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當然會啊!妹夫你這是什麽稀奇古怪的問題?”肖子豪有些不解,卻時刻謹記他的目的,“別管這些亂七八糟的啦,這次可是個好機會,妹夫你一定要幫我,求你了。”


    “什麽時候去,呆多久?”何寰宇問時間,如果是在肖奈把軟件搞定前能回來他倒無所謂,反正也沒啥大事。


    “就等你呢,等你到了就一起去。”肖子豪回答著,“應該明天最多後天就回來了吧,肯定不會呆太久。”


    “那行,你們在哪?我這就過來。”何寰宇想了想答應了下來,得到肖子豪回複的地址後掛了電話然後扭頭對司機大叔道,“大叔,麻煩你去江大文理部經管院,我接幾個人。”


    說著何寰宇又低頭撥了自家老爹的電話,關於之前那個問題,他覺得自己老爹應該能給自己一個不錯的答案。


    “嘟——”漫長的等待音在一分鍾後變成了“嘟嘟嘟”的忙音。


    電話沒有人接。


    何寰宇有些迷茫。


    倒不是因為他爹不接電話,而是何寰宇突然覺得他沒有了再等十年的勇氣。


    不對,沒有十年。


    按照原本的時間線,隻需要再過七年,七年之後就能再次見到她。


    隻是,值得嗎?


    “嗡嗡嗡——”何寰宇的手機響了,是短信。


    “怎麽了,兒子?爸爸在廠裏,馬上中秋了,要趕貨,爸爸得在生產線上盯著他們。機器聲太吵,電話聽不到,有事短信說。”


    何寰宇這才想起來自家老爹還有個月餅廠,畢竟一年也就這麽一個月有活,以前沒當回事也是理所應當的。


    廠裏生產的這些月餅都是那種充斥著“智商稅”的“高端月餅”,專門用來送禮的。


    有著何寰宇爺爺何正東多年經營的關係,這些月餅倒不至於愁銷路,畢竟光翥山當地和南粵大大小小需要跑關係的人就足夠養活這個規模不大的場子了。


    而且由於這年頭運輸實際並沒有那麽便捷的緣故,南粵那邊的訂單其實從上周就已經發過來了。


    “沒什麽大事,就是突然想問問你,如果重來一次,你還會和老媽結婚嗎?”何寰宇飛快地回了短信。


    “當然會呀。”短信回複的很快,說明何啟昌並沒有太多糾結。


    “為什麽啊,明明你都要和老媽離婚了。”何寰宇不解。


    “傻兒子,離婚隻能說明我和你媽在婚姻存續期間的很多問題沒有處理好,是結婚後很多選擇出了錯,並不代表當初結婚這個選擇是錯的呀。”


    何啟昌依舊回複的很快,片刻後又是一條信息,“雖然當初結婚是老爺子安排的,但是當初我和你媽也是真心相愛的。而且,不和你媽結婚,哪來的你呀?”


    “不要想太多了,沒有什麽東西是可以永遠擁有的,也沒有誰是永遠不會離開你的。就像人活著總會死去一樣,總不能因為人終歸會死所以一出生就不活了吧?”


    最後這一條消息發過來之後,再也沒有消息過來,大概是實在太忙了。


    不過自己父親的意思何寰宇大抵聽懂了。


    一件事從開始到結束中間會發生很多事情,收到各方麵的影響也很多。即便最後的結局不盡人意,但是導致這個結果的原因也有很多,並不代表從一開始就是錯的。


    總不能因噎廢食,因為排位連跪就放棄了整個“戰鬥之夜”。


    何寰宇終於明白了,其實他一直自以為很豁達,以為自己很勇敢,可這隻是他一己之見,一直以來他甚至都沒有正視過自己的問題。


    不知何時養成的逃避習慣讓獨處成為了他最後的安樂圈,而他卻美名其曰是享受孤獨。


    卻從沒想過他隻是沒有勇氣以光環褪去後的平凡自己去麵對那些見證了他輝煌奪目的曾經的故人罷了。


    所以他才會躲在一個個沒有人認識他的城市流浪,才會心安理得地當了十幾年的“廢宅”。


    其實他不過是個少年得誌卻不幸如同“方仲永”般泯然眾人卻鑽了牛角尖從而變得患得患失的可憐蟲罷了。


    因為害怕失去而不敢去爭取,殊不知得而複失才是人生亙古不變的主題。


    正因為不可能天長地久,所以才要在擁有時倍加珍惜。


    失去的時候固然遺憾,可因為盡了全力,雖然會遺憾,但不會後悔。


    自己之所以會糾結那麽多年還放不下,不就是因為當初自己沒有盡力做好,才會覺得後悔嗎?


    如果當初這樣做了是不是就不會分手了?


    如果當初不那樣耍脾氣是不是就不會鬧僵了?


    如果……


    多少次午夜夢回時,何寰宇如是自問,根本原因就是因為當時沒有做好而後悔啊。


    求而不得是遺憾,得而複失才會有更多後悔。


    而正是因為患得患失,才會失去更多,從而讓悔恨充斥餘生。


    何寰宇突然想起一部原先看過的電影,電影名字他已經記不得了。但裏麵有一句話,他記得十分清楚。


    但行前路,無問西東。


    何寰宇當時並不太懂,可這時他似乎有了幾分理解。


    人生本就不應該瞻前顧後,患得患失。


    恣意的人生才是年輕人該有的樣子。


    何寰宇望向窗外,金色的太陽衝破厚厚的雲層,傾瀉著它仲秋午後依然熾熱的陽光。


    “伢你這是,想通了?”司機大叔扭過頭,發現何寰宇的狀態已然全然不同了。


    “是啊,想通了。”何寰宇轉過頭來笑著說。


    ……


    沒過多久,車子開到了江大,接到了等在那的三個人,就往蘇錦家駛去。


    聽蘇錦跟司機大叔報的地址,她家在鄢家湖那一塊。


    鄢家湖濕地公園何寰宇以前去荊楚大學若城校區玩的時候有去觀光過,它位於江城市下轄的邾城區若城街道南部,算得上當地非常靚麗的一道風景線。


    然而2006年的鄢家湖卻截然不同。


    由於長年雨水和汙水混排,湖底淤塞,尚未經過治理的鄢家湖這會可算是一個名副其實的臭水潭,沒少受到周邊居民的抱怨。


    司機大叔開車經過的時候,何寰宇趕緊把窗戶搖了上來,結果還是慢了一步,並沒有躲過臭氣的侵襲。


    好在蘇錦家離這鄢家湖還有段距離,不然天天這樣熏著,那日子過得實在遭罪。


    蘇錦家就在距離鄢家湖大概兩公裏左右的若城水泥廠子弟小學後邊不遠的筒子樓裏。


    出租車開不進去,何寰宇問司機師傅要了聯係方式後就揮別了這個有意思或許也有故事的大叔。


    一行四人走到蘇錦家的時候,蘇錦媽媽正在門外走廊的吊繩上晾衣服,看到四人走來,便笑眯眯地跟王爽打招呼,顯然王爽之前來過很多次了。


    “媽,這是小爽男朋友的堂弟,另一個是他朋友。小爽男朋友在忙,我就喊了他們倆來家裏玩。”蘇錦指著肖子豪給她媽媽介紹,然後又撒嬌似得抱著她媽媽的胳膊蹭了蹭,“晚上我想吃冬瓜和茄子。”


    肖子豪這時顯得有些緊張,宛如第一次見未來丈母娘的準女婿,四肢僵硬,冷汗直流。


    “叫人啊。”何寰宇看不下去,輕輕給了他一肘子小聲提醒。


    誰料此時正緊張得不能自持的肖子豪被何寰宇這麽一撞,當下腦子一抽地跟著蘇錦喊了一聲“媽”。


    一時間五個人都陷入了沉默,場麵開始迷之尷尬。


    “咳,小肖對吧,這個阿姨今天也沒來得及準備紅包,要不你還是下次再改口吧?”蘇錦媽媽咳了一聲,半開玩笑地緩解尷尬。


    “媽,你瞎說什麽——”蘇錦臉色一紅,不依道,然後又氣哼哼地指著正尷尬的無地自容的肖子豪,“還有你,亂叫什麽?哪有你這樣瞎攀親戚的。”


    其實之前看到這個筒子樓的時候,何寰宇還是很好奇為什麽這樣的環境能走出蘇錦這樣的女子——外貌還好說,畢竟跟環境影響不大。但是蘇錦那直爽活潑又帶著點狐狸般狡詐的性子卻不像是這種環境下成長起來的人。


    而經過這麽一出,何寰宇總算是理解了大半。


    畢竟有個如此有趣的母親在,養出蘇狐狸這麽一個極品也未嚐不可能。


    筒子樓的房間普遍較小,一戶差不多也就是十幾不到二十平,因為堆著不少雜物的原因房間顯得尤其的亂。


    不過蘇錦倒是顯得十分從容,她熟稔地在竹床上鋪了一塊毛毯,又搬來兩個小馬紮,最後不知道從哪翻出一盒麻將,咋呼著四人一起打麻將。


    這或許也是2006年小縣區下邊老舊街道筒子樓裏的普遍現狀了吧——附近沒什麽娛樂設施,如果再沒什麽好看的風景的話,那家裏來了客人大概除了打撲克也就隻能打麻將了。


    王爽不知為何和蘇錦一樣似乎也是個麻將迷,聽到打麻將眼睛都開始放光,而那個沒骨氣的肖子豪,自然是自家女神說什麽他就做什麽。


    至於何寰宇,在已有三票讚成的情況下,被忽略的他隻能一邊吐槽蘇狐狸不安好心拐帶未成年“賭博”,一邊聽她講解麻將規則。


    華夏大地素來有十裏不同風百裏不同俗一說,而麻將規則更是五花八門。


    江城這邊常打的麻將規矩叫“紅中賴子杠”,除了可以打出紅中發財或者賴子(財神)當杠牌之外,其他的和大多數麻將規矩其實也大差不差。


    王爽和蘇錦自是打習慣了,而何寰宇當年在江城居住的那幾年對麻將也略有涉獵,因此純新人實際上隻有肖子豪一人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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