轉眼到了周末,跟陳光約定好了在校門口見麵,天才蒙蒙亮,羅晴就出了學校。


    這會兒校門口沒什麽人,附近的早餐店看上去也是冷冷清清的,她掃了一圈,沒有發現陳光的身影。


    羅晴看了一眼手機,六點半。


    這才意識到,她出來的好像有點早。


    可是出都出來了,總不能再拐回去……


    她打開微信,手指在‘陳老板’上麵輕輕摩挲了一下,正猶豫著要不要跟對方發個消息,就聽見男人的聲音在背後響起:“不是說好了八點,怎麽出來這麽早?”


    羅晴下意識地轉過身,抬眸就看到男人緩步朝她走來。


    他的穿著極為休閑,丹鳳眼微微眯起,眼眸更顯狹長,臉上帶著股倦意,看上去像是沒睡醒。


    羅晴把手機屏幕關了,重新放入口袋裏,隨口就道:“剛到門口,也沒有多早。”


    陳光唇角勾起一個淺淡的弧度,也不跟她糾結這個,“沒吃飯?”


    羅晴點了點頭。


    於是兩人就去了附近的早餐店。


    找到桌子坐下,羅晴看了一眼坐在她對麵的男人,不自覺地彎了彎唇:“陳光,這大周末的,你那網吧能離得了人嗎?”


    “有小來在,出不了什麽大問題。”陳光眉心微微挑了挑,靠在椅背上,笑了,“就算是沒他也沒關係,大不了關門就是了。”


    羅晴:“……”這樣幹真的不會倒閉嗎。


    這話她沒說,想了想,幹巴巴地憋出一句:“陳老板還挺隨心所欲的。”


    陳光忍笑,點點頭,一本正經地說:“最近生意是不太好,我估摸著幹不了倆月就要經營不下去了。”


    “羅羅,到時候網吧要是真倒閉了,我就實在是沒那個臉追求你了。”


    不遠處正在和麵的老板娘在聽人小情侶牆角。


    羅晴驚了驚,鳳眼都他媽給瞪圓了。


    “倒閉跟你追不追我有什麽關係?”


    陳光原本就是想逗逗她,可小姑娘表情太認真了,假正經隻好變成了真正經,輕咳了聲:“本來就沒學曆,這再加上沒錢,以後拿什麽養媳婦兒啊。”


    “沒關係。”羅晴看著他,很認真地說:“我有錢,花不完那種,我可以養你。”


    家裏人是沒讓她體會到什麽是親情,但錢還真沒少給,定期往卡裏打那種。


    陳光:“……”


    笑意逐漸凝固。


    旁邊正在和麵的老板娘實在是忍不住了,笑著插了句:“小夥子,你好福氣啊!”


    這樣的女朋友在現在這個社會,那可真是打著燈籠都找不著。


    陳光深有感觸地說:“她就是太乖了。”


    搞得他總想欺負欺負她。


    男人的聲音低啞,帶著股散漫的笑意,羅晴被震的耳根都是麻的,急急揭過這個令人羞恥的話題:“我們待會兒去哪啊?”


    陳光說:“好地方。”


    羅晴就不問了。


    這下倒是陳光壓不住了,抬眸看她,“你就不問問什麽地方,不怕我把你拐賣了?”


    羅晴反問:“你會嗎?”


    陳光有些啞然,隨即失笑。


    這小丫頭,還真是一點都不可愛。


    之前陳光提過帶她兜風,字麵意思,那就是實實在在的兜風。


    跟著男人去了離這裏不遠的停車場,然後就見他在一輛摩托車前停下。


    羅晴有一刹那的震撼。


    實在是眼前車子太漂亮了,黑紅色機身,車身線條鋒利又冷酷,就像是一匹隨時等待上戰場的駿馬,給人一種蓄勢待發的感覺。


    男人半坐在摩托上,五官深邃,如刀刻的側臉更顯英俊,雙腿修長,看上去痞帥痞帥的。


    他從裏麵拿著一個頭盔,朝她晃了晃,整個人像是會發光,臉上帶著不羈地笑容:“來,哥哥帶你兜風。”


    羅晴心跳快了半拍,就連呼吸都是急促的。


    這樣的陳光實在是少見,像是舒展開來的枝葉,不同於以往的死氣沉沉,透露出一股生機勃勃的氣息,太鮮活了,惹得人離不開眼。


    這一刻,羅晴心裏想,別說是兜風了,就是跟著他去殉情都願意。


    車開出停車場,羅晴沒怎麽猶豫就跨坐了上去。


    然後就聽見前麵男人說:“帶好安全盔。”


    羅晴聽話的戴上,頭盔下的帶子卻是不怎麽聽話,無論她如何使勁兒都扣不牢固。


    陳光從車鏡裏看到她的動作,勾了勾唇,轉過身,說:“別動。”


    羅晴停下手裏動作,微微抬眼,就看到男人高挺的鼻梁,此時他垂著眼睛,睫毛打下一層淺淺的陰影,唇角微翹。


    她一時看入了迷。


    這種款式的頭盔帶的確不怎麽好扣,也不知道陳老板是有意還是故意的,扣完後,指尖自上而過,碰上了她的唇瓣。


    仿佛觸電了般,羅晴身體瞬間僵住了,直直地看著他,一時忘了說話。


    陳光眉心跳了跳,極其自然地將手收了回去,“抱歉,剛才手滑了。”


    羅晴低下眼,含含糊糊地說:“再多滑兩次我也不介意。”


    “什麽?”


    她聲音太小又太含糊,陳老板沒聽清楚。


    “沒什麽,我說沒關係。”


    陳光怔了兩秒,唇角微微一抽,心裏有些略微的不痛快,他慢條斯理地說:“我也就算了,要是有別人這樣碰你,不要說什麽沒關係,一拳揍上去,明白嗎?”


    羅晴聽了,忍不住在心裏腹誹,除了他,誰還會有這個‘手滑’的機會。


    她敷衍地點了點頭。


    重機車從街道上飛馳而過,車上是俊男美女,這樣的組合永遠不衰,引得經過的路人發出陣陣尖叫。


    “啊啊啊啊!!好他媽帥!!”


    “這個背影殺我!!!”


    “太酷了叭啊啊啊啊啊啊!!!”


    ……


    也不知道是說車帥還是人更帥一點,也許是兩者皆有。


    開車穿過街道,陳光帶著她去了郊外,映入眼簾的是滿山田野,道路寬敞遼闊,視野不停晃動著,仿佛天地間隻剩下他們,無拘無束,逍遙自在。


    羅晴的手緊緊勾住男人的腰,陣陣疾風呼嘯而過,耳膜跟著發震,靈魂都在顫動。


    她這是頭一次坐這種摩托,也是在這瞬間,終於明白了為什麽會有那麽多人喜歡賽車,在道路上疾馳的時候,好似全身的血液都跟著上湧,讓那些煩惱啊不痛快啊,可通通去他媽吧。


    “羅羅!”


    陳光高聲喊她。


    羅晴牢牢地抓住他,也跟著加大嗓音地‘欸’了一聲。


    “怕不怕?”


    “不怕!!!”


    “爽不爽?”


    “爽!!!”


    ……


    她忍不住叫:“陳光!”


    “你什麽時候學會這個啦!!!”


    陳光也樂意陪著她吼:“剛開網吧的時候就會啦!!”


    “羅羅,這車是我心肝寶貝,除了我,隻有你坐過!!!”


    愛一個人,就要帶她坐他心愛的車。


    羅晴心裏滾燙滾燙的,唇角弧度不受控住的越彎越深,人的心跳在最快最激烈的時候,往往會做出跟同時不一樣的反應,她抱住男人的腰,頭盔挨在他脊背上,然後她抬了抬下巴,衝著他耳朵喊:“陳光!”


    “寶貝兒我在呢。”


    陳光聲音低了下來,從車鏡裏看到少女亮晶晶的眼睛,受氛圍感染,他唇邊也帶著笑意。


    那聲寶貝兒,是情難自禁。


    羅晴臉頰紅紅:“你之前不是說讓我挑個好時候嗎!我現在就很高興很高興,陳光,謝謝你帶我出來兜風!我覺得你現在就可以跟我表白啦!!!”


    表白表白吧,表完了他真真正正是她的了。


    陳光被她整樂了。


    乍然聽她起來這個,胸膛跟著變得鼓鼓躁躁的,車速仍舊不停。


    “羅羅。”


    羅晴急忙應了一聲。


    “我喜歡你。”


    天空湛藍,萬物寂靜。


    男人的聲音像是隔了層層時光,踏空而來,清晰無誤地傳入羅晴耳膜:“我喜歡你,早在十七歲時就喜歡了。”


    “不管是膽怯的你還是變得堅強的你,我都喜歡。”陳光輕聲笑了笑,“以前的事情我們沒法改變,但是為了你,我也想勇敢一次。”


    讓過去徹底成為過去,帶著他所愛的人,向前飛馳。


    羅晴的眼眶霎時就紅了。


    這句喜歡,她等的太久了。


    喜歡啊,當真是這世上最動聽的情話了。


    她摟著他腰的那雙手緩緩收緊,鼻子發酸,重重地唔了一聲,“我也喜歡。”


    我也喜歡你。


    她在心裏不斷重複著。


    開著摩托帶少女兜了一大圈,累了,也渴了,車速緩緩下降,陳光把車鑰匙一拔,從車身裏拿出兩瓶備用水,遞給羅晴一瓶。


    羅晴接過,將頭盔摘了下去,喝了一大口水,過了許久,心跳才平複了下來,但眼神仍舊是帶著興奮的,“陳光,這車太酷了!”


    “你能教教我嗎?”


    “能。”陳光看了她一眼,揚起唇:“女朋友想學,怎麽能不教。”


    羅晴聽到他的稱呼,盡管臉上有些發燒,心裏還是克製不住雀躍。


    她低下頭,踢了踢草坪上的小石子,輕聲道:“那說好了啊。”


    “做我男朋友,以後不能動不動就消失,也不能隨隨便便趕我走。”


    陳光唇角的笑容斂了斂,凝視著麵前少女,像是要把她印刻在心上般,‘嗯’了一聲,上前兩步,將人抱在懷裏。


    嗓音微啞:“不趕了,以後都不趕了。”


    羅晴身體僵了一瞬,緊接著就放鬆了下來,她埋在對方胸膛裏,聲音悶悶地:“我就知道。”


    陳光低下眼,“知道什麽?”


    “知道你舍不得趕我走。”她看著他笑了,語氣裏帶了點小得意。


    陳光忍俊不禁,嘲她:“小丫頭片子,你挺懂我啊。”


    怪不得就跟黏糖似的,怎麽趕都趕不走,合著是吃定了他。


    看著她笑得彎彎的眼睛,以及上揚的唇瓣,他垂下眼,大手扣過少女的後腦勺,低頭吻了上去。


    陽光微暖,泥土和青草混合在一起,散發著清新又濡濕的香氣。


    時間仿佛被拉長了,緩而慢,過了許久,他才鬆開了她,羅晴睫毛顫了顫,嘴唇被男人親的紅豔豔的。


    “陳光。”她喊了聲。


    陳光見狀,眸色深了深,強壓下心底裏的躁動,抵著對方的額頭,輕輕笑了笑:“叫什麽陳光,以前怎麽叫現在就怎麽叫。”


    羅晴耳尖紅了紅,“光哥。”


    聲音很低,不是離得近,陳光差點就聽不見了。


    他勾了勾唇,抬手揉了揉少女泛紅的耳朵。


    兩人並排躺在草坪上,手指交錯。


    羅晴抬起頭看天空,卻是被陽光刺的有些睜不開眼,她微微眯了眯眼睛,有些感歎:“好久沒這麽自在過了。”


    陳光捏了捏小姑娘的手心,“以後有時間就帶你出來玩兒。”


    微風吹過,卷起了羅晴額前的碎發,她翹了翹唇,“一言為定。”


    從高中就認識,他們一起經曆的太多了,哪怕是戀愛,也沒有一般情侶剛開始的熱切,一切都是那麽平靜自然,恰到好處。


    她和他,好似天生就該在一起的。


    羅晴側過頭,趴在男人懷裏,感受著他強有力的心跳聲,真的想永遠跟他這樣下去。


    怪不得小室友那麽愛膩歪,她也想一直都這麽膩膩歪歪。


    思緒飛轉間,手機響了。


    羅晴睜開眼睛,是陳光的。


    陳光看了一眼來電人,微微挑眉,接起。


    “有事兒?”


    陸驍握著手機,轉了轉手裏的鼠標,輕聲笑了:“我還真有事兒找你。”


    “你那邊方不方便說話?”


    陳光看了一眼懷裏的姑娘,勾了勾唇:“方便。”


    話剛落,就聽少年的聲音從電話裏傳來:“隊裏最近在招好苗子,陳老板有興趣打職業嗎?”


    這話驚的陳光險些沒把懷裏的姑娘甩出去。


    他猛地咳嗽了兩聲,“你開什麽玩笑?”


    陸驍:“哥們兒,真沒給你開玩笑……”


    ……


    直到掛了電話,陳光都有些沒回過神。


    耳邊似乎還響起著陸驍說的話。


    “你以後還要娶媳婦吧?陳老板啊陳老板,不說人家姑娘在不在意,難道你就真的想讓你的女人跟你做一輩子網吧老板娘麽……”


    鹹魚了兩年多,心靜的都能出家當和尚了,羅羅的到來打破了平靜,再之後就是陸驍,陳光有點懷疑,是不是老天爺看不慣他悠悠閑閑,非要給他搞出點事情來。


    “光哥,誰的電話?”羅晴瞅他一眼。


    陳光回過神,看著少女好奇的眼眸,勾了勾唇,笑得帶了點深意:“你偶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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