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的青蛇跟著人都消失了。


    屋子的門卻被人輕輕推開。


    一個女人,用白紗蒙著自己的臉。


    她的手裏拿著一把劍。


    昏暗的油燈,無力閃動著火焰,讓屋子變得非常陰森。


    女人的膽子仿佛很大,她走到窗戶前往外瞧了瞧,然後走到了唐玉的屍體邊。


    站在屍體旁邊,女人喃喃自語道:“臨死了,說話也不能痛快些。”


    說著話,她似乎準備伸出自己的手。


    但是立刻又收了回來,冷笑了一聲道:“果然是唐門弟子,我的小心一點。”


    順著屋子,女人轉了一圈,終於在屋子的櫃子上,她看到了一把很舊的折扇。


    拿著折扇再次回到桌子前,她盯著唐玉早已血肉模糊的臉。


    用沒有打開的折扇,她撥開了唐玉的衣領,可惜什麽也沒有看到。


    女人再次自語道:“他的身上怎麽會沒有玉佩?”


    屋子裏沒有其他人,不可能有人回答她的這句話。


    可女人還是聽到了活人說話的聲音。


    當然不是唐玉,畢竟死人不會說話。


    說話的人就站在打開的窗戶前。


    仿佛夜晚的男人都不喜歡走正門,都喜歡從窗戶裏鑽進來,可唐玉是個男人,他不是一個讓男人喜歡鑽窗戶的女人。


    但是,的確有著一個男人在說話。


    隻聽男人道:“他不喜歡帶著玉佩,所以交給了我。”


    女人轉過身子,瞧著陌生的男人,道:“你是誰?”


    男人反問道:“你又是誰?”


    女人不喜歡這句回答的話,她的眉頭一皺道:“你認得他?”


    男人點頭道:“我們一起喝過酒。”


    女人冷笑了一聲,道:“男人的狐朋狗友很多,隻要想喝酒,每天幾乎都可以找到人。”


    男人笑著道:“他不一樣。”


    女人道:“有什麽不同?”


    男人道:“因為今天中午我們才第一次見麵,以前從來沒有一起喝過酒。”


    女人一怔,卻又點了點頭,似乎有很理解男人。


    男人隻要見了麵,隻要端起了酒杯,所有的人都可以當做朋友,這是酒鬼男人最相信的一句大實話。


    女人道:“你們喝了多久?”


    男人道:“喝到了他不想喝的時候。”


    女人帶著譏笑道:“男人還有不想喝酒的時候?”


    男人歎息道:“有。”


    女人道:“什麽時候?”


    男人又歎息道:“他準備回屋子裏等死的時候。”


    女人的臉上蒙著白紗,露著眼睛,眼珠子都快瞪出來了。


    唐玉竟然知道自己什麽時候死?


    她決然不相信,但是這是一個事實,唐玉就是死了,現在的屍體還在屋子裏。


    女人慢慢恢複了平靜,道:“他把玉佩交給了你?”


    男人點了點頭道:“我們喝了很多的酒,也說了很多的話,他說今晚他就要死了,所以就把玉佩交給了我。”


    女人道:“你真的拿到了玉佩?”


    男人道:“我從來不會拒絕一個快死的人提出的要求,我怎麽會沒有拿著?”


    女人低頭看了一眼手中的劍,冷笑了一聲。


    男人瞧了她一眼,也冷笑了一聲道:“我不喜歡女人手中的劍,即使你也準備死了送給我,我也不要。”


    女人的眉間露出了一股殺氣,她壓根不喜歡聽到這句話。


    當然每個女人都不喜歡聽到這句話。


    ‘錚’的一聲,女人已拔出了劍。


    眉頭間充滿了殺氣,女人道:“若想活著,把玉佩交給我。”


    男人道:“你想要?”


    女人點了點頭。


    男人卻‘嗬嗬嗬’笑了起來。


    女人忍不住問道:“你笑什麽?”


    男人笑著道:“每次有女孩子問我要東西的時候,我都會很開心,雖然她們有時候說話非常難聽。”


    女人的眉頭翹了起來,道:“曾經有姑娘問你要過玉佩?”


    男人止住了笑聲,道:“不是。”


    女人似乎有點放心了,她吐出了一口氣後,道:“她們要了你什麽?”


    男人道:“銀子。”


    女人道:“她們為什麽找你要銀子?”


    男人道:“因為我在迎春樓。”


    女人仿佛不知道這是個什麽樣地方,問道:“迎春樓是什麽地方?”


    男人道:“姑娘最多的青樓。”


    女人再也沒有說話,她的眉毛間都已擠出了一個‘川’字,她已猜出這是什麽地方。


    手中的劍閃電般刺出。


    男人站在窗戶前,幾乎就沒有動。


    就在女人的劍刺到的時候,他的身體忽然一閃。


    女人刺出的劍,幾乎擦著他的肚子滑過,男人發出了一聲歎息。


    仿佛在為女人的衝動而在歎息。


    女人看到刺出的一劍落空,她準備反手再次刺出。


    可刺出的劍無論如何也收不回來了。


    男人的兩根手指竟然夾住了她的劍身。


    江湖中能有這麽靈巧手指的人並不是太多,也許隻有一個男人可以做到。


    女人驚叫了一聲道:“你是葉小七?”


    男人卻有點生氣的樣子,道:“我為什麽必須是那個小氣鬼?”


    江湖中有誰敢說葉小七是個小氣鬼?當然隻有胡不缺,有耳朵的女人都聽說過這個男人。


    女人一怔,脫口道:“真是倒黴透了,怎麽會遇到你?”


    男人果真是胡不缺,他慢慢鬆開了手指,女人收回了劍。


    胡不缺悠然一聲,道:“很多女孩子都想見到我,你難道不喜歡見到我?”


    女人的鼻子裏一哼,道:“見你個大頭鬼。”


    聲音落下,女人的一腳飛快踢出。


    這一腳是女人的看家本領,很多女人都會用。


    胡不缺是個男人,隻好身子一動向著屋子的門口,快速滑去。


    女人沒有停住腳步,卻發出了一聲冷笑。


    她的身影直接從打開的窗戶飄了出去。


    胡不缺喃喃自語道:“誰若下次敢說女人不會鑽男人屋子的窗戶,我一定不會相信。”


    屋子裏有一張大床,很舒適。


    葉小七睡在大床上。


    天色已變得昏暗。


    白天最後的一絲光亮照著屋子。


    葉小七赫然發現自己的運氣真不錯,竟然身在一間精致華貴無比的房間裏。


    床邊擺放著一盞茶幾,通體是紅木所製。


    在茶幾上擺放著很多的小點心,還有葡萄和金黃的杏子。


    街道上發生的一幕,在他的腦海裏映現了出來。


    胭脂姑娘就是一個已布置好的局,她在等待著上鉤的自己。


    青青姑娘為什麽大張旗鼓牽住自己的手?也許隻是為了讓自己放鬆戒備。


    男人都會心軟,心軟的時候都會放鬆戒備,尤其是跟一個漂亮女孩子牽住手的時候。


    葉小七想坐起來,可他感覺到自己竟變得渾身無力,而且還有點頭暈。


    他深深吸了一口氣,準備調節自己的身子,卻聽到了一個聲音。


    此刻,屋子的門被推開,走進來了一個小姑娘,穿著紫色的衣裙。


    走進屋子小姑娘並沒有來到床邊,而是在屋子裏走了一圈。


    屋子的四個角落擺放著銅製的蠟燭台,蠟燭已被點燃。


    房間裏瞬間變得亮亮堂堂,猶如白天。


    小姑娘最後點燃的是茶幾上的一根蠟燭,她的眼睛瞧了一下葉小七。


    嘴角帶著笑,嘴邊露出了兩個小酒窩。


    葉小七雖然不能坐起來,但是他可以說話。


    冒然跟一個小姑娘說話,肯定會嚇著她,於是葉小七故意輕輕咳嗽了一聲。


    聽到聲音,小姑娘走到了大床前,她的眼睛很大,瞪著個大眼珠子她瞧著葉小七。


    葉小七微微一笑,可他依然沒有說話,他知道此刻還不到說話的時候。


    小姑娘仿佛一點都不怕生人,她看到葉小七沒有開口,竟先開口道:“這家夥難道是個啞巴?”


    葉小七依然沒有說話,隻是輕輕一笑。


    小姑娘也是一笑,不過接著又道:“可惜,可惜了這個好男人。”


    紫衣小姑娘的話讓葉小七心裏一怔,難道他知道嘴角的名字?


    小姑娘回頭瞧了一下門口,門口並沒有人走進來。


    她接著又道:“都說葉小七是個風流瀟灑的男人,可沒有想到原來是個啞巴。”


    葉小七苦笑了一聲,開口緩緩道:“你認得我?”


    小姑娘仿佛被嚇了一跳,但很快就笑著道:“我就說這樣的人怎麽會是個啞巴。”


    葉小七舉起手揉了揉自己的鼻子,他發現這個紫衣的小姑娘非常可愛。


    他再次開口問道:“你怎麽認得我?”


    小姑娘眨巴了一下眼睛,道:“你來到這裏的時候,聽青青小姐說了你很久。”


    葉小七道:“她住在這裏?”


    小姑娘道:“不是,這是大小姐的屋子。”


    這裏竟然還有一個大小姐,葉小七有點發愣,但他很平和地道:“大小姐呢?”


    小姑娘沒有回答,卻慌張了起來,急聲道:“完了,大小姐今天回來,我怎麽給忘了。”


    聲音落下,快速蹦著從房間了跳了出去。


    隻留下了呆呆發蒙的葉小七。


    青青姑娘是三姑娘,紅雲是二姑娘,芊芊是五姑娘。


    這裏出現的姑娘也許有點太多了。


    若是沒有猜錯,這個沒有露麵的大小姐,應該就是大姑娘。


    門口又傳來了腳步身。


    一個個子很高,穿著紫色衣服的姑娘低著頭走進了屋子。


    她的手裏拿著一把劍。


    姑娘低著頭關上了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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