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守廉嗬了一聲:“你們不是已經查清楚了麽。”


    王拱辰麵對趙守廉這樣的態度,氣的不輕:“趙守廉,你也知道我們已經將事情來龍去脈理清,那就不要有僥幸的心理,當著百姓麵的麵,將你所做之事交代清楚。”


    趙守廉依舊一臉不屑的站在那裏。


    王拱辰起身指著趙守廉:“冥頑不靈,你……”


    李及之咳嗽一聲。


    王拱辰憤憤咬牙坐下,反正事情已經查清,直接向天下公布趙守廉的罪行便可。


    何必興師動眾這一場。


    瞧這人,根本沒有一絲感念之心。


    趙禎道:“趙守廉,你不是一直覺得這天下應該由你來坐麽,現在就是個機會,隻要在場的百姓都支持你,朕在此宣誓,即刻退位與你,如何?”


    “當真?”


    “朕是天子,一言既出自然當真!”


    “好。”


    趙守廉道:“既然你這麽自信,等會還希望你能信守承諾。”


    說完之後,他轉身對百姓用內力道:“你們現在的這位陛下,並不是太祖血脈,你們可知?”


    這,這個他們還真的不知道。


    太宗皇帝繼位是開寶九年,距今已經七十七年之久,知道當年情況的老人,基本都不在了。


    何況這是皇家辛密,既沒有引起大規模的兵變,百姓也不會關心誰當皇帝。


    反正都是趙家人。


    但有一個年紀看著足有八旬的老者拄著拐杖,顫顫巍巍的往前走了幾步,道:“這事,老朽恰好知道一些。”


    王拱辰道:“皇家之事,你一個百姓能知道什麽。”


    “老朽的父親,曾在宿衛軍中任職,當夜恰好輪到我父親當值。”


    趙守廉不知道這老者知道什麽。


    但他堅定認為,當初太宗就是用了不正當的手段,才得到這個皇位。


    如果老者知道內情,那就真的太好了。


    “老人家,你說。”


    站在一旁觀看的大臣心裏直打突突,萬一這老者說出不利於太宗陛下的言論,對陛下豈不是不利。


    “陛下……”


    趙禎揮手製止欲言又止的晏殊:“晏相,不必多言,即便這位老者真的說出對皇祖父不利的話來,如今朕繼位三十一年,親政二十年,自問盡心竭力,我相信百姓心中自有判定。”


    陛下都這麽說了,那就靜觀其變吧。


    “開寶九年十月十九日天空飄雪,到了晚上,太祖皇帝批閱奏折後正準備歇息的時候,突然起身,讓身邊的伺候的宮人傳旨讓晉王進宮,說是有要事相商。接到太祖皇帝傳召,趙光義並沒有立刻進宮,而是……”


    “一派胡言。”


    趙守廉聽到這裏不淡定了:“當年之事哪裏如你這老匹夫說的這般。明明是皇祖父病重,皇祖母委托王繼恩召我伯父進宮,哪裏知道王繼恩這個閹人出宮後,不是去叫我皇伯父,而是叫了晉王入宮。”


    “他知道父皇病重,將一切安排妥當之後才入宮,此時皇宮內外都是他的人,皇祖母無法,為了保護皇伯父和父親,才不得對天下宣稱皇祖父早有傳位給他之意。”


    “就這樣,他奪了本該是我這一脈的皇位。這就是真相!太宗皇帝就是弑兄奪位的小人。”


    老者聽後瞳孔震驚。


    “不,不是,我爹不是這麽說的。”


    趙守廉大喊道:“事情的真相就是如此,你是趙禎找來故意胡說的吧。”


    老者嚇的直接扔了拐杖,朝著趙禎的方向跪了下去:“老朽隻是聽聞聖上在宣德門公開審理這是皇城起兵一事,想來聽聽。這位大人你不能胡說啊!”


    “哪裏是我胡說,分明是你。”


    “好了!”


    李及之喝住趙守廉的話頭:“不是你聲音大就有理,你叭叭的將話說完了,這老者還沒說完呢,你不是自稱有理,那你還怕什麽呢?”


    趙守廉哼道:“我怕什麽。但說便是!”


    顧卿爵這時起身,將跪在地上的老者扶起,再把不遠處的拐杖撿過來給老者。


    “多謝大人。”


    顧卿爵點頭,重新坐回位置上。


    老者乍聽趙守廉的話,的確是嚇了一跳。因為這與他父親告訴他的完全不同。


    “太祖皇帝病重那夜,父親就在殿外巡視,他親耳聽到晉王兩個字,一個時辰後晉王進宮,兩人還在一起說了很久的話。太宗皇帝那夜喝多了,便直接睡在宮中,第二日早晨才傳出太祖皇帝暴斃的消息。”


    “嗬,你說你父親聽到兩人說話,那我問你,太祖皇帝說了什麽?”


    “這,太祖皇帝屏退左右,父親又隻是在外巡視,哪裏能知道他們說了什麽?”


    趙守廉又是大聲喊道:“大家聽到了嗎?太祖皇帝屏退了左右,若真的想傳聞給晉王,就該留個人作證,或者那個時候,皇祖父還有力氣,寫一封詔書給他,但是都沒有。”


    “那是為什麽,最合理的解釋就是,皇祖父根本就不願傳位給晉王,是晉王把持皇宮,弑兄奪位,而後又誣陷他弟弟謀反,想方設法除掉我皇伯父跟我父親。這樣,他就能坐穩這個皇位。”


    “他心狠手辣,得位不正,我是正統血脈,舉兵不過是撥亂反正。”


    “好一個撥亂反正。”


    一直沒有說話的趙禎從椅子上站起身來,往台階下走,他站在趙守廉身側,對趙守廉道:“你說的這一切都沒有證據,全憑你的臆想。若你覺得是皇祖父得位不正,你該拿出證據來。”


    “證據?過了這麽多年,哪裏還有證據,便是有知情人,也被你皇祖父全部抹去。可就算是抹掉了,還能抹去史書的記載嗎?”


    “史書記載?朕隻知道史書記載,趙普呈上了金匱之盟。”


    趙守廉氣呼呼道:“金匱之盟,你也好意思說出口,不過是趙光義奪了帝位後,給自己弄的遮羞布罷了。”


    “你硬是這麽說,朕也反駁不了。孰是孰非,就交給百姓去斷,朕還是先前那句話,如果百姓覺得朕不配坐這皇位,那朕立刻退位,但百姓對朕這個皇帝還是認同的,你該為你掀起的這一場兵災負責。”(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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