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午食堂的打飯窗口前擠滿了人,路初晴這次並沒有讓顏初陽幫她打,還好來得早,她的少年沒有幾個人,打飯的時候特地向左前方童羽的方向斜目看了一眼,默默記下了他喜歡的口味。輪到她的時候學著童羽的樣子,點了他喜歡吃的飯菜。


    食堂的位子一般都是按班級分的,但沒幾個人規矩地按著班級坐,都是很隨意的。路初晴打完飯回來以後直接坐到了顏初陽的對麵。低頭看著眼前的一盤菜,唇角微揚,心道:我以後要按照你的口味吃飯了,這是不是說明距離你更近了呢。


    “你怎麽突然改吃素了?你不是無肉不歡,要頓頓吃肉嗎?糖醋裏脊不是還很多嗎?”顏初陽剛往嘴裏遞上一口米飯,就不經意看到了她麵前的菜與平時吃的菜係完全不一樣,心生疑惑:“難道你終於良心發現意識到自己長胖了,決定要減肥了嗎?”


    按顏初陽對路初晴的了解,對於路初晴這種無肉不歡的人怎麽可能會一頓全吃素菜,另一種想法萌然而生,醋意滿滿。


    他們之間有一道不能用言語訴說的屏障,一旦說出來,幸運的話還是朋友,不幸大概除了上一輩留下的關係就再也不會有任何聯係了吧。


    “你能閉嘴嗎?你的金口能積點兒德嗎?什麽叫良心發現啊?我這不是最近總咳嗽嗎,需要吃點清淡口味的,不知道別瞎說。”語氣雖然很平淡,但也難以掩飾嘴角上揚的弧度,她的腦海再一次浮現上午童羽給她的那個獎品本子的畫麵,在她腦海裏抹不掉的溫和笑意。


    路初晴此時此刻的目光一個側眸就剛好能看到坐在不遠處靠窗位置的童羽,鬼使然地自動腦補了很多和童羽曖昧的場景,他對自己溫柔的笑,把自己緊緊地抱在懷裏……


    她的雙頰染上紅暈,唇角情不自禁地浮現癡笑。顏初陽見此心土不快,他知道路初晴喜歡童羽不假,卻從沒想到她竟會對這個見了幾麵的男生喜歡到如此癡迷地地步。


    “行了,別看了,又跑不了。”顏初陽用筷子的另一頭輕輕拍了一下她的額頭:“你趕緊先把飯吃完,吃完飯好好休息一會,養足精神,你下午不是還有場4x1的接力賽嗎?”


    吃了一口盤子裏的土豆塊,又言:“我就納悶兒了,你明明身體就不好,體力也不行,還非得堅持要參加4x1接力賽,你腦袋是被驢踢了嗎?”


    “因為我知道我身體不好,所以我才隻報名了4x1啊,這樣的話我隻要跑一百米就可以了,怎麽樣?我是不是很聰明。”


    “得得得,那你要暈倒在終點我可不管你。”


    吃完午飯後,他們就在教室裏小休了一會兒,就開始奮筆疾書下午那些項目的加油稿了。運動會開始之前,路初晴還是沒有衝破心裏障礙,所以隻好找了奚淼,讓奚淼去跟童羽說。


    “嘿!哥們兒,幫個忙唄。”奚淼坐在童羽旁邊,她的性格好像跟每個人都能聊的過來,熟絡的樣子仿佛是相識許久的朋友。


    童羽側眸看了她一眼,微微皺眉,仿佛對著親昵的動作些許不太適應,身體跟著往一旁挪了挪,淡淡開口:“有什麽事直接說吧。”


    “我家大晴子下午有4*1的接力賽,她想讓你在她前麵帶著她跑,說什麽你在前麵她能跑的快一點兒。”童羽略微嫌棄的眼神被奚淼看在眼裏,動作滯了滯,收回了在他肩膀上的手,撓撓頭掩飾剛才的尷尬氣氛。


    “她為什麽不自己來說?”


    奚淼撇了撇嘴:“要不是這姑娘臉皮兒薄,我才不稀得管這閑事呢?你隻要回答一個字還是兩個字就行。”


    童羽沒有點頭同意,也沒有拒絕,算是默認了。


    下午第一場比賽的運動員已經站在了自己項目的預備處準備,主席台上又一次傳來首席裁判官帶著混響的聲音:“現在宣布上午男a組跳高成績,念到名字的同學稍後上台領獎。第一名:高一三班,南少博;第二名:高一三班,顏初陽;第三名:高二一班,段洋洋。”


    烈日炎炎,秋風拂過,一點也不覺得悶熱。路初晴站在4*100的跑道上,做著熱身運動,眼神還時不時向跑道內側的童羽瞟去,她的目之所及好像就是她的世界了吧。


    裁判員的一聲槍響,4x100米開始起跑,前三棒十分順利,雖然一直在第二稍微有點劣勢,到路初晴這一棒的時候出現了小小的意外。


    童羽在裏邊帶著路初晴跑,路初晴注視著童羽的背影,速度出乎意料地比平時快了不少,離第一名那人隻有一步之遙。跑在第一的那個人餘光看到路初晴已經接近她了,特意放慢了速度,伸腿把路初晴絆倒了,那個人眼看著計謀得逞,嘴角勾起微微弧度,繼續向終點奔去。


    這一絆是路初晴始料不及的意外,被絆倒的那一刻,心跳落下了幾拍,重重地甩在膠皮跑道上,觀眾席上的一半剩餘同學都恍然一驚。此時,站在主席台上還沒領完獎的顏初陽恰好看到了這幅畫麵,心頭一緊,目光流轉,看到了站在終點線旁的奚淼,幸好。


    時間猶如定格了般,路初晴抬首凝眸望著離自己不遠的童羽的身影,她的第一反應不是去看根源,而是童羽。在她的世界裏什麽都不及一個童羽,終點線上的奚淼本能地想要跑過去扶起她,然而她扼住了腳步,她了解她,路初晴是不願意在喜歡的人麵前展現狼狽的一麵。


    她咬緊了牙關,忍著痛楚,向終點衝了過去,向她喜歡的那個人跑去。


    跑過終點的那一刻,還是沒能抵住腳腕的陣痛直接坐在地上,好看的眉毛擰在一起,屈膝伸臂輕輕按柔著腳腕的位置。


    奚淼見此剛想去扶,就看見了身後的童羽,心生一計,走了過去,在人身旁很小聲的說:“初晴腳可能崴到了,你去把她送到醫務室吧。”


    還未等童羽做出反應,就直接把他推到路初晴的身後。


    童羽看了一眼身後的奚淼,再看看坐在地上已經崴了腳的路初晴,他不知道奚淼的這個動作是何用意,顯然有些手足無措。他蹲在她的旁邊,餘光瞥到她的膝蓋下方已經磕出血了,還有她腳腕的地方有點紅腫,心底有些心疼,又第一回遇到這樣的事,說話都有些磕巴:“你……沒事吧,要不要……我……我送你去醫務室……擦點藥。”


    顏初陽領完獎就趕緊跑了過來,剛想去扶起地上的路初晴就被一旁奚淼攔下了,一副‘不要打擾他們兩口子’的表情看著他。顏初陽縱然心裏有一萬個不願意,可奈何對方是女生,又是初晴的閨蜜,伸出的手終歸還是收了回去。


    他就這樣眼睜睜看著他向她的靠近,眸光泛著狠厲,又礙於他與路初晴的那層關係,隻好草草了事,泄憤甩袖而去。


    路初晴感受到了童羽呼出的熱氣一點一點的靠近,雙頰逐漸被紅暈染蓋,心頭也是小鹿亂撞,她緊張到沒有勇氣回首直視他帶著星辰的雙眸。


    他見路初晴遲遲不肯說話,便以為她是默認了,自作主張把手握在她的雙臂上,把她慢慢從地上扶了起來,攙扶她的胳膊慢悠悠地走。動作雖有些笨拙,一股暖流依舊漫延到了路初晴的心底。


    其實路初晴知道自己一個人慢慢悠悠走的話,是能走到醫務室的,不知道她是刻意還是因為這是她和童羽的第一次單獨相處,走得很慢,洋裝很痛苦不好行動的模樣。


    童羽見此,也不好催促,環顧四周確定沒有人注意到他們的時候,他鬆開了她的胳膊,向前半步屈膝半蹲在了她的跟前兒,路初晴此時此刻是懵的,茫然地站在原地一動不動。童羽把手倚在膝蓋上麵,沉悶發聲:“上來吧,我背你。”


    路初晴此時的臉頰通紅,雙目失神,動作遲頓地趴在了童羽的後背上,小小的背脊卻有大大的能量,是這個年紀不該有的溫暖。這是童羽第一次背一個異性,走路的樣子愚笨而生疏,雙手拖在她的膝彎下,後背僵硬地挺著倍兒直。


    就這樣他背著路初晴一路朝著校醫室走去,路初晴的雙臂搭在他的肩膀上,垂下長睫,垂眸盯著童羽的側顏看了許久,這種年少時萌出的懵懂情感是最強烈的,她清楚的能感覺到跳動幅度強烈的心,唇角不自覺勾起,這樣的動作是她意料之外的觸碰。


    還好所有同學都聚集在了操場,教學樓的周邊沒有人,到校醫室的時候童羽直接就把路初晴放在了裏麵的小床上,回身站在一旁,讓校醫給她擦上藥。


    路初晴自小調皮搗蛋,爬房頂、上樹掏鳥蛋、學人家玩滑板都不在話下,摔跟頭、擦破皮兒,甚至從後背上掉塊兒肉更是常有的事兒。這樣一個不怕疼的姑娘在喜歡的人麵前卻變得脆弱,校醫給她擦藥的時候明明是一種蚊嚀般的癢感,還是會裝作很疼的樣子。


    童羽見狀著實不知該如何安慰她,即使他知道崴個腳的疼達不到撕扯般的痛苦,但看到路初晴楚楚可憐的模樣時,觸碰了他心底的柔軟。


    看著她的時候眼眸裏滿含柔情,隻是這種柔情隻是擔憂與心疼,沒有男女之間的愛:“沒事啊,藥擦完了就不疼了,忍著點啊。要不……你抓著我的手,看看能不能減輕一點?”


    說著,他把他的手伸到了她的眼前。


    上好藥之後童羽就又背著路初晴回到了隊伍中,顏初陽看見了這個畫麵,心底有些生氣,又礙於周邊人滿為患的人群,從心裏冒出來的火不得不壓回去,隻得攥緊拳頭別過視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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