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蠢材!”


    陸玄氣不打一處來,施展遁法潛入地下,橫移出三丈距離。


    剛露頭的他尚未來得及開口,就被渾身惡臭的少女再度追了上來,到嘴的話也被長劍堵了回去。


    莫名其妙陷入險境的他心中恨極了這阿黃,也厭惡眼前這個不明是非的少女。


    泥人還有三分火氣,真以為他這般容易拿捏?


    以一敵三的他有理說不清,心中也竄起了真火。


    “既然道理說不通,那就手底下見真章!”


    腳下連踏的陸玄邊打邊退,他將大部分心神都放在了那名築基劍修身上,至於另外的一男一女自然有人收拾。


    “褚興穀,這兩人交給你!記住,不死就行!”


    陸玄將附身在青銅偃甲甩出的刹那,那名築基劍修瞳孔當即一縮。


    “魔頭傀儡?!”


    怒氣爆棚的少女眼神狠狠一刮,惡狠狠地說道:


    “還說你不是邪道妖人,這等魔頭的煉製之法,你怎麽解釋!”


    “不可理喻!”


    冷眼掃過這名少女,陸玄恨不得立刻給她一巴掌。


    但他此刻卻也隻能幹瞪眼,身前的那名築基劍修已然出招。


    隻見對方身化劍光,閃出三丈距離,手中法劍劍氣森寒,氣機直指陸玄眉心。


    匆忙應對的陸玄抬手召出冰盾阻擋,對方的速度可謂是極快,怪不得那阿黃先前會如此狼狽。


    可論起拚殺,他陸玄也不是省油的燈!


    一劍劈碎冰盾後,劍修淩厲的目光掃過前方,三道厚重的冰牆不知何時橫在雙方中間。


    他單手一指,手中法劍忽的化作丈許大小,如同攻城大錘一般,悍然將三麵厚達兩尺的冰牆破開。


    催動秋露真水的陸玄周身繚繞數道寒泉,真氣湧動之下,三道寒泉化作冰蟒,直接纏在了巨劍之上。


    “去!”


    抽身急退間,指節粗細的數十道冰錐一字排開,直接向這名劍修絞殺而去。


    對此,腳踏七星、真元翻湧的劍修眼中精光一閃。


    背後紋飾古樸的劍匣流光閃動,在打開一道間隙後,道道銳利的白色劍芒如若浪湧,化作匹練傾瀉而出。


    鋒利的劍芒在出現的刹那,就將冰錐大幕直接斬碎,散溢的銳金之氣讓對麵的陸玄肌膚生疼。


    咻咻咻——


    迅速遁入地下的陸玄隻聽得身後劍嘯不絕,劍芒匹練緊隨其後,將腳下的土地鑽出一個個黑黢黢的窟窿。


    借用土遁之術拉扯劍芒的他清楚,以當前《玄罡蕩魔法身》的境界,也頂不了多久。


    故而,陸玄也不存留手的念頭,氣海中的玄武真靈陡然睜開雙眸,將一隻前腿直接抬起,而後猛然踩下!


    昂!——


    霎時間,寬闊的氣海內,掀起滔天巨浪,滾滾真氣灌入全身經脈,氣息迅速拔高。


    “【玄武·蹈海】!”


    再度衝出地麵的陸玄發絲染成了霜白之色,與那名劍修一樣,臨空而立的他祭出秋露,直接召出道道鋒利的冰劍。


    鏘!鏘!鏘!鏘!鏘!鏘!


    霎時間,冰劍組成的霜龍和劍芒匹練絞殺在了一起,四散的劍氣將周圍的樹木直接斬斷,就連地麵都被生生犁出道道溝壑。


    築基劍修在短暫的錯愕之後,也隻當對方用了什麽秘法才能達到堪比築基的修為。


    一心兩用的二人極為默契地臨空對視,在他們的身側,藍色的冰劍長龍,和銀白色的劍氣匹練不斷廝殺。


    “再來!”


    隨著二人眼中殺氣愈發明顯,那劍修一磕銅製劍匣,直接拔出了一柄高階法器級別的古銅法劍。


    嗡——


    古銅法劍的劍身約有一掌寬,其上的術式靈紋散發玄玄波動,清麗的劍鳴響徹四方。


    “你,值得我拔出此劍!”


    “廢話真多!”


    陸玄對此嗤之以鼻,都什麽時候了還整這種尊重對手的戲碼?


    修士鬥法,往往都是手段不計,隻有活下來的人才有資格說話。


    勝者活,敗者死!


    “凝!”


    玄罡法衣浮現體表的他單手虛空一握,直接以秋露真水凝聚出了一杆重槍。


    隨著歲寒之力流轉加持,這柄重槍上顯露出了【術式·白雷】,道道雷弧自槍尖迸發。


    不需要任何言語,兩人再度撞在了一起。


    對方法劍的品質極高,在歲寒之力凝聚的重槍身上,崩出了明顯的豁口,但僅僅眨眼的功夫,這缺口就恢複如初。


    手持長槍的陸玄盡起氣力,重槍帶起咧咧勁風,玄玄真元散發出雄渾的氣息。


    相較於陸玄的越戰越勇,肉身氣力略遜一籌的築基劍修連連後退,似乎在這近戰中落入了下風。


    陸玄不僅氣力蠻橫,霸道的雷弧也讓他十分頭大,稍有不慎就會導致真元紊亂。


    “休得猖狂!”


    束手束腳之下,築基劍修清斥一聲,手中長劍綻放醒目的靈芒。


    極不穩定的青白劍芒如若翻滾的熱油,自劍身上傾瀉而出。


    “斬!”


    見此情景,猛然止步的陸玄趕忙側身避讓。


    呼嘯間,磅礴銳利的劍氣幾乎是擦著他斬了出去!


    這劍芒帶著分金斷玉的氣勢,徑直飛出數十丈後,直接將崖壁斬出一道深深的劍痕。


    陸玄額間淌下冷汗,即便有玄罡法衣相護,依舊有散溢的劍氣依舊有一部分透過肉身防禦侵入體內。


    毫毛般的劍氣在進入經脈的刹那,就讓他品嚐到了如同針紮般的刺痛。


    若不是自身真元品質極高,並且第一時間將其鎮壓,恐怕僅此一下就會使他失去再戰之力。


    “這一劍,不差!”


    壓下心悸的陸玄目光凜冽,斬出這一劍的築基劍修定然不會好受,這等劍氣已經相當於普通築基修士的九成真元。


    “呔!”


    吐氣開聲的陸玄沉腰立馬,雷芒冰槍橫掃之下,消耗極大的築基劍修當即被掄了出去。


    接近三千斤的沛然大力直接崩碎了對方的護身靈光,在撞斷數根合抱粗細的大樹後,狠狠地砸在了長滿青苔的岩壁之上。


    口中噴出一口鮮血的築基劍修麵如金紙,五髒六腑一陣絞痛,身上時不時跳動的雷弧使得他此刻用不出半分力氣。


    那股順著槍身侵入體內的霸道寒意,更是讓他雪上加霜。


    乘勝追擊的陸玄帶著凜冽的寒氣,如同裹挾著漫天的風雪一般,手中秋露所化的重槍直接架在了對方脖子上。


    鋒銳的槍尖吞吐著一寸寒芒,劃開了對方皮膚。


    殷紅的鮮血剛一冒出,就被濃重的寒意凍結。


    “師兄!”


    而在另一側,憑借築基修為製服兩名先天劍修的褚興穀稍稍廢了點功夫。


    這兩人雖然修為不高,但一手劍道殺伐之術卻是十分犀利。


    仗著手中高階劍器,兩人在他附身的青銅偃甲上斬出了七八道明顯的劍痕。


    其中一道甚至差點穿透胸口鎧甲,險些傷及內部的偃甲核心。


    出手狠辣的褚興穀若不是陸玄有命在先,恐怕會直接將兩人活撕了。


    利用這少女缺乏對敵經驗的短板,仗著修為連連搶攻的褚興穀悄悄將目標放在了另一人身上。


    趁著男弟子關心則亂的間隙,他張口發出一聲滌蕩神魂的淒厲鬼嘯,直接將兩人震懾。


    獰笑連連的他刀鋒一轉,直接送入了男弟子的心口。


    這穿胸一刀雖然沒有傷及心脈,可也讓對方半隻腳踏入了鬼門關。


    如此一來,插著明晃晃長刀的男弟子連連倒退,在噴出一口鮮血後,便癱軟倒地無力再戰。


    在此之後,嘴硬的女劍修沒走過三招,就被褚興穀極其粗魯地卸下了雙手關節,充作肉墊壓在了偃甲的屁股底下。


    奮力掙紮的少女雙眼含淚,一旁的師兄生死不知地躺在血泊之中。而作為領隊的築基劍修,也被陸玄這個魔頭架在了岩壁之上。


    此情此景,和她當初預料的降魔除妖有著極大的差異。


    難道,不應該是正道劍修大發神威,邪道妖人跪地求饒嗎?


    可為何事情變成了這般境地?


    陷入了自我懷疑的少女眼中充滿了惶恐、不安,以及難以置信。


    “現在,你們能夠聽我好好說了嗎?”


    呼出一口濁氣,陸玄壓下心中沸騰的殺意。


    實際上,陸玄骨子裏並不是什麽好人。對方上來就喊打喊殺,他能夠最後留下幾人性命已經是極為克製了。


    換做以前,此刻的他或許已經開始挖坑埋屍了。但經過這段時間的沉澱和修身養性,他隱隱有了些難以言述的領悟:


    所謂的仙道貴生,並不隻是一種詮釋,更是一種善意的勸誡。


    濫造殺孽,到頭來隻會害人害己,白白損了自身道運不說,還會背負佛門口中的業債。


    將體內真元壓回氣海,盤踞其中的玄武真靈也收斂神芒,再度跌落先天境界的陸玄冷冷掃過癱倒在地的三人。


    “再說一次,那個家夥我不認識,你們聽明白了嗎?”


    如果這般都無法將三人的誤解解除,那麽陸玄便不會再白費口舌。


    這件事情中,阿黃無疑是把他當槍使了,而這三人也是一群鐵憨憨,尤其是自以為是的少女!


    似她這等心智,可謂世間少有。


    冷靜下來的築基劍修自然察覺到了各中蹊蹺,陸玄擒而不殺的做派,就足夠說明問題了。


    若是他們再不知好歹,恐怕……


    “這事情,的確是我等的不對。在下蜀山外院弟子蘇瑾,在這裏給道兄陪個不是。”


    “蘇師兄,可他差點殺了周琦!”


    “李師妹,住口!”


    淚痕滿麵的李涵香牙關緊咬,她看向陸玄的目光充滿著不甘。


    “你們明白也好,不明白也罷,我言盡於此。至於那個周琦,他還死不了。”


    平白無故打了半天的陸玄對此也有些厭煩了,所以直接扯下三人腰間的儲物袋,將其中靈石統統掏了出來放入自己腰包。


    “另外,這些靈石就作為你們的買命錢,以及你們打壞我草廬的賠償。如果不服,你大可劃下道來,隻不過,接下來我就不會留手了。”


    在陸玄解開三人的限製之後,緩過氣來的蘇瑾苦笑著點了點頭。


    他很清楚,這次李涵香真的將對方惹惱了。


    不得不說,他蘇瑾對於這次的誤會看得挺開。


    一開始,喊打喊殺的是他們,到最後,技不如人的也是他們。


    沒被當場斬殺已經是很幸運的事情了,若非對方還算講理,此事怕是無法善了了。


    至於氣若遊絲的周琦,雖然看起來命不久矣,可實則情況並沒有想象的那麽嚴重。


    褚興穀那一刀雖然狠辣,可實則卻沒有傷及心脈。


    像極了被捅三十多刀,最終鑒定輕傷的倒黴蛋。


    “給他上藥,很快就會沒事。”


    一炷香後,隨著周琦悠悠轉醒,蘇瑾和李涵香懸著的心也放了下來。


    “現在,說說剛才那自稱阿黃的家夥吧。我很好奇,你們是怎麽追到這裏的。”


    在聽到陸玄詢問後,也算是“不打不相識”的蘇瑾將這段時間發生的事情直接和盤托出。


    原來,半年前雲垂道州的廣袤的土地上,有一則消息瘋傳四方。


    其內容大致是沉寂兩個甲子的白虎嶺之主再度現身,修為精進的同時還廣發喜帖,大張旗鼓地宣布與千墳山的千磯娘娘結為道侶。


    不過令人奇怪不解的是,似白虎嶺之主這等鬼道巨擘,為何要迎娶一個名不見經傳的千磯娘娘?


    對方充其量也不過是一個占山為王的妖女,根本無法和雄霸一方的白虎嶺之主相提並論。


    說完了背景,再說回這阿黃。


    嚴格來講,這阿黃並非是人,而是修成人身的黃鼠狼,隸屬千墳山千磯娘娘座下。


    雖然千墳山對於蜀山而言,隻是一方不大不小的鬼蜮秘境,但在這片荒山野嶺內還算是有頭有臉。


    仗著背靠千磯娘娘這座大山,近幾年來黃鼠狼精也算是過的順風順水。


    加上前段時間傳出消息,白虎嶺即將與千墳山聯合,各方妖魔紛紛出山作亂,它們以這種方式來營造“喜慶氛圍”。


    這樣一來,白虎嶺和千墳山附近的村寨、城池便遭了秧。


    在黃鼠狼精的禍害下,丟失家禽尚且還算能夠接受,可接二連三走失的孩童就不是百姓能夠容忍的了。


    於是,失去自家孩子的父母悲憤交加,紛紛跪倒在劍門外院,懇請仙門中人出手降妖除魔。


    他們三人雖然僅僅是外門劍院的弟子,但心中卻是秉承著蜀山劍宗一貫的原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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