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鳴二十二年的歲月裏,從來沒有體會過這種感覺。


    一會像是坐著雲霄飛車,頭朝下的栽,一會像是頭頂著虛無的大地,眼前全是黑乎乎的倒影,胃裏翻山蹈海滿滿的酸水。


    彎彎曲曲的山道僅容一輛車,蝸牛似的開過,然唐餘像是不要命一樣,油門踩到底,麵色毫無變化,像是眼尾黑漆漆的萬丈深淵隻是靜態的一幅畫。


    待車停下後,他踉蹌著爬下車,跪在地上大口的吐著黃水。


    耳邊傳來腳步聲。


    唐餘停在他身邊,靜靜的看了半響,接著拿紙巾遞給他。


    卻在他顫巍巍的手指即將碰到紙巾的時候,鬆開了手。


    強勁的海風將白色的紙巾吹走了。


    傅鳴的眼睛沒有焦點的隨著紙巾在黑暗中移動。


    唐餘笑笑,長發被海風吹的四散飄揚,她俯視著他:“滾回家和泥巴玩吧,小弟弟。”


    說完不等他回應,長腿屈身,坐回駕駛座。


    而後暴力的引擎聲響起。


    唐餘神色冷漠的準備踩下油門,下一秒副駕駛座的車門被打開,一個俊俏的臉探了進來。


    他狼狽的說:“你不是說,要一起玩嗎?”接著輕蔑一笑:“就這?”


    唐餘微眯眼,等他爬上車,接著大力踩了油門,超跑像疾馳的箭一般消失在山道上。


    夜晚的深海有別樣的迷人風情。


    唐餘妝容豔麗,黑絲皮裙,火辣辣的出現在野吧內,立刻引起成片的口哨歡呼聲。


    她充耳不聞,笑眯眯的拽著傅鳴的衣襟,輕輕吐氣:“來過這裏嗎?”


    傅鳴手掌微蜷,不甘示弱的攬著她的腰:“當然來過!”


    這個野吧是最葷的,唐餘不喜歡這裏的味道,平常幾個老姐妹約也不稀得來,但這次,她是真的煩了,而且今天是回老宅的日子,她沒閑工夫在這陪個小東西耗。


    於是淺笑著將人往裏帶,帶到最大的柵欄包廂時,將人丟了進去。


    唐餘衝一早候著的幾人使了個眼神。


    傅鳴就被團團圍住,動彈不得。


    “這些洋酒我買單,今夜,你在這裏好好玩。”


    唐餘說完頓了頓,從手包裏掏出一紮鈔票丟向他。


    洋洋灑灑的百元大鈔落下,唐餘眨眨眼:“從前想做我裙下之臣者,尚且不難琢磨意圖,而今嘛……”她嘖嘖的輕搖頭,對於自己權勢的沒落絲毫沒有悵然。


    “我思來想去,覺得大約是沒付給你錢,這些加上洋酒……”唐餘冷笑一聲:“若是還覺得不夠,那麽……你就隻能滾出長明台了。”


    唐餘驅車回了老宅。


    老宅燈火通明,別墅門口停滿了豪華轎車,屬於自己的位子上停著一輛粉色的超跑。


    和自己的是同款。


    她微眯眼,將車直接橫著懟進停車位。


    隨後將車鑰匙丟進一旁草地裏,轉身進了別墅。


    進了別墅就看見一群眼熟的老人正襟危坐著,像是在等什麽人。


    唐餘心知肚明,在等自己。


    她像是看不見,轉身就要上樓。


    在樓梯口被攔住:“唐餘,你大伯們等你兩個小時了。”


    唐餘轉頭看向攔著自己的女人。


    這是她的繼母,夏宛如。


    而在廚房咬著薯片,天真無邪的是自己的姐姐,唐錦言。


    她深吸口氣,臉上掛了僵笑:“找我做什麽?”


    其實她心知肚明,還能是幹什麽呢?


    自然是要她的遺產。


    於是這句話落地,就慢吞吞的對著在場的人開口:“我沒錢,深海皆知。”


    這話聽著像撒謊。


    唐餘也的確在撒謊,而且撒的言之鑿鑿:“論遺產,她得的比我多得多,你們該找的是她。”


    手指豎起,筆直的指向看熱鬧的唐錦言。


    唐錦言的臉驀地就沉了。


    唐餘笑的天真爛漫:“老東西的遺書上寫的清清楚楚啊,你們沒長眼嗎?不動產沒結論,但股份,我占二,剩下的八都給了唐錦言,人心隻能長這麽偏了,你們還想怎樣?”


    一席話說出來,像是無形的在說委屈。


    但在場的都是人精,且不止一次的上門來找,壓根不吃她那一套。


    唐餘看著帶頭起身的老頭,歪頭笑,眼底全是冷冽:“不要再說什麽公司早讓我弄成了空殼子這種話,警察抓人,要講證據,沒證據,就是汙蔑!我有權請你們一起吃官司。”


    “你是法學院畢業的高材生,論法我們說不過你,但是論綱常,你還是得聽我們一句。”


    帶頭的老頭說完,將手中拎著的文件遞過來,接著道:“關於這棟別墅的歸屬,你爸生前的遺願說的清清楚楚,你要嫁人,否則這棟老宅,就要易主了。”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食髓知味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uu小說網隻為原作者哢哢哇哢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哢哢哇哢並收藏食髓知味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