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錦繡料定陸玄不敢對她怎麽樣,除非對方不想參加此次試煉。


    畢竟,在道院之內,仙苗不得私下鬥法切磋。違令者,即刻剝奪資格。


    陸玄心中不悅,直勾勾盯著宋錦繡的眼睛,臉上也慢慢露出了一個“燦爛”的笑容。


    很顯然,眼前這個少女已經被陸玄牢牢記住。


    “宋錦繡,有沒有人和你說過,你刨根問底、步步緊逼的做派讓人很厭煩?”


    “道兄這是默認了嗎?”


    “是又如何?”


    “那錦繡這裏,想替其他鏡湖道院的弟子,懇請道兄一件事。”


    自覺贏了對方一次的宋錦繡,擺出副大義凜然的模樣,向陸玄躬身一禮的同時,也奉上了一杯靈酒。


    彎腰低頭的她看不清麵容,隻聽得她言辭極其懇切地說道:


    “還請道兄念及同門之情,能在此次奪旗當中出麵,阻攔其他道院的玉液境弟子。”


    一息……


    兩息……


    三息……


    燈火通明的廳堂之內,變得落針可聞。


    此時此刻,陸玄總算是明白對方打得是個什麽算盤了。


    若是他拒絕,恐怕無異於和眾人劃清界限。若是接受,則是白白便宜了眼前這個心機深沉的少女。


    而且,對方既然發出邀請,自然也會做好被拒絕的準備。


    身處偌大的宗門,沒有人可以簡簡單單地獨善其身。


    哪怕是喜歡獨自清修的陸玄,也無法做到與外界毫無交集。


    此時此刻,宋錦繡以及一眾世家子弟的謀劃,終於徹底展現在陸玄麵前。


    修仙修道,講究財、侶、地、法。


    若是深挖下去,這裏麵其實還隱藏著為人處世的道理。


    用一句不太恰當的話來形容,就是“得道者多助,失道者寡助”。


    一個修士的精力往往是有限的,很難在術法、技藝上,做到沒有任何短板、盲區。


    即便是陸玄,也無法一口氣同時吃下煉器、陣法、煉藥、傀儡偃甲幾門技藝,隻能擇其一者精修。


    這就使得,陸玄總會有一天會尋求他人的助力,或是丹藥,或是陣法,或是符咒,亦或是秘法。


    單從那些外物來講,如果僅僅是普通貨色還好說,多出一些靈石總能買到。


    但如果是涉及到獨門秘技、特殊秘法,亦或是別無分號的丹藥,在沒有一些人脈的前提下,恐怕到時候隻會落個求助無門的下場。


    可以說,宋錦繡用的是一手堂堂正正的“陽謀”,迫使陸玄不得不作出回應。


    雖然陸玄也清楚,今後多多少少勢必會和這些世家弟子有所交集,但對方這種做法實在是惹人厭惡。


    既如此,那就不談情誼,隻談交易!


    “出手可以,但你們打算付出什麽代價?”


    陸玄直言不諱,並未立刻伸手接過酒杯。


    他對於這所謂的“同門之情”可謂嗤之以鼻,這還沒成為扶風弟子,就已經用上了這種稱呼。


    按照以往的慣例,所有人在入門試煉通過後,才有資格名錄金冊。


    屆時,他們才有資格自稱“扶風弟子”。


    “靈石、丹藥、術法、法器,道兄想要什麽,小妹及在座各位世家弟子,還算有些門路。”


    陸玄緩緩掃過在座的諸人,暗道一聲:果然如此!


    參加此次宴席的人雖然大部分都是先天境界,但論起背後的勢力,幾乎都是玉皇府周邊的修行世家。


    他們所在的家族經過長時間的經營,所轄的勢力盤根錯節,幾乎囊括了修仙百藝的所有行當,根基底蘊根本不是普通散修可以比擬的。


    誇張點講,若是將某個古老的宗族單獨拉出來,都可以譜寫一本地方史了。


    此時此刻,宋錦繡背靠世家這顆大樹,向陸玄透露出三點:


    首先,對方不怕陸玄要價高,就怕對方沒有這個能力;


    其次,對方肯定調查過陸玄,甚至其內門的族人甚至拜訪過王懷遠;


    再者,對方一定和這些實力稍低的世家弟子,乃至背後的宗族達成了私下協定。


    而將他陸玄推到前台,也定然隻是宋錦繡應對試煉的手段之一,恐怕暗地裏還有其他準備。


    或許,從他踏入這廳堂的那一刻起,就已經落入了世家的算計。


    從始至終,宋錦繡的目標就是將其綁在鏡湖道院這輛戰車之上。


    陸玄深吸口氣,自己沒有多餘的選擇。


    掀桌子固然可以,但也必將在試煉中受到其他人的針對、排擠。


    畢竟,在這次試煉中,不能成為朋友,就隻能成為敵人。


    “事先說明,我隻會替你們抵擋一名玉液境修士。而且,隻有一次!”


    “至於你們需要付出的代價……我要兩件護身法器,五行符咒百張,療傷、真元丹各十瓶,靈石三千枚!”


    宋錦繡眉頭微皺,第一反應就覺得對方是在獅子大開口。


    除了開頭的條件,她聽出了陸玄斬釘截鐵的意味外,第二句話反而是給人一種可以商量的感覺。


    “護身法器可以有,但你的要價太高,這類法器可不是路邊的白菜。”


    宋錦繡眼中浮現起精明光華,再度展開了氣勢。


    論討價還價,她當仁不讓!


    “我們隻能給你一件護身法器,這已經是極限了。至於符咒、丹藥必須減半,靈石倒是可以給你兩千。”


    摸了摸下巴的陸玄沒有著急開口,同樣,等待對方回複的宋錦繡也目光灼灼地看著陸玄。


    隻要能夠商量,就一定能夠得到雙方都認同的結果,如果不行,那麽一定是價格不夠高。


    “不夠!我可以退一步,除了你所說的那些,必須還要加上五百斤普通鐵母,以及一塊靈性十足的靈礦。”


    “這是底線!不行的話,就隻能一拍兩散!”


    陸玄緩緩起身,比宋錦繡高出許多的他,用一種居高臨下的態度,質問道:


    “你隻說了對方是玉液境界,但對方實力如何?手段如何?有無秘寶?這些,你清楚嗎?”


    “未知,代表著巨大的風險。否則的話,你們誰先去試一下對方的深淺?”


    臉色微變的宋錦繡沒法回答,陸玄所說的這些她都清楚。


    同階鬥法尚且還要小心謹慎、互相試探,更趁論還是高了一個境界的玉液修士。


    隻要有一絲一毫的紕漏,迎接他的就隻有敗亡。


    “好,這些東西,三日之內必將送至你的府上。”


    “一言為定?”


    “一言為定!”


    二人隨即擊掌為誓。


    至此,陸玄才端起對方奉上的酒杯一飲而盡。


    他不擔心對方反悔,同樣,對方也不怕他毀約。


    修行中人,對於諾言、誓言都報以極為謹慎的態度。


    這種暗含因果的約定,往往和自身氣運、道途掛鉤。


    因此,很少有人敢冒著巨大的風險違背諾言。


    在搞定陸玄之後,宋錦繡回身邀請公羊修的過程就順利了很多,甚至可以說是如同兒戲一般。


    同樣出身世家,公羊修的戰力在築基期的世家子弟中,本就是數一數二的存在。


    在有宋氏一族疏通關係的前提下,二人表現出來的“大義凜然”,完完全全就是演戲給其他人看的。


    說實話,看著公羊修那僵硬的笑容,陸玄都在懷疑,對方身後的家族到底是動了多大的力量,才能讓這個抱刀孤客配合演戲。


    ……


    回到自己的小院之後,陸玄臉上的笑容逐漸隱去。


    若非他一身家當都在落魂澗內毀去,身無長物的他又怎麽會這麽輕易答應宋錦繡的請求。


    “一文錢難道英雄漢呐!而且,這宋錦繡的野心怕是不小。”


    沒有靈石、丹藥,《玄罡蕩魔法身》的進度可以說堪比龜爬。


    沒有法器、防具,鬥法起來更是束手束腳。


    凡此種種,都成了他修行過程中的阻礙。


    “唉……走一步,看一步吧!”


    之後的幾天內,不斷有人借著各種各樣的借口,到他這處寒酸的小院拜訪。


    對於這些家夥打得什麽算盤,陸玄也懶得去猜,索性祭出“閉關修煉”的牌子,讓他們吃了個閉門羹。


    很快,距離宴會結束的第三天傍晚,傷勢恢複的劉洵準時敲響了他的院門。


    不過這次,他的笑容就顯得極為勉強了。


    神識掃過手中這隻儲物袋後,陸玄嘴角露出了一絲笑容。


    這些世家大族雖然惹人厭煩,但辦事的效率卻是沒的說。


    如果僅僅隻是合作,說實話,對方絕對是一個優秀的對象。


    宋錦繡給陸玄的高階護身法器並非鎧甲,而是一枚銘刻了【術式·玄光盾】的白玉靈佩。


    這枚玉佩能夠在不注入真元的情況下,自行護住,並抵擋三次堪比築基期的攻伐。


    雖說防禦能力無法和高階盾牌類法器相提並論,但僅憑一個自行護主就足夠亮眼。


    至於其他的丹藥、符咒,以及兩千枚靈石,陸玄在檢查無誤後就將其放在了一邊。


    “那麽,是時候鍛造一杆重槍了。歲寒吟雖好,但在半步玄罡法身的狀態下,還是有些不太順手。”


    陸玄搓著下巴,將目光投向屋內那些散發靈光的煉材,開始不停地挑挑揀揀。


    在這堆大小不一的礦石中,數量最多的還是鐵母一類的普通煉材。


    至於他點名要求的仙金靈鐵,則是一塊人頭大小的青白色礦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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