是隨處可見的氛圍。


    然而,能夠挺身與氛圍戰鬥的人少之又少,大家其實都十分的清楚並默許了這樣的存在,也就是從這一刻開始我們就已經輸的體無完膚了。


    所以,必須要有人站出來。


    必須要……


    【我覺得能夠堅定拒絕別人其實是一件非常了不起的事。我們總是擔心著拒絕別人是否會讓對方難過或是友誼破裂而不斷委屈自己,但那樣是不對的……真正的友誼並不是委屈自己得來的,真正的朋友也一定會為對方而有所考慮的,所以那些總是喜歡將麻煩事推給別人的家夥根本就不是朋友,爆炸好了!】


    沒錯,藝術就是爆炸!哢ci……有點串台了。


    雖然說著容易但做起來的時候就另當別論了,隻要能夠真正意義上的做到一定會是很了不起的人。


    不過我做到了哦,雖然最後的結果是被孤立了,但也有可能大家本來就看不慣我。


    貫徹自己的信念的人最帥了!


    【大家其實都想抬起頭做人,可現實總是不太如意的。】


    木靜雲的話語伴隨著一聲沉重的歎息,從他口中吐出的是常年累積下來的某種黑色卻又無形的東西。


    【即便如此……也不要輕易的認輸啊。】


    一小陣的沉默過後,思雪盯著什麽都沒有的天花板緩緩開口說。


    【我起初揮刀所保護的並不是國家,我的靈魂並也沒有那麽偉大,揮刀的同時我也問過自己。要保護的東西究竟是什麽,自己又是為了什麽而活著。其實當初我也不太清楚那些東西,最初我隻是為了保護自己而舉起手中的劍,後來則是不願意再看到因為戰爭而失去父母的孩子抱著家人的墳墓哭泣。】


    思雪在與戈利伏司的對話中我就已經察覺到了,思雪是經曆了黑之猖後仍舊存活下來的男人,在他的手上一定沾滿了我同胞們的血。


    說起來戈利伏司是不是說過思雪殺了誰?


    我並不會感到害怕,反倒是覺得那些人是死有餘辜。


    【比起保護國家或是其他的事物,人們一般會優先於保護自己,這是人類的本能。而往往能夠將自己性命置之度外去守護他人的存在通常被稱為英雄,所以思雪先生也是有著了不起的地方。】


    英雄嗎,真帥啊。


    【……我並不是什麽英雄。】


    冰冷的鐵門忽然被打開,兩名身穿製服的護衛隊站在門前,很明顯對方這次不是過來送飯的,畢竟他們的手中沒有拿著籃子。


    我們三人被一條長長的鐵鏈所拴著,護衛隊的隊員一個負責帶路一個負責走在後麵避免我們做出什麽可疑的舉動。


    思雪的刀被沒收了,我的傘也被拿走了。按理來說思雪的體術應該也還不錯吧,但我就不同了,沒有了那把油紙傘我的輸出就會被削弱,畢竟裝備欄沒有裝備武器的冒險者一般都會死在荒野中。


    優秀的術師即便沒有靈器也可以自由從操縱許多術式,雖然很不甘心,戈利伏司確實比我強太多了。


    我們離開監獄走在通往某處的長廊中,透過兩側的玻璃不難看出今天仍舊是一個沒有放晴的陰雨天。


    雨水拍打在玻璃上,我低著頭聽著腳步聲、腳鐐發出的聲音以及雨聲。在漆黑的天空劃過一道亮光,隨即而來的是傾盆大雨。


    說起來如果我們衣服顏色都是一樣的話,現在豈不就是五子連成一條線了!開玩笑的……


    最終我們還是來到了那個人的麵前。


    xxx


    穿過長廊在踏入房間的那一刻,整個空間的視野都變得寬廣了起來,坐在高高王座上的男人帶著王冠翹著腿對我們投以傲慢的神色,身旁的妖術師打開手中的折扇眯起眼睛似乎在籌劃著什麽。


    負責押送我們的隊員很快的就融入到了兩側列陣的隊伍中,在這如同宮殿般華麗,散發出金色光芒的空間內給人一種強烈的壓迫感,以我的經驗來看這並不是領主身上散發出來的而是某種術式。


    殿內兩側的隊員們站姿整齊共計十二人,通往王座的階梯上鋪著華麗的紅毯……總覺得能和什麽聯係到一起。


    十二……十二?啊,是王城的那十二位護國將嗎?真是惡趣味。


    【來了啊,罪孽深重的惡人們,在王座麵前快跪下吧,至少這樣王會讓你們死的沒有那麽痛苦。】


    戈利伏司用著做作的腔調示意我們跪下,可無論是思雪還是木靜雲都無動於衷,於是我也挺直了身板發出小小的抗議。


    雖然最後還是被護衛隊的隊員們按在了地上被迫跪下,但我可是有反抗過的哦!


    【罪人們啊,你們是何等的不敬,居然在王謀劃著宏圖大業的關鍵時期還到處添亂實在是罪該萬死!】


    罪該萬死嗎,但是我現在不太想死誒,如果添亂了的話我會認真的寫一份一萬字檢討書,所以能放我回家嗎?我還是個孩子誒。


    【那個……所謂的關鍵時期?究竟是什麽呢,就算要死也要死的明白一點吧。】


    哦哦,不愧是思雪,完全沒有流露出任何的害怕,不如說根本沒把這群人放在眼裏吧。


    讓我有些在意的是木靜雲,自從踏入這個如同宮殿的屋子內臉色就不太好了,看來說別人便秘的人最終都會便秘啊……


    但應該不是那樣才對。


    戈利伏司剛準備回答時,領主便揮手阻止了戈利伏司,隨後戈利伏司聽話的退到了領主的身後。


    【連這種事都不知道嗎,真是條蠢狗。】


    怎麽說呢,隻從聲音上判斷領主年紀應該並不大。我抬頭瞥了一眼領主的樣貌,果然他的年紀稱不上年長,甚至和思雪差不多吧。他挺著有些分量的肚腩,用短小的手指著思雪的腦袋罵了一句。


    【也罷,本王是終究要統一天州這個國家的王者,理應當對將死之人寬宏大量一些。】


    思雪看上去並沒有生氣,反倒是本應該沒事的木靜雲臉色越來越差了。


    你這家夥果然是背著我們吃了什麽壞肚子的東西吧!


    【再過不久我便會利用召喚術製造出妖獸們進攻王都,那些妖獸們不知疼痛不知恐懼,其力量即便是十二位護國將也無法輕易抵擋,隻要能夠保住我的宮廷術師戈利伏司,將整個天州納入囊中都是輕而易舉!】


    寂靜。


    在領主發表了他的宏偉夢想之後並沒有人為其鼓掌。


    兩秒後。


    【噗……】


    男人明明強忍著笑意,最終還是沒有忍住的笑了出來。那個男人……正是思雪。


    【你這蠢狗究竟是在笑什麽!是認為本王無法打敗那個僵屍國王嗎?果然你們這些草民的目光短淺不堪!】


    【啊啊……王啊,請您息怒,那個男人並沒有被賦予睿智。那種不具備人智的野獸不值得您生氣。】


    聽了戈利伏司的解釋領主臉上的怒意稍微緩和了一些。


    其實我也快忍不住笑出來了,但我的忍耐能力比思雪強很多,不愧是我。


    話又說回來,戈利伏司讓我有些在意。無論是初次見麵時還是剛剛的幾句話無不透露著他清楚思雪的過去。關於這點我也問過思雪,他本人表示從未見過戈利伏司,甚至都沒聽過這個名字。


    這又究竟是怎麽一回事。


    【說的也是啊,我的盟友,傑出的術師啊。若是我未曾從你口中了解到這個男人的事情,我一定會將其碎屍萬斷。本王畢竟是要成為統帥天下的男人,與這種尚未具備人智的野獸生氣甚至會將我的身份降低!】


    想要統一天下進攻天州,在我看來簡直是天方夜譚。可為何領主會如此自信呢?毫無疑問都是戈利伏司搞的鬼。


    可即便戈利伏司再強也應該不具備單刷天州的本領,就算再加上一個領地的兵力或是召喚些式神也完全沒有獲勝的可能性。


    著實費解。


    【……那個,領……,不,王啊,莫非您知道思雪的事情嗎?】


    領主冷哼一聲無視了我,而戈利伏司則是帶著假笑開口說道。


    【這種問題就由在下來為你解答吧,不必麻煩王親自開口。但是發生在這個男人身上的事情你聽了可能會與其反目成仇,即便如此你也想知道嗎?】


    我看向身旁的思雪,那張清秀的臉上閃過一絲不易被察覺的慌亂。


    【之前我就在意了,你這家夥好像很了解我一樣……】


    戈利伏司打開折扇掩住嘴巴笑著說道。


    【……嗬嗬,大部分的事情我都知道哦。在黑之猖時有一位手持黑色不詳之刃的武者突然出現在戰場上,其眼神如同食人的惡鬼,其劍技足以斬殺鬼神,其名為【夢奪】!】


    夢奪。


    這個名字絕對不是什麽被祝福的稱呼,那更像是一種諱名。


    夢,夢想,理想,願望。奪,奪取,奪走,掠奪。


    奪走人們夢想的存在,夢奪。


    思雪在聽到“夢奪”這個名字時,臉上的表情一下子就僵住了。他沒有否定,沒有辯解,似乎是無法反駁而默默接受一樣。


    不過,這種事我早就猜的差不多了。


    【夢奪正是讓黑之猖結束的關鍵人物,就算被說是英雄也無可厚非,可為何夢奪沒有被大眾稱之為英雄呢?因為他什麽人都殺,無論是平京人還是天州人,隻要見過他的人無一例外全部慘死。】


    說道這裏戈利伏司的目光注視著我,他的眼睛眯成了一條縫,嘴巴上揚露出了瘋狂的笑容。


    【你知道思雪手中那把美麗的如同雪花般的寶刀嗎?那是他親手殺了自己最珍貴的友人並從身上奪來的戰利品啊!啊啊,夢奪!啊啊,思雪!啊啊……真可笑啊,對吧?無名鬼~】


    隻聽到有什麽東西斷開的聲音。


    思雪身上,我和木靜雲身上的手銬與腳鐐瞬間斷裂。原本身上沒有任何武器的思雪手中竟多出了一把黑色的邪劍,僅僅邁出一步便驚人的抵達了與領主和戈利伏司同樣的高度,黑色的刀刃承載著思雪無聲的憤怒朝著戈利伏司的身上劈了過去。


    可戈利伏司那瘋狂的笑容卻沒有絲毫改變,那是【中招了】的笑容。


    【無人的坊間,遊蕩的惡鬼,殘缺的書頁上記載著七道鎖鏈!】


    伴隨著戈利伏司的詠唱,在什麽都沒有的空中突然被打開了七個漆黑的洞口,黑色的鎖鏈從洞中迅速的纏繞在跳躍在空中的思雪身上。


    七個洞口打開的位置分別在思雪的頭後,雙手前兩個洞口,雙手後兩個洞口,雙腳兩個的洞口。


    從洞口內伸出的鎖鏈緊緊的纏繞在思雪的身上,隨便掙紮一下都會讓被束縛著產生劇烈的疼痛。


    【——七星鎖。哎呀,沒想到真的能夠困住你啊。是太久沒有運動反應變慢了嗎?這下你短時間就無法逃脫了,在下早就知道那種手銬不會對你有任何作用,所以設下了防備。將你簡單的困住肯定會被你這段手臂逃出來,將你束縛住才是正確的方式。別這麽凶狠的瞪著在下,是你燃點太低了~】


    思雪的身體在空中不斷的扭動著,可越掙紮就會讓他越痛苦。


    【戈利伏司!】


    我站起身將靈力聚集在手指上,可兩側的護衛隊隊員似乎並不打算給我這個機會。


    【木靜雲,快跑!】


    聽到我聲音的木靜雲突然回過神閃過了護衛隊隊員的攻擊,能夠這麽快反應過來讓我送了一口氣。


    從剛剛開始木靜雲就很奇怪,一直心不在焉的思考著什麽不斷走神。


    我沒有時間繼續思考這些事情了,立刻施展術式。


    【火瀑布!】


    靈力製造出的火焰從指尖釋放出,以我為圓點製造出一個半徑為一米的火罩,這個範圍剛好將木靜雲劃分在圈內。火罩製造完成後顏色逐漸的轉為暗紅色,緊接著在火牆開始不斷的膨脹,隨著【嘭!】的一聲爆炸,火牆外的隊員們都被炸飛出去數米遠。


    我並將威力控製在安全的範圍,畢竟我不想輕易的奪走別人的命。


    【哎呀,你該不會是想救下這個男人的命吧?在下都說了那麽多莫非你一丁點兒沒聽懂?這個男人可是親手殺了你的姐姐啊!】


    我怎麽可能會上當,竟然選擇在這種時候挑撥離間。如果思雪是殺害我姐姐的凶手我自然是不會放過他,可我認為這不太可能,思雪不是那種四處砍人的惡鬼。


    我們之間的羈絆沒有那麽脆弱……


    【事實究竟如何我想聽思雪親口告訴我,輪不到你一個外人來多管閑事!】


    戈利伏司輕輕揮動扇子,一道風刃從思雪的脖子旁邊飛過去並砍傷了思雪,血液順著身體從腳尖滴落到紅毯上。


    【……!】


    滴下來的不止是血。


    還有一條項鏈飄落下來,戈利伏司沒有讓其墜向地麵,而是飄落在我的麵前。


    我伸手接過那條項鏈……


    那是帶有一朵花的項鏈,花的名字叫作時鍾花,這世上一樣的項鏈一共有兩條。


    那是父親送給母親的耳飾,在新年時母親委托工匠將其製作成了項鏈送給了我和姐姐。


    我不會認錯那條項鏈的。


    那是姐姐的……


    以姐姐的性格恐怕不會輕易的將項鏈送給其他人,即便關係再好大概也不會吧……畢竟那是我們一家人的證明。


    那思雪為什麽會帶有這個項鏈呢……啊……原來是這麽一回事嗎。


    【思雪,我隻問你一次。】


    我沒有在意戈利伏司發出的奇怪笑聲,也沒有在意領主心疼自己宮殿弄得亂糟糟的不滿聲音。


    【我姐姐何清蓮是你殺的,對嗎?】


    思雪的身體背對著我,他流露著怎樣的表情我無法看見。在沉默片刻後,思雪放棄似的垂下了腦袋。


    【沒錯……是我親手殺的。是我親手殺死了自己最重要的友……】


    【夠了,別再說下去了。】


    冰冷的聲音是從我的口中發出來的。


    名叫思雪的男人親口承認了殺害我姐姐的事實,可同時他也是拯救了我的存在。這是多麽的矛盾啊。


    其實人大多都是這樣,善與惡可以同時存在同一個人的體內,若是真有形容人品質的詞匯那大概就是【混沌】了吧。


    我現在究竟是怎樣的表情,我自己也不太清楚,隻是能夠感覺從臉上劃過了什麽熱熱的液體。


    毫無疑問的是我現在的心情以及處境都是戈利伏司想要看到的,可我卻身在圈套之內任由擺布。


    站在通往王座的階梯前,我不知道自己是否應當繼續向前走下去。


    抬起頭時戈利伏司的露出了嘲諷般的笑容,同時又似乎在說著【快過來啊,為你的姐姐報仇吧。】


    我曾在心裏認真的思考過。


    如果真的走向報仇這條路最終什麽都不會留下,我自認為自己不會成為那樣的人,可我現在的心中漸漸的被憤怒的情緒占據了內心。


    心髒跳動的聲音越來越大,大到好像在腦袋裏不斷敲鼓。


    突然戈利伏司的笑容凝固住了,他的視線鎖定在我的身上,不,是在看我身後的某種存在。當我回過頭時,那裏什麽都沒有。


    戈利伏司的表情扭曲,然後指著我的方向怒聲說道。


    【你這女人為什麽會出現在這裏!上次也是,這次也是!為什麽總是來擾亂在下的好事!可惡的青梔!】


    青梔。


    我似乎在哪裏聽到過那個名字,是在哪裏來著。


    正當我在思考著青梔這個名字的時候,戈利伏司的身後的空間發生扭曲,他向後慢慢倒去最終消失在了殿內。


    莫名其妙。


    思雪身上的七星鎖並沒有被解除。


    我不由自主的鬆了一口氣,慢慢的走上階梯。


    那個露著一臉蠢樣的領主驚慌失措的躲在了王座的後麵,沒了戈利伏司的他就沒有了任何的威脅。


    殿內隻留下了那麽幾個守衛,真不知道是沒去思考還是過於相信戈利伏司了。


    【笨蛋飛起來了哦。】


    思雪沒有與我對視而是將視線移開到了其他的地方。


    【你……不恨我嗎?】


    【怎麽可能,我原本就沒認為自己的姐姐還活著。】


    黑之猖結束的時候據說無論是敵是友都沒有一個人存活,戰場上留下的就隻有數不清的屍體。


    或許我心裏一直希望自己的姐姐還活著,但真的知道姐姐死了我還是很傷心的,特別是被思雪親手殺死的。


    【在一切結束後,和我說說吧。我想知道你和我姐姐之間的事情,當然,如果你為了活命而說謊,我就算拚上我的這條命也絕對會殺了你。】


    沒錯,哪怕是一直保護著我的思雪,如果將我的家人無辜殺害我也一定會拚上性命。


    可是思雪在空中被綁著的樣子真好笑,要是有相機就好了,說不定會變成遺像呢。


    不過,約定是不會改變的。思雪死了,我也會去死。


    【……有一件事我想要問你。】


    自始至終精神飄忽不定的木靜雲此刻對著領主大喊了一聲。


    【怎……怎麽了!隻要你們不殺我,無論是做什麽都可以!而且保證你們可以平安的離開這裏!】


    【唐靜雨,你認識這個人吧。】


    木靜雲的冷徹的聲音回蕩在寬闊的殿內,他挺著了腰板帶著嚴肅的麵容看著狼狽的領主。


    唐靜雨,那個有著亞麻色頭發笑容甜美的女孩。因為戈利伏司在背後擾亂導致這件事一直沒有查清楚,而木靜雲選擇在這個最合適的時機將一切都搞清楚。


    隻要搞清楚真相後領主一定會被名為律法的寶劍貫穿身體吧。


    【啊……當然,我知道那個女人!看來那個不識好歹的臭女人也給你們填了不少麻煩吧,當初我覺得她還算有些姿色,沒想到居然直接拒絕了我!自從她的父母死後她根本就沒有什麽價值了,而那麽卑賤的女人居然敢拒絕身為未來能夠成為王的我!】


    真是相當……不得了的發言。


    我已經快忍不住把那張臉揍到扭曲了!


    【後來呢?】


    【後來啊,我就找幾個去找她的麻煩,也不知道死沒死,不如說那種婊子死了才更好!】


    木靜雲沒有再繼續說了。


    我則是轉過身看著領主並握緊了拳頭,我在猶豫要不要給這個男人一拳,雖然隻是通過照片和一些文字了解到了唐靜雨這個人,可聽到領主對那樣一個孩子說出這種話,我很憤怒。


    手上因為握緊了拳頭慢慢的開始流汗了,緊接著汗越出越多……


    我看向自己的右手,那紅色的液體……並不是汗。


    【誒?】


    我驚訝的發出了疑惑的聲音,我看著血液的來源是從思雪的口中和胸前被貫穿的刀刃上流淌下來的。


    是……誰?戈利伏司嗎?


    我其實很清楚了,在這個範圍內就隻有四個人。


    將刀刺進思雪胸口的人是……木靜雲。


    【為……為什麽?】


    思雪想要轉過頭,可七星鎖讓他根本無法動彈,甚至細微的掙紮都隻會讓鎖鏈在他的身上造成更大的痛苦。


    木靜雲是跳起來抓住思雪的肩膀並將匕首刺進去的。


    【你這家夥在做什麽啊!!!】


    眼前發生了我無法理解的一幕,就算木靜雲失去冷靜最應該將刀對準的人也應該是領主,而不是身為同伴的思雪。


    【抱歉了,思雪先生。不過,我並不打算殺了你。刺進你身體的匕首是靈器【杜岬特】,它並不具備讓非人類的生命死亡的功效,但這把匕首卻能讓你陷入短暫的沉睡,所以隻好先請你退場了思雪先生。等你再一次醒來的時候,我們就一起來創造更加美好的世界吧。】


    思雪將嘴裏的血吐了出來,聲音顫抖的對著身後的木靜雲笑著說道。


    【哪裏有美好的世界啊……蠢貨……】


    思雪說完這句話後便垂著頭失去了意識,而七個洞口在思雪失去意識的那一刻鎖鏈就開始收了回去。


    我急忙的接住從上方掉下來的思雪,這個高度我還是勉強可以安全的接住的,但我還是沒能穩穩的接住,最後我也被思雪砸倒在了地上。


    木靜雲並沒有理會我和思雪,而是徑直的衝著領主走了過去,他所走著的每一步都非常的用力。


    麵對步步逼近的木靜雲,領主躲在王座的後方一副快要哭出來的表情開始求饒道。


    【放、放過我吧,無論是什麽我都會盡量滿足你的。所以,還請您——】


    領主的話還沒有說完,他的頭就已經被木靜雲手中的刀利落的砍掉了。


    【閉上嘴吧,聽了就覺得惡心。】


    我輕輕的推開壓在身上的思雪,然後檢查起思雪的傷勢。被木靜雲匕首刺傷的胸口不知道什麽時候已經愈合了,我拭去思雪嘴角的血看著背對著我的木靜雲。


    【……為什麽。】


    【江小姐,你應該可以理解我一點吧。這個惡心的蛆蟲可是把我僅剩的妹妹逼到自殺,所以我隻是在替天行道。既然律法無法製裁惡人,那麽我就來親手製裁這世上的一切惡人!這一切都是為了不再出現與我以及我妹妹唐靜雨一樣的受害者。】


    唐靜雨是木靜雲的妹妹,我不是沒有想過這個可能性……但沒想到居然是真的,說實話還是很驚訝。


    可這樣一來,木靜雲所做的究竟是對的嗎。我沒有辦法肯定或是否定……


    【你隻是在複仇吧……】


    【不,不是那樣的。】


    木靜雲坐在了領主的王座上翹起了腿,那雙溫和的目光此刻變得異常冷酷,他隨手將斬下領主頭顱的長刀插進地麵,對著我說。


    【人類的社會中存在著許多的惡,說實話我們根本就沒有辦法去反抗,畢竟一旦反抗就會有諸多的報複等待著我們。我的妹妹便是其中的受害者之一,因此必須要有人站出來改變這個體係,沒錯。我會犧牲掉我的人生來鏟除世間的一切惡行,而思雪先生則會變成我的劍一同創造出更加美好的世界……】


    【思雪怎麽可能會輕易的答應你啊……】


    【思雪先生的確不會答應,可他卻被我刺傷了。最開始你們回到家的時候應該被一位刺客先生襲擊了吧?那個人超級強吧,我和那位刺客先生姑且算是同伴。一路上我一直在思考,究竟要怎樣才可以將杜岬特刺進思雪先生的身體呢,沒想到今天居然剛好有了這個機會。】


    最初的那名刺客竟然是木靜雲的同伴嗎?我已經有些思考不過來了,但比起那個刺客我更擔心思雪的身體。


    【那個靈器的能力是什麽?莫非是……讓思雪變成傀儡為你服務嗎。】


    木靜雲痛快的笑了起來,看來我的答案是正確的。


    【是啊,被杜岬特刺中的人會短暫的失去意識,在這段期間內思雪先生會陷入噩夢的循環。當思雪先生被噩夢摧毀精神的那一刻他便會化為我的傀儡。我一個人的能力是有限的,如果能夠得到思雪先生的幫助,或許我的那份理想就會化為現實。】


    【我不會讓你這麽做的……】


    我的手中已經沒有了任何的武器,思雪原本掉落在地上的黑色刀刃在失去意識的那一刻就已經消失不見了。


    雖然我不是很了解這種現象,但是通過木靜雲手中突然出現刀以及思雪的黑色刀刃,我逐漸的確認了一件事。


    他們的刀是靈器,是可以儲存在某個空間的道具。就像是哆啦?夢的口袋誒……好羨慕,我並沒有那種東西。


    我再次做好準備使用術式的架勢,可木靜雲卻沒有任何的行動,隻是靜靜的看著我。


    【江小姐,其實我什麽都知道的。一開始襲擊你們的刺客先生其實是我的契約同伴,而江小姐是平京人這件事我也早就清楚了。在不了解你之前,我是對江小姐感到十分厭煩的,可接觸了之後我發現你隻是一個隨處可見的普通人。雖然能夠運用各種術式這點……倒也是不普通。】


    木靜雲沒有戰鬥的打算,而是慢慢的說出了一切。


    無論是襲擊我們的刺客是木靜雲的同伴,還是木靜雲知道我的真實身份都讓我感到十分的驚訝。如果木靜雲隻是說出了刺客的事情我倒也沒什麽,可她提到了我的身份後,我卻不敢再直視木靜雲了……


    【我和妹妹有通信的,那些信件就是我工作下去的動力。可是在工作了幾年後我察覺到了一點異常,我收到的信件的確是妹妹的字跡,可我每次在信上提出的問題妹妹從來都沒有回答過。就仿佛她從未收到過我的來信一樣,時間久了我就起了疑心,請了假後回到家就發現妹妹早就吊死在家中了。那些信件也不過是事先寫好委托郵局定時郵寄的。悲痛欲絕的我在機緣巧合下結識了王都的犯罪策劃師,緊接著便有了接下來的事情。實際上啊……我很清楚是領主害死了我的妹妹,可我與你們為伴隻是想要真正的確認一下究竟是怎麽一回事。既然領主都交代了,我就隻好殺了他了。】


    說的好聽,如果不是因為戈利伏司的不確定性木靜雲絕對會將領主折磨致死。


    唐靜雨的事情是在是很可惜,如果沒有與思雪相遇的話我毫無疑問是與唐靜雨同一個下場。


    而如果我就那樣死了,我的姐姐或是父母也會變得與木靜雲差不多吧。自己的家人遭到了迫害哪有人還會若無其事……


    【木靜雲……就算報仇也好,實現你的理想也罷。能不要隨便將無辜的人牽連進來嗎?這和思雪沒有任何關係吧。】


    【沒關係?怎麽可能沒有關係啊,我淪落成這副鬼樣子和江小姐、思雪先生都脫不了幹係!】


    【你什麽意思?】


    木靜雲並沒有回答我的話,他拔出插在地上的刀迅速的抵達我的麵前,我來不及多想立刻使用術式製造出土牆。


    誒!?什麽?好可怕!好可怕!


    因為太可怕我甚至都摔倒了。


    刀刃並沒有砍斷牆壁,木靜雲抓著土牆的頂部輕鬆的翻越了過來。


    我壓製住驚恐與害怕的情緒抓住了躺在地上的思雪衣領,木靜雲的目的是思雪,而我絕不能讓他得逞!


    我將手掌用力的拍在地麵上,受到靈力的影響下地麵立刻就鼓起了一大塊鼓包,我和思雪被鼓起的地麵拖起朝著殿外的方向快速的移動了過去。


    好耶!沒想到隻是隨便試試居然真的成功了,我是天才嗎。


    靈力的控製能力與注入的量決定了移動的速度,抱著逃活命的心態將靈力不斷的注入進去,我們簡直就像一道光。在最後我看到木靜雲愣在原地沒有追上來,想必他也沒預想到我還有這一招吧。


    離開殿內後抵達長廊,我敲碎了玻璃後將思雪背了起來朝著領主宅邸的森林跑了進去。


    之前我們所在的是領主的宅邸,在自家設置監獄什麽的,總覺得有些變態啊這個人。


    森林的麵積不小,我找到一處有水源的地方將思雪慢慢的放下,然後我用手心捧起水大口的喝了起來。


    我想過要不要喂思雪喝一點,但如果嗆到了……我不是很有自信能夠保證思雪沒事啊。


    我望著頭頂滿是烏雲的天空,之前的大雨也不知道在什麽時候停了下來。


    話說跑進森林會不會留下腳印啊?要是被發現了豈不是糟糕了。


    我的雙腿有些發軟,抬頭看了看天空又看了看自己的腳尖,是說為什麽我會變成這樣啊……


    人生總是不盡人意。


    我深深的歎了口氣,拍了拍思雪的臉蛋,果不其然他沒有任何的回應。


    【哎呀,他一時半會是醒不來的,比起思雪先生你不如先擔心一下自己吧,明月小姐~】


    相當輕浮的聲音啊。


    【啊……是你。】


    是青梔。


    與初次見麵有了些許不同,青梔穿著一雙黑色的靴子撐著一把掛著晴天娃娃的雨傘。上次的衣服是破破爛爛的,而這次衣服的布料隻是看著就知道十分的昂貴,交領的長衣穿在身上青梔的氣質都變得不同了,也有可能是他帶著墨鏡的緣故。


    哪裏來的藝人嗎。


    他直接準備坐在滿是泥巴的地上,我正驚訝之餘地麵上就憑空的出現了一把木製的椅子。


    【幾天不見你買彩票了嗎?】


    【我以為你第一句話一定是【青梔好厲害~居然是術師嗎!】之類的……結果你的反應很平淡啊。】


    【見到你的那一刻我就明白你是術師這件事了。初次見麵時你對我們施加了某種術式讓我們無法記起你的存在吧,感覺真可怕。】


    青梔不好意思似的撓著頭發笑了笑。


    想到剛才戈利伏司也提到了青梔的名字,看來眼前的男人也一定是知情者了……大概。


    【明月小姐有很多想問的吧?有些事還是要靠你自己去發現才比較好,我來這裏就隻是和你打個招呼的。】


    【戈利伏司呢?】


    青梔聽到戈利伏司的名字後眼神中不自覺閃過一絲厭惡,但那種厭惡很快就消失了,青梔眯著眼笑著對我說。


    【那家夥挺難纏的,過程有些複雜,但姑且算是把他弄到其他地方去了。】


    我沒有多問青梔是做了些什麽,要是他真的說出口我肯定會對自身的弱小感到無力。


    【明月小姐不需要產生什麽多餘的想法。戈利伏司他啊……比較特殊,他不算是人類,稱呼其為妖術師再合適不過。我曾經對明月小姐你提到過吧“在這領地即將發生的某件事與小姑娘你有著千絲萬縷的聯係”就是這個意思,戈利伏司與明月小姐你們之間是有著一定聯係的,雖然是間接。】


    青梔就像是讀懂了我內心的想法一樣對我說了起來關於戈利伏司的事情。


    我與思雪初次見到戈利伏司的時候,那個人就已經知道我們的名字與過去了。他似乎在很早之前就知道了我們的事。


    【那、那個。在這裏繼續講下去沒事嗎?我和思雪正在被人逃跑,說不定等下對方就會追上來的。】


    【沒事的沒事的。】青梔像招財貓一樣揮著手,然後說。【木靜雲小弟是不會察覺到的,不對。應該是無法察覺吧?總而言之有我在就很安全,明月小姐不需要有什麽顧慮。】


    雖然有些可疑,但我還是試著相信了這個男人。


    青梔是一個奇怪的家夥,無論是語氣還是舉止都透著輕浮,卻不會讓人產生敵意或是厭惡,甚至還會有一種安心的香味。


    【戈利伏司是毀滅平京的人。】


    【是、是嗎。】


    【怎麽回事?我以為你會更加驚訝一些,沒想到這麽平靜啊,真沒意思。】


    平靜嗎?青梔簡單的一句話讓我瞬間就手腳冰涼了起來,臉上處變不驚的表情隻是我在故意逞強罷了。


    話說太恐怖了吧?什麽叫毀滅平京的人?誒?什麽意思啊!


    我內心的小宇宙已經開始爆發了哦,真的要爆發了哦!


    【能說的詳細一點嗎?】


    聽到我這麽一說青梔露出了十分苦惱的表情,看樣子他也不清楚要從哪裏講才對,可惡的戈利伏司!


    【那家夥啊,操縱了平京的王又掌控了兵權,經過一段時間後他就控製了整個平京的內部高層。他用著花言巧語蠱惑了人們,最後你們的王就失去了理智一樣開始對天州這個國家發動進攻。實際上他也利用了被操縱的人間接性的與你的父親江程君有過一定接觸,然而你的父親意誌堅定並沒有上當,所以也就有了讓你逃離平京的想法。沒想到你的家人居然這麽敏銳,我都嚇了一跳哦,該說不愧是商人嗎?真是有著過人的頭腦啊。】


    沒想到父親居然還做了那樣的準備……話說青梔是怎麽知道的?


    我抬起頭有些懷疑的看著青梔,而青梔也察覺到了我的異樣視線立刻解釋道。


    【是這個啦,我的眼睛十分好用,隻要想的話可以觀察到世間發生的一切。】


    青梔摘下墨鏡在眼睛前比了一個剪刀手吐著舌頭,如果是個女孩子一定會很可愛。不過……青梔這張臉仔細一看,長得真不錯啊。


    【誒?真的嗎?我不信!】


    青梔指著自己那雙淡紫色的眼睛說道。


    【我的眼很特殊哦,能夠知曉世間一切正在發生的事情同時也能夠看破一切,是一雙很便利的眼睛。】


    【能挖下來送給我嗎?】


    【肯定不行的吧。】


    【說的也是……】


    我不太確定青梔說的是否是真的,就算他編小作文糊弄我,我也找不出什麽破綻。


    【啊~真是的!我最討厭別人懷疑我了!我允許你隨便向我提出三個問題,無論你提出什麽問題我都會解答!】


    青梔拍著胸膛做出保證的樣子有些好笑,看著青梔我也不自覺的笑了出來。


    【什麽都會解答?】


    【本小姐說到做到!】


    嗯?本小姐?


    【啊……當然,關於思雪與你姐姐的事情最好是由他本人來回答你比較好。我當然知道究竟都發生了些什麽,但我不會告訴你的!欸嘿!】


    怎麽回事,一個男人吐著舌頭賣萌的樣子有些惡心誒。


    【好吧。那第一個……提問!我小時候在換牙期間有一顆牙齒突然不見了,請問去哪裏了!】


    【書憐麻麻那天烙了餅,明月小姐因為害怕吃的太慢搶不過姐姐將牙咽到了肚子裏!】


    好……好厲害!我明明從來沒有和任何人提到過,就連我的母親都不知道!可惡……這家夥的眼睛是真的嘛!


    青梔似乎從我的表情中讀到了些什麽,很快就得意的抱著肩膀笑了起來,居然還帶著墨鏡,好拽啊這個人!


    【不過啊,明月小姐一直覺得這件事很羞恥吧?因為餅太好吃了所以吃的太快將牙吞了進去,其實不必在意。每個人都會有一些社死的日常,而多年以後還記得這件事的其實隻有你本人。】


    【真的嗎?我不信……】


    聽起來像真的又像假的,斤斤計較的人會記得對方犯過的所有錯誤哦,在吵架的時候絕對會有人突然翻舊賬!明明說著沒關係,吵架的時候還是會搬出來,可惡啊。


    我?我當然沒怎麽和別人吵架了!


    【咳咳,那麽第二個問題……提問!木靜雲在幹嘛?】


    【啊~木靜雲啊,他正在鞭屍領主大人呢,有些血腥就不細說了。不過,等到他爽了以後就會來找明月小姐了,雖然他絕對找不到!】


    【為什麽你會這麽自信啊……】


    【那當然是因為我很強啊,沒錯!隻要我認真起來根本就無人能敵,哈哈哈哈哈!咳咳……哈哈哈!】


    不知道是不是錯覺,在咳嗽了幾聲後,青梔的笑聲有些像女孩子。


    【這個問題有點便宜啊,我就告訴你一個情報吧。現在的明月小姐是沒有辦法阻止木靜雲的,他所擁有的固有技能叫作【天維司命】是能夠奪取殺害的人所有屬性的一個可怕技能。】


    這倒是有些意思,我是第一次聽說能力的事情。


    固有技能如果隻從名字上來解讀倒是淺顯易懂,但究竟又是怎麽一回事呢?


    【固有技能是人出生那一刻就自帶的,說成超能力者更好理解一些。那是無論後天如何努力鍛煉都無法得到的一樣東西,而木靜雲所擁有的【天維司命】的能力解釋起來就相當於……他所親手殺掉的每一個人生前所鍛煉過的能力都會歸木靜雲所有,假設一個正常人每分鍾可以跑250-400米,而木靜雲殺掉一個正常人後的速度就可以達到500-800米,就是殺的人越多越強的一個能力。】


    【這是何等殘忍的能力啊……】


    會想起木靜雲從領主的王座上瞬間抵達我眼前的移動速度……那究竟是怎樣得來的,絕對不可能是隻殺了領主一個人就能達到的境界。


    【讓木靜雲殺了思雪後果就不堪設想嘍。】


    【因為思雪的身手很好的緣故嗎?】


    青梔搖搖頭否定了我。


    【不,不是那樣的。思雪至今為止殺了無數的人,而木靜雲要是殺了思雪就會將思雪曾經殺過的人結算在木靜雲的頭上,後果簡直不堪設想~不過,對於我來說還是小菜一碟,用我的腳趾就能幹掉他了!】


    【喂,你這麽強幹嘛不去揍他一頓啊。】


    【不行了啦,我不能為為所欲為的摻和進來,會擾亂這個世界的因果的……不然本小姐……不對,本大爺早就在你被欺淩的時候拯救你了,從天而降很帥吧。】


    青梔不經意間掩蓋了什麽不得了的事情,他抬著頭望著滿是烏雲壓抑的天空,或許這個人也曾經有許多無能為力的事情也說不定。


    【那麽,第三個問題……提問!我會死嗎?】


    青梔愣了一下,緊接著露出了爽朗的笑容。


    【當然。】


    是嗎?我……會死啊。


    xx


    直到夜幕降臨木靜雲也沒有找到我和思雪,青梔輕鬆的使用術式為我們建造了一個木製的小屋子,又在火爐內為我們點起了火焰暖暖身子。


    思雪緊皺著眉頭躺在床上不見好轉,而我和青梔則是坐在木屋外的搖椅上望著夜空,夜裏已經開始下起了小雨,可我不知道青梔耍了什麽把戲,那些掉落的雨滴全部避開了我們和木屋,就連青梔在屋外燃起的火堆都沒有受到絲毫的影響。


    青梔……很強。


    這不是一般人能夠使用出的術式,他既不詠唱也不借助任何靈器,似乎一切都在靠意念。


    青梔這個人很可疑,但卻能夠讓我稍微安心,似乎是他身上傳來的淡淡香味吧。


    他戴著墨鏡手裏拿著一個椰子,用吸管喝了一口推了一下墨鏡,然後說。


    【快滿月了啊。】


    【我有太多想吐槽的了。】


    【明天,你將要和木靜雲戰鬥,那時候我什麽都不會做的了,所以先好好享受一下目前的安逸吧。】


    木靜雲說著的同時手中又憑空出現了一個椰子,他衝著我的頭丟了過來,我則是驚險的接住了。


    【嗚,哦哦……幹嘛啊,會傷到人的。】


    【沒關係,即便你死了我也能救活你。當然,隻限於今晚。】


    椰子上已經插好了吸管,我學著青梔的樣子躺在搖椅上翹著腿用吸管喝起了椰汁。


    我輕咬著吸管慢慢的喝了起來,甜甜的口感讓我感到放鬆,同時還有像是果凍的椰肉吸進了嘴巴裏,這什麽!?好好喝!


    【很好喝吧,明月小姐的眉毛終於不皺著了。沒有女孩子能夠拒絕甜食!畢竟甜食就是天使!】


    【什麽啊……好冷。】


    【那把刀我給明月小姐偷回來了,【初雪】這把刀本來就是你們江家的寶物,放在你的手裏再合適不過了。你的父親將刀給了清蓮小姐,緊接著這把刀又到了思雪手中,最後又再一次拿到了明月小姐的手上,這或許也是命運的安排吧。】


    青梔揮了揮衣袖,他的袖中就飛出了一把劍。我嚐試著像接椰子一樣的方式接住從他袖中飛出來的劍卻沒想到那把劍如同雪花般輕輕的飄落在我的手上,但當我真正的依靠自己的力量拿起來的時候。


    【……好重。】


    重量相當的沉重,一隻手勉強才能拿住,想要拿穩這把刀想必十分的困難。


    【真刀都很沉的啦,小時候你隻揮過木刀,這兩種東西很難相提並論了啦。】


    我握住刀柄慢慢的將刀從鞘中拔了出來,如同雪一樣透明的刀刃映入眼中,我將手指輕輕的貼在刀麵上,冰涼的觸感從指尖慢慢擴散。


    我慢慢的觀察起了這把【初雪】,刀刃很美,晶瑩剔透。刀鐔的樣子也是一朵大大的雪花形態,整把刀拿在手中的重量與看上去完全不符,輕盈的外表似乎隻是假象。


    【這把刀很厲害哦,血液不會站在刀刃上,而且比一般的刀要輕盈許多。你現在可能會覺得有些重,慢慢適應就好了。】


    【我有適應的時間嗎?】


    【當然沒有!】


    【那我怎麽辦……明天不就要去挨揍了嗎。】


    【差不多吧,反正明天我是要一邊吃爆米花一邊看現場直播的。】


    【你也要去現場嗎……不對。你的眼睛在哪裏都可以看到嗎。】


    青梔壓低墨鏡露出那雙淡紫色的雙眸,輕佻的說道。


    【在廁所都可以看到。】


    【你這家夥……剛才想了不好的事情了吧!】


    【才麽有~】


    我本打算喝光椰汁後試試這把刀,可那顆椰子裏就像是能夠自動續杯一樣怎麽都喝不完,無奈之下我隻好將椰子放下了。


    思雪曾經使用的劍法似乎被稱之為四季之歌。


    四季之歌我倒是比較清楚,但我所知道的四季之歌很明顯是一種歌頌四季的舞蹈,一共有二十首,同時也是大家所熟知的二十四節氣。


    而想要將那種舞蹈變化為劍術就需要一定的時間了……我能夠做到嗎?對於這一點我沒有什麽自信。


    【真諷刺啊,居然要讓你這種還沒成年的小姑娘拿起刀,我們所處的世界真是瘋狂。】


    【世界從沒瘋狂過,瘋狂的自始至終都是生活在這顆星球上的人類。我覺得諷刺的反倒是我和姐姐都拿起了刀,母親她啊,一直希望我們兩個能夠平平安安的度過一生。孩子能夠健康成長對我的母親而言就是最大的幸福了吧,沒想到我們卻都沒能得到一個好的結局。因此……我想拜托青梔你一件事。】


    青梔打了個哈欠像是有些困了,但我知道這個哈欠是他裝出來的。


    【可別想著明天我會救你啊,明天的我不會給予你任何的幫助。】


    原來青梔認為我是在求救嗎?也難怪,麵對比自身還要強大的對手向更加強大的人去尋求幫助應該是比較合理的吧,但我本身就不太喜歡麻煩或是求助別人,可這段時間卻總是在麻煩著別人。


    【如果我死了,請你一定要想辦法讓思雪活下去。我隻有這一個請求,聽我說說就足夠了,無論你做不做都是我死之後的事情了。】


    【比起自身的安危更擔心那個孩子嗎?真蠢啊你。】


    【隨你怎麽說都好。】


    青梔最終還是沒有給我答案,隻是默默的看著躺在那裏,因為墨鏡的緣故我不知道他是在裝睡還是在偷偷的觀察著我快要哭出來的臉。


    時候不早了我也躺在椅子上準備休息了,但我卻睡不著。


    我沒有贏的自信又害怕著即將到來的死亡。


    第一次的自殺我已經下了很大的決心,那個時候的我已經沒有了什麽牽掛,比起痛苦的生我更想要的是幹淨利落的死掉,畢竟死掉就不會再痛苦了。


    如今我已經感受到了來自名為思雪這個男人的溫柔,我……害怕了。


    我不想死,也不想思雪死。


    我要活著,必須要活著才能讓思雪親口說出姐姐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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