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說馨兒,我所謂的青衣,並不是什麽藍色的衣裳,而是京劇中屬於旦角的一個角色,她就像紅娘那麽俏皮可人,更像你。”諸葛雲一字一句道出他心中的真摯情意。


    “你的意思是我像你所喜歡的青衣,那大花臉呢?”田馨俏臉殷紅的問道。


    “這我就不清楚了,或許武聖關公跟她比較合適吧!”諸葛雲難得的幽默惹得田馨幾乎快笑破了肚皮!半晌,當一切都歸於平靜後,才發現隱藏在兩人之間莫名的情愫已蠢蠢欲動地冒出頭來。


    田馨雙頰緋紅的低下頭,整個心亂烘烘的:“那以後你不可以因為那個大花臉而指責我,剛才你這麽對我,可讓我難過了好一陣子呢!”


    “我不是指責你,而是不想讓你在大庭廣眾下做出有失禮教的行為,再怎麽說,你也是郡主的身份,我……”


    “你不要再說了,為什麽當個郡主就不能有自己的言論行為?你少老古板了!”田馨捂著耳朵,激動的嘶喊出聲。


    真的,她幾乎已忘了她所捏造的謊言,為什麽他老要提起!死郡主、臭郡主、壞郡主,她什麽人不好往自個兒身上攬,偏偏找個要命的郡主當借口、當替身。她好想告訴他一切事實的真相,告訴他她根本不是什麽郡主,她隻是一個蹲在路旁,別人也不會多看一眼的乞兒。


    “馨兒,你怎麽了?我哪兒說錯了嗎?”諸葛雲那黑漆似的深邃眼眸仿佛已看出了她些微的異狀。


    “沒有,我累了,想先回去休息。”她猛地推開椅子,疾奔回房中。


    諸葛雲心中的疑惑更深了,但他似乎不太想去追根究底,因為目前的情況很好,就當她是離家太久,情緒不穩定吧!


    …………


    這邊,田沛鴻派出的兩人正在為找尋郡主一事而憂愁不已。


    “江海,我剛收到王爺的飛鴿傳書,他希望我們能盡早確認郡主的身份,你說,這該如何是好?”他就是田沛鴻所派遣尋覓小郡主的人,隻見他幽幽歎一口氣道。


    “我看,倒不如直接上前詢問快些。”這名叫江海的異想天開的說道。


    “你說的倒挺容易的,那麽我問你,我們該從何問起呢?”


    “我說老李,平日你不是挺機靈的,這回你怎麽變得這麽笨了?我們隻要帶著很誠懇、很坦然的態度上前詢問,是否在後發根有塊玫瑰型的胎記,不就成了。”江海毫無心機,非常直接的道出。


    “你若真這麽問她,她不罵你神經病才怪。”老李沒好氣的白了他一眼。


    “我也知道這樣子很冒失,但你有更好的方法嗎?總不能先將她敲昏了再偷看吧!”耿直的江海說的也是實話。況且,想打昏她根本就是天方夜譚,因為她身邊的保鏢可是不好惹的諸葛雲。


    一想起諸葛雲那冷冽的眸子,以及刀刃般硬冷的五官,就讓他倆沒來由的顫抖了一下。


    “話雖這麽說沒錯,可是,我總覺得太不得體了。”老李猶豫不決的踱著步。


    “你要是怕不得體的話,我去說好了,成的話,咱們馬上就可以打道回府,若不成,也頂多像現在一樣,有何不可?”江海說得倒挺頭頭是道,其實,他是舍不得剛新婚的妻子,想盡快將此事解決了,好回家繼續與老婆溫存。


    “誰不知道你是放不下新婚妻子。好吧!為了成全你,咱們就這麽辦了。”老李看著他揶揄道。


    “放心,就交給我吧。”江海拍著胸脯,信心十足的道。


    “我勸你別抱太大的希望。”老李搖搖頭的笑道,畢竟他足足長了江海二十歲,對於這種事,他根本沒有什麽信心。


    “別扯我後腿了,擇日不如撞日,咱們現在就去,你說如何?”既然老李也同意,他也不想再拖了。


    老李頷首道:“那走吧!祝你成功。”


    鑼鼓響了四聲,天色已近拂曉。


    諸葛雲輾轉難眠地進入田馨的房內,見她躺在床上休息。晚膳時,她借口疲累進了房後就未再出房門。


    即使她是真的累了,也從不曾從她口中說出過。


    但,今天她卻一反常態的說出這個字,還將自己關在房裏大半天,這使得諸葛雲心中一緊,一種憂慮湧上心頭。


    他的手輕輕地拂過她的臉龐,田馨卻敏銳地睜開了雙眼,含情脈脈的看著他,從她略微紅腫的雙眼,諸葛雲已猜到她哭了一夜,這個發現使他百感交集,向來天真活潑的她,何時也變得這般惆悵萬千了?


    “你哭了?”


    他注意到她眼角有一滴淚珠還在隱隱閃動著,於是,他用粗糙的手指輕輕將它拂去。


    她按住他的手道:“不管我曾做錯什麽事,你都必須原諒我,不可以恨我、氣我,好嗎?”


    “無論你做錯什麽事,我都不會在意,但我一生中隻恨別人欺騙我、耍我,懂嗎?”諸葛雲意味深長的道,他知道田馨一定有事瞞著他,他如此說,是想誘導她說出真話。


    田馨從他認真的表情和堅定的眼神中明白他所言非虛,但她真的能說嗎?欺騙已是事實,就算現在招認,一切也已枉然。


    能跟著他一天是一天,能守著他一天是一天,能擁有他的愛一天是一天,人家不是常說“不在乎天長地久,隻在乎曾經擁有”,可是,她有那麽偉大的胸懷嗎?


    不,她不要,她不要在好不容易得到他後,卻又失去他。


    她更無法想象他擁抱著別的女孩的情景。天啊,她真的完蛋了!


    經過這些日子的相處,田馨非常肯定自己已在諸葛雲心中占了一席地位,隻不過,這地位牢固嗎?是像泡沫,還是像城堡,她就不得而知了,隻希望他不要在知道受了她的欺騙後,甩一甩衣袖就跑了。


    她真的不是故意要騙他的,是他一句“我一生中隻恨別人欺騙我”的話,讓她卻步,否則,她早就將心中秘密一吐為快了。


    而如今,她該怎麽辦呢?是繼續走,還是說實話?


    繼續走的下場,可能是在寧南王府內因胡言亂語、冒名小郡主而遭亂棍打死,並拖到後山去喂野狗——這不好。


    說實話的結果是,引來諸葛雲的怒目相視,罵她無聊,戲弄了他,而後拂袖而去,她隻好在後麵唱著:“再會吧!無緣的人。”


    這更不好,對她而言,甚至比死還慘。


    “馨兒,你怎麽了?”諸葛雲摟緊她,想盡辦法穩住她抖得厲害的身子。


    “我——我沒什麽。”她深深的吸了一口氣,露出一抹輕淺的微笑。


    “你真的沒什麽嗎?”他質疑道。


    她搖搖頭,反正已決定騙到底,隻好走一步算一步了。


    “若沒事,就要動身了,我們可要在月底前趕至寧南王府,因為我下個月還有特別任務。”他沉著聲道,眼底閃過一抹不易察覺的愁思。


    田馨閉目假寐了一會兒,隻因不想讓他看出她心裏的不安。她好想問他以後還會來找她嗎?會不會忘了她這個末婚妻?想必那時謊言早已被拆穿,他還會娶一個乞兒做妻子嗎?


    片刻後,她才緩緩睜開眼,勉強自己打起精神,恢複以往的俏皮個性:“那我們就快點趕路吧!要是因為我,而壞了你下個月的任務,那怎麽得了,人家說妻子是丈夫的精神支柱,我得扮演好一個好妻子的角色才行。”


    “你終於正常了,現在的你才是我認識的田馨。”諸葛雲見她終於有了甜美的笑容,焦慮的心才漸漸釋下。


    田馨眼眸斂了斂,故作開心道:“我本來就是最可愛、最美麗的田馨,你別多心了。”


    “既然如此,那就準備上路嘍!”他發覺她仍身著睡衣,於是,很識趣地退了下去。


    田馨癡迷的望著他那剛毅結實的背影,驀然想起第一次見到他時的那股震撼、心悸。他依舊是那麽的卓然不羈,隻是眉宇間已少了那令人膽寒的冷漠氣息。


    他這種改變是因為她嗎?她很確信是因為她,有了這些,她還想貪求什麽呢?她應該感到安慰了。


    此刻,悅來客棧內,同樣的座位上坐了同樣的兩個人,他們就是老李和江海。他們兩人已在此等候多時,就等著田馨的出現,準備開門見山的問個清楚,雖然他們知道這麽做是太冒失了些,但他們已在這苦守了兩天,卻一點進展也沒有,至少這也算是不是辦法中的辦法了。


    他們辛辛苦苦的枯坐在那兒,總算有了回報,隻見田馨和她那位貼身保鏢果然現身了。


    此時,江海終於忍不住向前詢問道:“請問你就是田馨姑娘嗎?”


    田馨蹙著眉頭看了他良久,才道:“這位大叔,我好像不認識你吧!你又怎會知道我的名字?”


    “我是蜀——哎呦!”若不是老李在他後腰用力捏了一把,江海真的險些說出自己的身份。


    “這位大叔,你怎麽了?是不是哪裏不舒服?”心地善良的田馨,連忙扶他至椅子坐下。


    “我沒事,隻是被瞎了眼的螃蟹給夾了一下。”江海邊說還邊瞪著一旁幸災樂禍的老李。


    “螃蟹?”田馨眉頭皺得更緊了。


    然而,在一邊悶不吭聲的諸葛雲隻是靜靜的觀看這一切,從外表看不出他到底在盤算些什麽。當然,他早就認出他們兩人就是這些天來和他們形影不離的跟蹤者。


    此時,老李眼看事情被江海扯得愈來愈遠了,於是搶著說道:“事情是這樣的,我是李群,大夥都叫我老李,而他叫江海,咱們有一事相求,就是……就是……”


    唉!這該如何啟齒?怎麽能當著大姑娘的麵說要看她的後頸,這不被她身旁的諸葛雲踹得粉身碎骨才怪!


    被他磨嘰得有些不耐煩的江海,卻語不驚人死不休的道:“我們隻不過想借你的後頸瞧瞧罷了,不知姑娘意下如何?我……”


    然而,他的話尚未說完,就被諸葛雲犀利如鷹的眸光給止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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