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陽剛剛從東麵蒼涼的峰巒間隙中顯露出來,照得林間一片蒼翠,起雲騎著花費一百兩銀子買的俊秀寶馬跟在李長謙的馬後,哼哼唱唱心情十分愉快,馬上就到入京城了,能有不少好吃的等著自己去暢吃呢。


    就在剛剛二人出了客棧才發現隻有李長謙的一匹駿馬,在得知客棧也兜售馬匹之後,兩人便跟隨店小二進了馬廄選馬。店小二自從收了李長謙一兩銀子之後,處處都為李長謙著想。


    “李公子,若是一時之需,那便選這下等馬匹便可,一匹也就十到十五兩銀子。”店小二知道李長謙隻是回城應急所用,所以提出了建議。


    可起雲不樂意,自己又不是沒錢,便抱怨:“這馬太醜,有沒有好看一點的。”


    店小二出聲提醒:“姑娘,這好看的馬,可就不便宜了。”


    “沒事,本姑娘不在乎錢。”


    最終在不停的更換馬廄之後,價格也提到了一百兩,終於在找到了她現在座下所騎的紅棕千裏駒。


    “起姑娘,其實就算不買馬,我們也用不了多久就能到府上了,進城之後,有不少錦秀力館的分局,隨便借匹馬,就可以了。”


    “沒事,本姑娘不差錢。”


    這敗家子,李長謙心裏可是替她心疼,一百兩啊,在前世那就是七萬塊錢,逛個街,七萬塊錢沒有了。如果不這樣算,更是恐怖,也就相當於你正在逛街,感覺累了不想走路,進個4s店就買了輛大奔。李長謙不得不感歎有錢真好,有錢真的可以為所欲為。


    走在京城寬闊的大街上,起雲像是一個沒見過世麵的孩子,時不時的發出咦,啊,哦等驚訝詞匯。向著李長謙問東問西,仿佛所有的事物都沒見過一般,就連遇到賣糖葫蘆的大叔,都要詢問那一串一串紮在草棒子上的是何物,聽到李長謙說能吃,那小姑娘便跑過去,沒多會,抱著那根草棒回來了。


    “你買這麽多吃的完?”


    起雲從草棒上摘下一串糖葫蘆遞給李長謙說道:“問他多少錢,他說兩文錢一個,可我最小的銀子就是一錢,就給他了,然後他就把這個給我了。”說完還舉了舉手上插滿糖葫蘆的草棒。


    李長謙是一頭霧水,這不就是冤大頭嘛。一開始,李長謙以為小姑娘是在偽裝,不過在之後,起雲見到什麽都會發問,李長謙便相信了她真的是什麽都沒見過。


    “這些年你都經曆了什麽……”


    突然看見一位表演雜耍的黝黑漢子,拿著一根火棒吐出蒸騰的火焰,起雲眼神一淩,上下打量了一番:“沒有靈氣波動,這是哪派的修士,與我起家禦火術竟有些相似。”


    後來在李長謙一番解釋下,她才相信那是火油燃燒迸發的火焰,是民間雜耍的一種。


    “好厲害。”起雲發出由衷的感歎。


    李長謙心中腹誹,你要是知道他們可能這輩子所賺的銀兩都買不起你騎著的千裏駒,就不會說他們厲害了。


    在李長謙一勸再勸下,起雲終於放下了手中價值百兩的銀票,最終打賞了五兩銀子。


    “你為什麽不讓我給他們銀子,他們真的好厲害,我學禦火的時候可是花了不少的時間,衣服都燒掉了不少呢。”語氣中帶著氣惱和委屈。


    “你這樣會打亂市場秩序的。”


    “為什麽?”


    一路上,起雲就像是十萬個為什麽一樣,不停的發問,李長謙甚至有種後悔救她的念頭,在一路的煎熬之下,終於在一個時辰後到達了李府門口。


    門房老宋看見李長謙,連忙走過來,接過韁繩。


    “少爺,這位是?”


    “一個朋友。”


    “昨日老爺找你好久都尋不見你,吩咐我看見少爺的話,就告訴你,老爺有要事找你。”


    “好的,我知道了。”


    老宋牽著兩匹馬,進了側門。


    李長謙則思索著父親找自己所為何事,剿匪銀的案子已經徹底解決了,那估計是有走鏢活計了。


    進入李府大門,一眼便看見自己美若天仙的嬸嬸在自己房間門口擺弄花草。


    “嬸嬸早啊。”李長謙下意識的向她打了聲招呼,而後便後悔了,見到長輩問好是必要的禮節,看到嬸嬸的時候,出於本能沒經大腦思考那聲問早已經脫口而出,但是他忘了這個嬸嬸可是與自己八字不合。


    果不其然,美婦人抬起雪白的臉龐,看向李長謙,酸聲酸氣的說道:“呦,少爺瀟灑一夜回來了,還帶回府一個,真是好雅致。”


    李長謙一身冷汗瞬間襲遍全身,他知道起雲是什麽性格,也知道嬸嬸是什麽性格,這倆人針尖對麥芒,真要惹怒了起雲,到時候一把火把嬸嬸燒了都說不定。


    起雲正要發作,李長謙連忙回頭對她說:“你不是要洗澡的嗎?快去吧。”說著便叫來翠兒帶著起雲離開了現場。


    李長謙瞪著美婦人說道:“飯可以亂吃,話可千萬別亂說!”


    “怎麽,心疼了?”嬸嬸仍然沒有感覺到事情的嚴重性:“既然都能帶家來,還不許人說?”


    “他是宮裏大官的女兒!你要是不怕死,那你就繼續說吧。”李長謙提醒後,便向書房走去,留下了一臉煞白的嬸嬸愣在原地。


    書房中,李伯頤端坐在書案之前,雙眼猩紅,布滿血絲,由於擔心自己的兒子從而一夜無眠,幾日前城外遭遇劫匪,二十多名力館鏢師全部死亡,隻有自己與李長謙死裏逃生,雖不知發生了什麽,不過活下來總歸是好的。


    命懸一線的兒子經過三日的醫治死裏逃生,三日前竟還幫助定揚府尹宋金破獲奇案,他甚是欣慰。可就在昨日,自己走鏢回府之後,宋府尹派人告知自己,他被刺客襲擊,若不是身邊有高手護衛,恐怕已經沒了性命。


    宋府尹思來想去也沒得罪過什麽仇家,唯一有可能得罪的人,就是前幾日剿匪銀案所牽扯的眾人,因為破獲剿匪銀案件的人是李長謙,所以在遇刺之後,他便第一時間通知李伯頤,讓他最近務必小心謹慎,李伯頤走鏢回來得知此事後便準備告知李長謙。


    可到處都尋不到李長謙的蹤跡,派遣的力館眾人也不知李長謙去向,李伯頤心中瞬間如墜冰窖,李長謙一夜為歸,他就這樣坐在書房中一夜未合眼。


    聽到腳步聲傳來,李伯頤連忙起身,想著大抵是有李長謙的消息了,還未等李長謙敲門,書房的門便被打開了。


    四目相對,李長謙看見了父親眼中的血絲和稍有蕩漾的淚花,片刻後發現父親的身形有明顯的鬆垮,好像是一直緊繃的弦得到了舒緩。


    “爹,您怎麽了?”李長謙連忙出聲詢問。


    李伯頤並未回答,隻是重重的拍了拍李長謙的肩膀,轉身向書桌走去。李長謙跟在身後,不明所以。


    李伯頤坐穩之後,倒了杯茶水,出聲問道:“去哪了,怎麽一夜未歸?”


    “出城接了個朋友。”


    “朋友?”李伯頤端起茶杯的手固在空中,遲疑了片刻:“京城之外,你哪來的朋友。”


    這不怪李伯頤發出質疑,李長謙從小習武,基本不與外人打交道,是個十足的武癡,就算是力館內,李長謙也幾乎不與人多說幾句話,更別說京城外了,除了上次走鏢遇襲外,李長謙從未出過京城。


    “之前她在京城遊玩,被我遇見,一來二去便成了朋友。”李長謙胡謅一句,臉不紅,心不跳,對於扯謊他可是有二十年功底。


    “父親這是?怎麽感覺沒休息好的樣子。”李長謙迅速扯開話題,以防父親繼續追問,而且剛剛看見他確實是沒睡好,看見自己之後,很明顯鬆了口氣,不難猜測,事情又與自己有關。


    李伯頤喝了口茶,憂心忡忡的說道:“昨日,定揚府尹宋大人派人前來傳話,說兩日前遭遇刺殺。”


    “刺殺?”李長謙心中大驚,在大許,刺殺一位四品大官可是重罪,輕者流放邊陲,重則直接砍頭,誰敢當街刺殺一位四品大員,李長謙心中驚訝。


    李伯頤便將官差所傳達的話與李長謙說了一遍。


    “報複?”李長謙心中略有沉思。


    在大許,律法森嚴,不過懲大誡小,吞沒朝廷官銀這樣的罪行也有明確的規定,私吞官銀不足五百兩的重杖十五,官降一級;私吞官銀一千兩重杖二十,官降一品;私吞官銀三千兩則抄家貶為平民;私吞五千兩視情節而定是流放還是斬首,像秦時元這樣延誤剿匪時機的則按律當誅。


    對於私吞財物,大許最重的律法就是斬首示眾,一般不會家族連坐,除非吞並的銀兩足夠影響國家社稷,大許建國二百年來隻有一起因為貪汙被連坐的案件,當時梁國公胡才先私吞官銀比國庫儲銀還多,當時在位的皇帝龍顏盛怒,下令全國徹查,最後殺了近三萬人,一品以下的官員幾乎殺絕,最終導致國家動蕩,四皇子造反繼位,從那以後,就再也沒有如此浩大的清君側事件了。


    所以像是秦時元這樣的處罰已經是最重的了,隻是抄家砍頭。


    親人散落京城,流離失所,心生仇恨,報複他們倒是也有可能。


    李長謙神色一動,連忙追問:“查出來是誰了嗎?”


    “據來報的官吏所說,刺客已被抓住審訊,還未有結果出來,在查出幾人身份並非京城人士後,他們便在大牢中自殺身亡,而後便沒有任何消息傳來。”


    李長謙聞言鬆了一口氣,能被官差抓住,那就說明不是修士所為,這樣看來這件事倒也不是很麻煩。


    “畏罪自殺,線索中斷。死士嗎?能培養出刺殺四品官員的死士,背後之人恐怕也有不小的勢力,說不定也是朝中之人。”


    李長謙暫時可不想摻和朝堂之事,自己剛剛步入修士界,還是先苟著發育比較好。而且既然沒有修士參與,那尋常刺客對自己也構不成太大的威脅。


    李伯頤喝完杯中的茶水,對李長謙吩咐到:“近幾日還是小心為妙,能不出府就別出去了。你小子三天兩頭讓我擔心,我這睡覺時間大幅減少,老的快啊。罷了,我去小憩一會,你就不要出府了。”說完,便起身準備回房休息。


    “對了,爹,平衍今晚要回府。”


    李伯頤皺眉:“按理來說我給他的銀子足夠撐到月末的,今日也才十三號,就算要回府也得後天吧。”


    “我在城外客棧遇到他,說是太子詩會。”


    李伯頤點了點頭以示明朗:“那我還是抓緊休息片刻,等二郎回來,記得叫我。”說完朝著內院走去。


    李長謙離開書房,準備去看看起雲洗漱好了沒,穿過走廊,看見嬸嬸一臉呆滯的拿著水壺澆她心愛的蘭花,目光空洞有些心不在焉,蘭花盆裏的水已經漫了出來,流淌在院子之中。


    “嬸嬸想什麽呢?”李長謙的聲音將若有所思的嬸嬸驚醒,呀了一聲連忙放下水壺,從蘭花盆中傾倒多餘的水,一臉心疼。


    “想的這麽入神,這養了兩年的蘭花恐怕都要爛根了。”李長謙戲謔的語氣說道,他多半猜得出來嬸嬸此刻心中所想。


    對於李長謙的挖苦,蘇雋雋此刻竟出乎意料沒有還嘴,而是湊到他的身旁,小心翼翼的問道:“辭己啊,你剛剛說的是真的嗎?”


    李長謙裝傻:“嬸嬸在說些什麽,我怎麽聽不懂,什麽是真的嗎?”


    嬸嬸臉色突然漲紅,拳頭緊攥,幾秒後竟收斂了脾性,問道:“這孩子,別裝傻,嬸嬸問你剛剛說那姑娘是京城大官的女兒這件事是真的嗎?”


    李長謙一臉震驚,她居然能把脾氣收回,太難得了,看樣子是真的害怕了。


    “騙你作甚。”


    聞言,嬸嬸本就俏白的臉更加蒼白,雙手不停摩搓,口中念叨:“這可如何是好,這可如何是好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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