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無緣無故打人?”南少博滿腹疑惑,瞥了曹華一一眼:“喂!你怎麽不說話了?啞巴了!”


    中年女人背後的男生低著頭一聲不吭,南少博真的很討厭這樣的人,明裏一套背地裏一套,實在是讓人難以捉摸。


    “南少博!”教導主任突然一聲喝令。


    “真是有娘生沒娘養。”聲音很小,卻入了南少博的耳,他向來聽力敏銳,想聽不見都難。


    當南少博聽到‘有娘生沒娘養’幾個字眼的時候,瞬間橫眉怒目,被戾氣貫穿全身,整個教導處的氣氛變得壓迫極了。


    他的眸光狠厲,如同墜落閻羅殿的修羅帝,整個人散發出來的氣場讓人不寒而栗。


    南少博終是壓製不住心中的怒火,不顧教導主任的阻攔,從他手裏猛得掙開,隻聽見‘叭’一聲,教導處裏的其他老師皆被這個脆響嚇到了,包括教導主任還有那一個男生,一片嘩然。


    那個男生看到自己母親被南少博打了一耳光,趕忙扶住了她,眉頭緊蹙瞪著南少博,女的右臉上出現了很明顯的巴掌印,很是紮眼。


    躲在門口的路初晴著實被這聲脆響嚇了一跳,扒著窗台伸頭向裏看去,她看到南少博怫然作色,看到裏麵老師詫異的眼神,看到一個女人歪著腦袋驚恐萬分的模樣,傻子都能看出來裏麵發生了什麽。


    路初晴知道南少博膽子大,卻沒想到會有這麽大,竟然敢在小孟主任麵前打人,也難怪,那個阿姨說的每一句話都透露著尖酸刻薄,那麽不堪入耳,任誰聽了都會忍受不了。


    她留意到了奚淼的反應,她從來沒見過奚淼這般為一個男性擔心過,她好像知道了在奚淼心裏的那個人是誰了。


    她突然把路初晴拉走了,在走廊拐角處停下了腳步:“大晴子,你覺得他會不會被開除啊?”


    “誰?”


    奚淼終於意識到自己的失態之處,眼神閃爍不定:“沒事,走吧,要上課了。”


    “主任,您也看到了,他竟然敢當著你的麵打我,這要不嚴加管教,您就是在為國家培養殺人犯啊。”


    “這位女士請你冷靜一下,你放心,這種行為學校一定嚴懲不貸,不過我也希望您能安靜下來,等他家長過來你們協商一下怎麽處理,該賠償的賠償,該去醫院看看的去醫院,您這樣不光不能從根本上解決問題,我們其他老師也沒法辦公了。”教導主任不耐扶額。


    南少博那接近發狂的怒意因教導主任的一句話迅速消了下去,仿佛一桶涼水冷冷地澆在他的頭上:“你們是還沒睡醒吧,那會兒電話裏不都說過了嗎,他來不了,就算等上一天他也來不了。”


    “那可不行,你爹媽不來誰給我們賠償,這得是重金賠償。”


    “閉嘴!”


    這句不是來自教導主任的嘴,而是出自南少博的。


    整個氛圍突然變得異常安靜,靜的讓人害怕。


    風吹過窗戶吱吱響的聲音,敲擊鍵盤的聲音,用圓珠筆寫字的聲音,掀紙質東西的聲音。終於出現了一陣有節奏得敲門聲來打破了這沉重的局麵。


    “進!”


    ‘吱呀’一聲門被從外輕輕推開,一個穿著墨色大衣的人逐漸走了進來,皮鞋踩在地板上發出‘噠噠噠’的聲音,他的出現給人一種很強的壓迫感,安靜極了。


    連教導主任都被這強大氣場震懾到了,他的眼神深邃還帶著咄咄逼人的姿態,在他的臉上看不到歲月留下的任何痕跡,隻是那眉宇之間和南少博有些相似。


    外麵的雪還在下,仿佛看到了初春時滿天飄落的柳絮,他的身上披上了一層白色雪霜,除了臉上有些受凍的痕跡,基本看不出其他異樣。


    “主任,不好意思,剛局裏有點兒事耽擱了。”


    那男人一進來就先上前向教導主任賠禮道歉。


    “理解你們的工作,隻要人來了就行,。”


    南少博看到來人是誰後,瞬間鬆了口氣。


    “你就是那小子的父親吧?”那個男生的媽一見她就直接走了去,狐疑地看了看他的臉。


    “我是他舅舅,也算半個家長。”


    那女人見不是正主,便也沒有了剛才的謹慎,又恢複了刁鑽:“爹媽呢?他們不來,讓一個舅舅來,是不是成心看不起我們?”


    “我就代表了他的爸媽,我來也是一樣。”


    那女人了然,轉身直接抓著那個男生就走了過來,指著他的臉,說:“你看看他把我兒子打的,臉都腫成這樣了,說他幾句他還打我,你們是怎麽教育他的?教育成這副德行,你們要是不給我們個公道這事兒沒完。”


    “你有完沒完,能不能閉嘴,你們母子倆今天是不是都沒刷牙啊,怎麽說的話都那麽……”


    男人看了一眼那個女人又看了一眼男同學的臉,沒有說話,走到南少博跟前,二話沒說當著所有人的麵,揚手就給了他一記耳光。


    身旁的人都被這響亮的聲音嚇到了,在又打算揚起手的時候被教導主任攔住了,一副和事佬的樣子:“他舅舅,孩子再有錯也不能這麽打。


    這耳光著實在南少博的意料之外,再加上他用的力道很大,打的他臉上火辣辣的疼,南少博措不及防地坐在了地上,捂著被打的左臉,扭過頭,皺著眉頭:


    “舅舅!”


    男人的表情並沒有什麽變化,裝作沒有聽見他的呼叫一樣,轉過身看著這對母子,語氣平和:“剛才這一掌是為少博的衝動向您道歉的,如果此事因我們而起,我一定對他嚴加管教,但如果……”


    男人還沒有說完就被那女人搶了去,令人反感。


    “反正肯定不是我們開始的,你看我兒子的臉,你再看他的臉,這很明顯我兒子是無辜的啊,肯定是你們挑事兒的。不光要嚴加管教,還得給我們賠償,而且是大大的賠償,我兒子可是舞蹈生,這臉成這樣可怎麽上台啊。”


    “那您說怎麽賠償。”


    那女人一聽他舅舅答應了賠償,瞬間笑逐顏開,趾高氣揚地比劃出‘五’的手勢:“最起碼五萬塊錢。”


    “五萬!你他媽怎麽不去搶啊。”


    “我國水土流失最典型的地區是什麽地方,”地理老師在教室環視一周,眼神鎖定在了窗邊的位置:“路初晴同學起來回答一下。”


    路初晴坐在位置上先是愣了一下,幾秒之後,愣愣地從座位上站了起來,她屬實沒有料到老師會叫她起來回答問題,眨巴著眼睛不知道該怎麽辦。


    “黃土高原…還有…”她顫著聲音說出了這個答案,她知道的就這一個答案,而且還是猜的。


    “路初晴,我剛才都講了三遍了,來,你告訴我,你剛聽什麽呢?”


    她承認,她剛剛好像又走神了,鄰桌極小聲提醒了幾個字,可聲音太小沒有聽多大清,她把耳朵往她的方向湊了湊:“南方低山丘陵地區,南方低山丘陵地區,南方低山丘陵地區。”


    鄰桌說了三遍她總算是聽清楚了,按照鄰桌的提醒的詞又重複了一遍:“還有南方低山丘陵地區。”


    “坐下吧,下次好好聽課。”


    她鬆了口氣。


    雪終於停了,陽光刺透雲霧,從指縫間溜走。


    下課鈴一響,眾多學生像腳底抹了油一樣迅速地衝出了教室,全然不顧雪後容易打滑的地板,整個教學樓盡是‘咚咚咚’的聲音,他們齊齊奔向了學校食堂,打飯窗口很快地就擠滿了人,場麵那叫一個壯觀。


    “要吃什麽趕緊說,別磨磨蹭蹭的,等你半天了。”


    童羽被一道聲音吸引了注意,這個人說話習慣扯著嗓子喊,說的每一句聲音都很高,讓人聽了極其不舒服。他在百頭攢動的人群中尋找那個聲音源頭,卻在人影錯落的縫隙中看到了一個無比熟識的身影,果然是他。


    皮膚黝黑,鬢角有幾根和雪顏色相近的銀白色,他在窗口裏麵垂首滿是不悅地給他們盛著飯。


    童羽看了一眼,轉過身從人群裏退了出去,慢條斯理走到第三個窗口,離那個人有了很大的距離,他不想知道那個人為什麽會來這裏,更不想看到那個人。


    “誒?你怎麽改夥食了?以前不都是紅燒茄子和米飯嗎,怎麽今天改吃麵了?”


    他抬頭,是路初晴。


    “就是像換個口味,那個吃太多回了。”


    他平心靜氣地回答。


    還好,她也沒有多問,悠悠點個頭,微微笑了一下。


    路初晴是真的不敢和他多說話,怕說多了她就在他麵前暴露了她喜歡他的這個事實,每次說上那麽幾句她就心滿意足了。


    他們兩個的相處模式很舒服,她看著他,即使很安靜,也是好的。


    她沒有再說話,依依不舍地去了她們班的位置上吃飯,童羽回頭看了一眼那扇窗口,那個人對誰都是一副別人欠他五百萬的表情,他真的不想和他有任何交集了。


    下午第一節的上課鈴一響語文老師就抱著一遝報紙走了進來,按照慣例,都是從第一排的相互往後傳,人手一份,發完之後,交代好了紀律就離開教室了。


    這種課路初晴向來都是隨性,從來沒有認真看過,這次竟鬼使神差地認真看了半節課,手裏還用彩色筆在報紙上做著些筆記,原來隻是在報紙上圈一些一樣韻尾的字。


    然後就開始拿出那個本子,在本子寫些什麽,時不時杵著下班作思考狀,特別認真的樣子。


    ——


    無意間的視線對撞


    心跳頻率加了快


    陽光剛好,微風環繞


    見你的第二麵


    你指尖撥動琴弦


    變成我一生的牽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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