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可算是問對人了,聽我鏡湖道院的朋友說,那陸玄呐可是一個狠人。


    據說是殺玉液如屠狗,曾經還斬過一尊金丹!


    嘖嘖,這金丹可不是普通人,乃是白虎嶺魔道巨擘白虎將軍未過門的妻子。”


    “嘶!此人豈不是捅破了天?殺妻之仇不共戴天,難怪整個妖魔道都在通緝他。”


    “可不是嘛!這家夥簡直就是一個災星,上哪哪倒黴,這次直接禍禍到扶風道宗了。”


    “應該不至於吧……”


    聽著下方兩人的攀談,陸玄的麵容有些古怪:我什麽時候殺玉液如屠狗,還斬過一尊金丹了?


    ——造謠!這是造謠!


    聊得正起勁的兩人並未發現,他們所談論的正主就在頭頂上方蹲著。


    而作為當事人的陸玄眼神逐漸變冷:他似乎被整個妖魔道惦記上了!


    如果這個消息是真的,那麽偌大一個雲垂道州,恐怕也隻有那麽幾個仙門大宗可以庇護他了,散修界怕是已無他的立錐之地。


    “如今情況未明,暴露身份隻會引來更多的麻煩。”


    屏息凝神間,陸玄突然計上心頭!


    隨著一陣筋骨齊鳴,陸玄模樣大變,化作一名虎背熊腰的壯漢,配合其背上的一杆重槍,端得威武雄壯。


    若是放在州府王朝之中,定然是萬人莫敵的鐵血大將!


    “唔!是哪裏來的鳥人,大晚上嘰嘰喳喳,吵得灑家不得安睡!”


    陸玄化身情緒暴躁的壯碩大漢,從樹上一躍而下。


    刀子一般的目光來回橫掃,整一出被擾了清夢的模樣。


    “就是你門倆啊?!”


    雙拳骨節嘎吱作響,似乎下一刻就會錘在某人身上。


    見狀,其中一人下意識吞了口唾沫,磕磕絆絆道:


    “哪,哪裏來的野漢子,我等乃是白鹿道院的仙苗……你,你想幹嘛?”


    冷哼一聲的陸玄打定主意,要將一名莽漢的角色扮演到底。


    “我想幹嘛?”


    趁著對方尚且還在扯大旗的間隙,陸玄兩隻拳頭就直接招呼了上去。


    “啊!你這莽漢,住手!”


    “停手,否則我就不客氣了!”


    “啊!!!”


    哪怕是陸玄刻意收斂,這兩名先天境界的仙苗也沒能挺過三拳。


    也許是對方太不禁揍,也許是他覺得火候到了,停下拳頭的陸玄看著已經鼻青臉腫的兩人,心中有些好笑。


    “灑家看你兩人身子骨不太利索,所以幫二位鬆鬆筋骨,你們覺得俺手藝如何?”


    聞言,立刻點了點頭的兩人似乎覺得有些不妥。


    誇讚對方手藝好,那麽是不是會被繼續一頓招呼?


    想到這裏,他們趕忙接著搖了搖頭。


    臉色一垮的陸玄可以保證,這兩人絕對是他見過的最慫仙苗,沒有之一。


    ——呃……第五丫頭不算。


    可這一幕落在這兩人眼中,卻是被誤以為不滿的表現,嚇得兩人幾乎急的要哭了出來。


    “大哥!不,爺爺!別打了,真的別打了,我們服了,都是我們的錯……”


    帶著哭腔的求饒聲一句接一句,配合其滿臉紫青,不免讓人有些不忍。


    此時此刻,滿臉橫肉、絡腮胡子的陸玄已經是惡人的化身,五大三粗的他已經用自己的“道理”,“物理說服”了對方。


    在武力恫嚇之下,問話就變得格外順利,二人基本上就是“知無不言言無不盡”的狀態。


    “所以說,你倆這慫瓜,還是個逃兵?”


    目露鄙夷的陸玄怎麽也想不到,眼前的龔氏兄弟竟然是當初支援山坳的逃兵之一。


    對於這兩位仁兄而言,平安度過第一關才是最重要的。


    什麽獵妖榜、什麽獎勵都沒有道途重要。


    散修出身的兩人格外珍惜這次試煉機會,為此甚至掏空了家底置辦了一身法器。


    本想著兄弟齊心,其利斷金的想法,隻要不碰上築基期妖獸基本能安全脫身。


    可血月異變的發生,迫使二人必須加入團隊以求庇護。


    起初,在加入荀弘文的隊伍後,龔氏二人本以為會更加安全,可實際情況卻並非如此。


    鬥法的頻率、爭鬥的烈度、團隊間的摩擦,讓兩人提心吊膽。


    暗暗叫苦的他們逐漸誕生了脫離隊伍的念頭,可又擔心會惹惱玉液境領隊,所以才一直按捺不表。


    這期間,龔氏兄弟仗著還算精良的法器,在妖獸屍骸的數次侵襲中,能躲就躲,能劃水就劃水,硬是靠著這種出工不出力的辦法混到了現在。


    直到支援山坳的那一刻,惴惴不安的兩兄弟終於迎來了脫走的機會。


    早有準備的兩人立刻借機脫離隊伍,打算躲起來等到試煉結束。


    可好日子沒過多久,他們就被一眾殺氣騰騰的仙苗強勢收編。


    現在,徐昂等玉液境仙苗以令旗為掣肘,逼迫他們搜尋符合條件的男子下落。


    “這麽說來,你們是打算借著找人的借口,然後找個地方躲一陣子,最後回去應付了事?”


    “也…也不能這麽說,我們的確是找了的。”


    龔勇悻悻開口,被戳破計劃的他十分尷尬,雙腳差點摳出三室一廳。膽子小成這樣,正的是侮辱“勇”字了。


    至於他的弟弟龔猛,則更是不堪。瘦弱的身軀根本就和“猛”字不沾邊,甚至還有些陰柔。


    “走吧!”


    懶得再和這兩人廢話的陸玄一個胳膊夾一個,根本不給拒絕的機會,撒開大步朝著不遠處的山林前進。


    “去,去哪裏?”


    龔猛不明白對方為何這麽做,訥訥開口後,更是弄不明白為何自己的哥哥會怒視自己。


    “當然是去找人,不然以你們兩個的實力,豈不是去給妖獸加餐?”


    雖然陸玄語氣極其鄙夷,但莫名間,一股暖流卻是在龔氏兄弟心中流過。


    ——他這是在關心我們的安危?


    瞬間,在龔氏二人眼中,滿臉橫肉的陸玄此刻也變得順眼了很多。


    “多謝道兄!”


    “???”


    陸玄還以為這兩人被他打傻了,否則正常人怎麽可能喜歡被別人嘲諷譏笑。


    “要不換兩個腦子正常的充作擋箭牌?”


    埋頭奔襲的陸玄萌生諸多想法,可這一幕落在龔氏二人眼中卻成了“不苟言笑”、“堅實可靠”的代表。


    “不知道兄如何稱呼?”


    出於禮節,龔氏兄弟還是決定詢問一下如何稱呼對方。


    對此,故作瀟灑的陸玄扯著嗓子道:“灑家,李魁!”


    ……


    “徐昂,怎麽辦,再過幾個時辰就要天亮了。”


    此刻,荀弘文臉上浮現起一抹愁容。


    想在這麽短的時間內找到陸玄,堪比大海撈針。


    神色疲憊的徐昂沒有作答,關心則亂的他已經成了無頭蒼蠅。


    “或許,我們的方向錯了。”


    範轍撥弄著火堆,一聲低語吸引了荀弘文等人的注意。


    “我們隻要在最後期限內,交出一個被對方認可的‘陸玄’就行。”


    “什麽意思?”


    徐昂的眼中重燃希望之火,他迫不及待地追問道。


    “我們的目標從來不是找到陸玄,而是以換取慕容師姐為最終目的。


    至於那個作為交換的‘陸玄’,是真是假重要嗎?”


    聽完範轍一席話,徐昂等人麵露震撼。


    “想要保住慕容師姐,眼下隻能兵行險招,賭還是不賭,諸位意下如何?”


    範轍的計劃,可謂膽大包天。可細細思量下來,卻又大有可為。


    徐昂、荀弘文、齊連峰、燕川各自對視一眼,眼神中夾雜著隱憂、遲疑,以及一抹意動。


    “諸位,我們的所作所為都被宗門看在眼裏,為了穩住妖魔道,先前的妥協勉強還說得過去,但是答應對方交出陸玄已經是屈辱至極。


    此刻,我們若是再不拿出一點魄力,即便是通過了第一關試煉,宗門的前輩又該如何看待我等?”


    百裏策的話如同驚雷,炸醒了渾渾噩噩的徐昂。


    在仙魔道爭這種大是大非麵前,徐昂先前的行為往好了說,那叫做忍辱負重,往壞了講,就是出賣同門。


    “百裏策所言有理,現在先開始挑選扮演陸玄的人選,還勞鏡湖道院的諸位奔波一趟,幫我們把把關。”


    作為主事人的徐昂直接拍板,慕容英必須要救,作為交換的那名仙苗,也必須保下來!


    正當眾人緊鑼密鼓地籌備時,跟隨龔氏兄弟混入營地的陸玄並未聲張,他兢兢業業地扮演著名為“李魁”的莽漢。


    在這處依山而建的臨時營地內,不少受傷的仙苗三三兩兩地靠坐在一起。


    從他們的隻言片語中,陸玄不難推斷出山坳一戰的慘烈。


    若是他沒記錯,當初進入秘境的仙苗至少一千二百有餘,可如今卻隻剩六百出頭。


    奪旗試煉已經演變成一場小型的“仙魔之戰”,臨陣脫逃者或許能活,但也意味著徹底與扶風道宗無緣。


    低迷、壓抑的氛圍,給陸玄一種山雨欲來的緊迫感。


    “說是試煉,但更像是一次‘練兵’!”


    陸玄表麵不露聲色,心底對於這次試煉又多了幾分猜測。


    篝火搖曳,營地的另一側突然起了爭執。


    慕容英生死不知,再加上陸玄始終沒有露麵,種種因素交織之下,原本對於陸玄就頗有微詞的浣紗道院女修,此刻已經有了惡言相向的趨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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