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成年人溫潤的聲線,卻表達著孩童的無助和慌亂:“姐姐生病了,姐姐要死了。”


    蘇清霽在這種違和感中爬下床,走到銅鏡麵前。


    通過那泛著黃光的鏡麵,她看到自己的左邊臉頰,自眼角往下,直至下顎的位置,完全被一片凸起的疤痕所覆蓋。而右邊的臉頰,整整半張臉,全是密密麻麻的紅色小點。


    醜,真是太醜了。


    莫說孩子被嚇哭了,就連蘇清霽自己也不願意再看下去。


    盡管她能說服自己,這不是她的身子,這麽醜的容貌不屬於她蘇清霽。但她接受不了自己視線所及,有如此醜的存在。


    用帕子遮住臉後,蘇清霽轉身看向床上的秦子瞻。


    白衣的如玉少年盤腿坐在床上,把被子攥在自己的胸口處,臉上還有著未幹的淚痕。


    他仰麵與蘇清霽對視,鼻子紅紅地抽泣:“姐姐是不是要死了,姐姐死了我怎麽辦?”


    蘇清霽略想扶額。


    這臉,與這聲音真的不搭趁。係統的懲罰,比她預料到的,更嚴重一些。


    蘇清霽走回床邊,試探秦子瞻是不是被係統弄傻了:“你知道自己叫什麽名字嗎?”


    “我、我……我不記得了,我什麽都不記得了。姐姐,你別不要我。”


    重重錘了幾下自己的頭後,秦子瞻慌亂地拉住了蘇清霽的衣擺。


    他本就生了一雙水汪汪的桃花眼,如今微翹的眼眸下淚珠欲落未落,愈發增加了惹人憐惜的氛圍。


    如果這個身子不那麽的高瘦挺拔,手也不那麽的纖細修長,蘇清霽想她能看在臉的份上,騙自己,這就是個孩子。


    可不是。


    這是被係統弄得跟她的臉一樣,有礙觀瞻的秦子瞻。


    咬咬後槽牙,蘇清霽對係統做出了妥協:“我現在該怎麽找那位燕語?”


    係統很滿意宿主的知錯就改:“秦子瞻沒有出現在醫館,與燕語已經錯過。她在洛城治傷無果後,會去京城找大夫。所以,你隻能帶著失憶的秦子瞻返回京城。”


    “改邪歸正”的蘇清霽再不耽誤時間,她一刻也不耽擱地拖了秦子瞻上馬車,頂著月色都要顛簸著往京城趕。


    隻可惜,洛城的大夫還遠達不到神醫的水平。


    路上,秦子瞻就起了高熱,整個人都抽搐起來。好似下一刻,他就會斷氣身亡。


    在任務對象死亡和小小的違規之間,係統選擇了後者。


    提前拿到蘇錦兒任務獎勵的蘇清霽,將保命藥水喂了一大半下去,才勉強保住了秦子瞻的性命。


    回到京城後,蘇清霽就想直奔燕語所在的醫館。可係統隻能照本宣科的讀劇情,根本判斷不到燕語實時的動態。


    奮發圖強的蘇清霽,執意拉著半死不活的秦子瞻去每一個醫館碰運氣。


    係統不敢再催促,因為擔心任務對象送命。


    急於求成的蘇清霽卻聽不進任何勸阻,跟個無頭蒼蠅一樣在各大醫館撞運氣。


    直到撞上了熟人。


    刀疤少年李祥已經從臨江城回來了。


    他十分慚愧地告訴蘇清霽,自己並沒有找到那位被貴人奪了妻子的可憐人。


    雖然他按照書生畫下的蘇清霽容貌,去臨江打聽了一番。也確切地知道了,是臨江知府沈郢將城中商賈何天賜才過門的妻子謝初晞帶走了。


    但何天賜蹤跡全無,生不見人、死不見屍。


    李祥說完之後,執意要把自己懷裏的所有藥膏都賠給蘇清霽。


    他為了不交還收到的一千兩,就連藥膏的藥方,也願意一並交付。


    在知道對方攢錢是為了生病的老母親後,蘇清霽堅決不肯收李祥的藥方。


    兩人經過一番堅持己見的拉鋸,最終蘇清霽以藥膏有助於自己“兄長”的傷勢為由,收下了李祥的藥膏、拒絕了藥方。


    當然,這種話隻是蘇清霽用來安慰李祥的。


    她完全沒指望藥膏能為秦子瞻帶來什麽好轉。但在她秉持不浪費原則,將藥膏貼滿秦子瞻傷口處後,奇跡竟然發生了。


    一夜時間,秦子瞻就退下去了不少熱度。期間,也迷迷糊糊醒來了一次。


    雖然叫了聲“姐姐”又昏過去了,但總比之前的昏迷不醒要來得好。


    這藥效不僅蘇清霽詫異,就連係統也驚訝到了。


    它通過李祥的任務失敗,判斷蘇清霽給謝初晞設的隱患不會發生,如今需要維護的就是秦子瞻的命了。


    係統甚至跟蘇清霽商量起了,要不要用前一天換下的藥膏放進水裏,給秦子瞻泡個澡之類的。


    一人一係統傾心照顧了三日,秦子瞻終於完全降下了高熱,隱隱有了好轉的趨勢。


    隻是,在秦子瞻這條任務閃爍的紅光轉為黃光的同時,第一項任務——“成為謝初晞收獲良緣的墊腳石”進度條急遽回退,竟從99%直接退回了10%。


    這項任務不僅閃爍著紅光,甚至發出了“嘟嘟”的預警音,顯然任務已經到了即將失敗的危急關頭。


    係統完全不明所以,蘇清霽卻毫不意外。


    她估摸了一下情形,喂完秦子瞻藥後,就走到了榮安長公主府外。


    在那朱漆大門的石階下,有一個衣衫單薄的身影正在下跪磕頭。


    那女子口中絮絮叨叨,也不知在說些什麽,愈發引得旁人側目。


    蘇清霽替係統問出了疑惑。


    “這位姑娘是得罪了榮安長公主嗎?”


    “她是個可憐人。”懂些內情的人熱情地解釋起來,“是臨江知府沈郢強搶了她回京。”


    因榮安長公主的賢名遠播,沈郢與清河翁主的婚事在民間也早有流傳。


    有人開頭,就有人補充。


    很快,整個事情的來龍去脈就被推斷了出來。


    “肯定是沈郢想跟榮安長公主膝下的清河翁主退婚。長公主隻有這麽一個掌上明珠,焉能不怒?”


    “是,聽說沈郢已經被連參了數日,不日就要貶官了。”


    這些議論聲讓謝初晞哭得更厲害了,她的頭已經磕出了血跡,卻不敢停下:“長公主開恩,長公主開恩。”


    長公主府內,榮安長公主也正在大發雷霆。


    她拂了一地的瓷器碎片在地:“本公主既給了沈郢退婚書,就不會再叫禦史台參他。”


    “什麽叫作愛女心切、為女兒背地出頭!她算什麽女兒!本公主若不是想等到母後壽誕,再讓明珠風光出場,何至於給了她魚目混珠的機會!”


    眼看著第二條任務“成為明珠翁主蘇錦兒攬盡寵愛的墊腳石”的進度條也以一去不複返的態勢迅速回退,係統終於明白——它的宿主並沒有知錯就改,反而是下次還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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