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掌看似尋常,謝予卿卻驀地生出一股無力抗衡之感,一時間呆立原地。


    眼見那幹枯手掌將至,鳳簫荀忽然閃到身前,硬生生接下這一掌。


    謝予卿來不及道謝,陡然一股狂風襲來。


    “原來這就是絕世高手啊,比起他們,自己還是過於弱小。”謝予卿如此想著,身子不受控製倒飛,如同風中落葉。


    墜地聲卻沒有如期而至,謝予卿隻覺兩團柔軟緊貼後背,緊接著一聲柔弱悶哼傳入耳中。


    石輕狂大喝:“這位公子,好身手!”


    “公子?”謝予卿心中滿是疑惑,回頭一看。


    身後卻是一名白衣男子,容貌異常俊俏,比之楚辭有過之而無不及。隻是美中不足,其比自己還矮半個頭。記憶中從未此人印象,為何他要救自己?


    鳳簫縈人早已奔到謝予卿三步之外,哪料那白衣男子突然冒出來,搶先自己一步。隻好抱拳道:“多謝公子出手相助。”


    謝予卿點點頭,感激道:“還未請教公子名諱?”


    “不必了。”白衣男子放下謝予卿,淡淡丟下一句,一躍而起,沒入人群中。


    “奇怪了。”鳳簫縈嘀咕一聲,目光轉而落到謝予卿身上,“予卿,你沒受傷罷?”


    謝予卿答道:“我沒事。”


    在二人對話之際,鳳簫荀與黑袍老者化作兩團虛影,纏鬥已有十餘招。


    “哼,鳳簫山莊也不過如此!”


    一陣怪笑從黑袍老者口中吐出。


    “楚瘋子,原來是浪得虛名之輩!”


    鳳簫荀麵無表情回道,手上鐵簫卻未閑著,接連發出嗡鳴之聲。


    一句“浪得虛名”,瞬間令黑袍老者臉色大變。其本名楚風,成名於一甲子之前,劍道造詣出神入化,已舍棄劍,被江湖中人稱為“劍無”。隻是其極為護短,曾因一人擊傷其子,一夜屠盡對方全家三十餘口,又被喚作“楚瘋子”。


    但見楚風鷹目中射出凶光,舉起幹枯右掌閃電般劈出。頓時,一柄三尺長劍驟然顯現,徑直朝鳳簫荀斬去。


    早有眼尖之人發現,長劍乃是一股白蒙蒙真氣,不由驚呼:“劍氣化形!”


    尹副樓主嘿嘿一笑:“鳳簫荀完了!”


    “閉上你的臭嘴!爹爹才不會輸。”鳳簫縈瞪了其一眼,心中卻不禁擔憂起來。


    謝予卿亦在心中默默祈禱。


    在場之人雖臉色各異,卻不約而同注視鳳簫荀,靜待其作出應對。


    鳳簫荀麵色不禁凝重。對手畢竟是成名已久之人,雖不及獨孤雪,但劍氣化形這一手,足以見得其功力之深厚。


    “看來,還是得拿出壓箱底招式。”鳳簫荀電光火石之間,已將鐵簫交到左手,右手食指中指猛地戳出。


    隻見其指間爆出一股猛烈勁氣,伴隨一道尖銳聲響劃破虛空,轉瞬之間與那化形劍氣迎頭相撞。


    轟隆一聲,兩股真氣竟同時消散。鳳簫荀連退兩步才止住身形,楚風卻隻是晃了一下。


    楚風愕然道:“這是什麽招式?”


    鳳簫荀正要答話,忽然一道白光悄然無聲出現,直射其丹田。


    “爹爹小心!”


    鳳簫縈一聲疾呼,白光已距其父不到兩尺。鳳簫荀卻無動於衷,不知是故作不知,還是不屑一顧?


    謝予卿卻眼疾手快,眨眼間跨過丈許間距,信手拈住白光。定睛一看,乃是一枚梅花狀暗器。瞬間想起絕色宮那位十三,隻是其為何對鳳簫荀出手?


    楚風登時怒喝:“誰幹的?”


    全場鴉雀無聲。


    楚風哂笑:“哼,有膽量使出下三濫手段,不妨出來露個臉!”


    仍舊無人應答。


    謝予卿當即解釋:“使暗器的乃是絕色宮之人,叫作十三。”


    楚風卻滿臉不屑道:“你算什麽東西?這裏沒你說話的份!”


    鳳簫縈低斥道:“不識好歹!”


    楚風卻沒有理會鳳簫縈,兀自環顧四周。


    鳳簫荀上前兩步,抱拳道:“楚莊主,我以鳳簫山莊名聲做擔保,絕情劍不在此處。若你不滿意,接著比試便是!”


    楚風不悅道:“誰說我要絕情劍!將我家小雨交出來,此事就此作罷。”


    鳳簫荀不卑不亢道:“解姑娘已離開鳳簫山莊,至於下落,我也不知。”


    “僅憑你一麵之詞,我怎麽知道你是否毀屍滅跡?”


    “前輩,此事我可以作證,小……解雨此前與我結伴同行至此,五個月前不辭而別。”


    “予卿說的沒錯,解姐姐與我們相見如故,怎麽可能毒害她?”


    “他說的沒錯!”古月今突然上前說道。


    謝予卿不禁愣住,古月今為何替自己解圍?


    燕月寒亦淡然道:“我二人曾親眼目睹解姑娘與這小子同行,那時絕情劍尚在二人手中。”


    李塵得意道:“莫非,絕情劍被那位解姑娘拿走了?”


    楚辭當即反駁:“胡說八道!表妹若是取得絕情劍,為何不直接回霧失山莊?”


    李塵陰笑道:“誰知道呢?”


    尹副樓主不懷好意道:“說不定是鳳簫山莊故意攪渾水。”


    陰陽教程長老隨口道:“直接問這小子不就知道了?”


    眾人頓時會意,目光紛紛投到謝予卿身上。


    李塵惡狠狠道:“小子,快說,絕情劍到底在何處?”


    楚風亦怒目道:“小雨究竟在哪裏?”


    “絕情劍……在……在家師手中。”


    謝予卿頓時計上心頭,將此事推到獨孤雪頭上。暗道:“師傅,不要怪徒兒!”


    石輕狂身旁那中年漢子問道:“你師傅是誰?”


    李塵捧腹道:“這小子不過是學了幾招水鏡功!他師傅早已去了陰曹地府!”


    石輕狂嘲諷道:“嘿嘿,還學了羽化功。”


    李塵衝石輕狂身旁中年漢子道:“張門主,管好你的人!”


    張門主不悅道:“我的人,不需要你指指點點!”


    楚風不以為然道:“原來是水鏡淵。”


    尹副樓主眯著眼道:“不對,這小子還會狂詩劍法,武功路數有些古怪。”


    鳳簫縈樂嗬道:“嘻嘻,笑死我了!”


    秦副樓主不耐道:“有什麽好笑的!”


    鳳簫縈白了一眼,道:“獨孤雪的徒弟,你們竟沒認出來?”


    “什麽!”


    “不可能,他武功哪裏和道門沾邊?”


    “這小子要是獨孤雪徒弟,老子把名字倒過來念!”


    “怎麽又扯上道門了?”


    “哈哈,今日不虛此行啊!”


    ……


    “都給我閉嘴!”楚風一聲大喝,頓時嘈雜聲戛然而止,“快,說出小雨下落!”


    謝予卿滿臉苦笑:“前輩,我實在不知!”


    鳳簫縈行至人群邊上,邊走邊道:“絕色宮之人,藏在人群之中,諸位何不先將此人揪出來?”


    尹副樓主喝道:“休要轉移話題,趕緊將絕情劍交出來!”


    “哼!”鳳簫縈目光直視尹副樓主,滿臉不悅。


    忽然,一道白影從人群中閃到鳳簫縈身前,不待其反應,將一支梅花狀暗器抵在其玉頸之上。


    謝予卿定睛一看,竟是此前出手助他那白衣男子。“你是十三?”


    白衣男子突然變作女聲,冷冷道:“沒錯。”


    謝予卿想怒卻又無從下口:“你,趕緊放了縈兒,我可以不為難你。”十三畢竟救過自己,雖不知為何,亦不忍翻臉無情。


    鳳簫荀沉聲道:“放開縈兒!”


    十三厲聲道:“交出絕情劍,否則再也見不到你女兒?”


    “你敢!”鳳簫荀怒喝一聲,隨即語氣緩和道,“絕情劍不在我手中,信不信由你!”


    “女娃娃,老夫勸你趁早收手!”


    忽然獨孤雪聲音從天空落下,卻未見其人。


    “師傅!”謝予卿不禁喊道。


    眾人不禁疑惑:“真的是獨孤雪?”


    十三聲音略顯不悅:“我不信你出手比我快!”


    “哼!”


    隻聽空中悶哼,十三竟驀地丟棄手中暗器,神情木然站在原地。


    鳳簫荀瞬間閃身上前,單手擒住十三。十三臉上這才顯現出神色,先是疑惑,而後驚慌,最後則是痛苦,不知是獨孤雪那聲悶哼還是鳳簫荀出手所致。


    獨孤雪道:“荀小子,放她走!”


    鳳簫縈大喊:“不能放!”


    鳳簫荀卻沒有理會,依言鬆手。


    十三回頭看了一眼謝予卿,又看了鳳簫縈一眼,縱身躍起,幾個起落,消失不見。


    “看樣子,絕情劍不在鳳簫山莊。”


    “誰知不是苦肉計呢?”


    “說不定被霧失山莊拿去了。”


    “沒錯。”


    ……


    楚風瞅了一眼人群,滿臉慍色:“哼,我們走!”


    鳳簫縈怒斥道:“就這麽走了?獨孤老頭,快替我收拾他們!”


    “今日給道門一個麵子。你若不滿,霧失山莊楚風隨時恭候大駕!”


    楚風說罷,領著楚辭大步流星離去。


    張門主見狀,抱拳道:“狂詩門張進酒,得罪了!”


    “沉月樓尹月初,告辭!”


    “陰陽教程南風。”


    “香花樓秦放。”


    “化羽門李塵。禍不及門人弟子,衝我來便是!”


    “程門韓山。望鳳簫莊主海涵。”


    “太湖幫王龍。老子人多,怕你不成?”


    “啪!”


    王龍那本就臃腫臉上,驀地多出一道血紅掌印。


    “滾。”


    獨孤雪淡淡吐出這一個字,聲音雖不大,卻清晰傳入每一個人耳中。


    “撲通”數聲,卻是幾人七竅出血,當場暈厥。


    各派之人瞬間色變,作鳥獸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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