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昏。


    也是夕陽獨照的小院子裏,不是很安靜。


    可不安靜的小院子裏隻有一個人,她是一個姑娘,穿著紅色的衣服。


    姑娘坐在小院子裏的一隻小凳子上,她的身邊放著很多月季花的枝條,她的手裏拿著一朵花。


    這是一朵月季花,有著很多的花瓣。


    一隻手拿著花朵,姑娘的另一隻手揪著花瓣。


    而且她的嘴裏不停重複著一句話。


    喜歡反反複複重複一句話,而且穿著紅色衣服的姑娘,隻會是紮著辮子的紅雲姑娘。


    紅雲姑娘嘮叨重複著道:“聽話?不聽話?聽話!不聽話!”


    花瓣在地上已經堆起了一小堆,可是她的話語依然沒有變化。


    根本沒有人明白她嘮叨著的這句話是什麽意思,可是她還是在不停地說。


    所以她奇怪的行為讓任何人都感到好笑。


    於是小院屋頂上傳來了一個男人的笑聲,人影隨著笑聲落到了小院裏。


    紅雲姑娘抬起了頭看了一眼,她又低下了頭,還是揪著花瓣,還是重複著這句話。


    男人看著紅雲姑娘,道:“你若是老這麽說,我一定會吃醋的。”


    紅雲姑娘停住了嘮叨聲,道:“大老鷹也會吃醋?”


    大老鷹當然是鐵鷹。


    鐵鷹道:“難道天上的老鷹從來不吃醋?”


    紅雲姑娘嫣然一笑道:“大老鷹喜歡吃老鼠,你難道見過大老鷹吃老鼠的時候,還要倒上一杯醋?”


    鐵鷹道:“我不喜歡吃老鼠,我隻喜歡吃魚。”


    任何人都可以看得出來,他們互相認識已經很久,而且互相的關係非常不錯。


    鐵鷹一直對紅雲這個姑娘的印象很好。


    因為紅雲姑娘也一向對他不錯。


    也許是上官無恨的原故,每次來他都能見到紅雲姑娘。


    所以他們之間說話的時候非常隨便。


    但是他們之間從來不會問起彼此間的事情,甚至包括各自都有一些什麽樣的喜好。


    可紅雲姑娘知道鐵鷹的一個秘密,他喜歡吃魚,雖然他不是一隻魚鷹。


    鐵鷹每次來都會帶著魚,而且上官無恨喜歡帶著酒。


    男人在一起喜歡聊些什麽,紅雲姑娘不會去問,這些問題紅雲姑娘也不在乎。


    她現在心裏想著什麽,鐵鷹不用猜,他也非常明白。


    於是鐵鷹道:“你在惦記著葉小七?”


    紅雲姑娘嘟著嘴道:“我好像出賣了他?他一定非常恨我。”


    鐵鷹道:“他不是這種人,他的運氣一直都很好。”


    紅雲姑娘歎息了一聲,再次揪著花瓣,道:“也許你也知道我是什麽人,他不該出現在這裏。”


    鐵鷹道:“我不喜歡打聽別人的隱私,可是我知道你是一個好姑娘。”


    紅雲姑娘道:“他也這麽說過。”


    鐵鷹道:“能不能隻有我們的時候,莫要提起他,不然我心裏會覺得很難受。”


    紅雲姑娘又停住了手,笑著道:“像我這麽活潑可愛姑娘在你的眼前,你會覺得難受?”


    鐵鷹苦笑著,長歎出了一口氣,道:“男人都會吃醋的。”


    紅雲姑娘道:“我是你的朋友,他也是你的朋友,那麽我們都可以算是朋友,朋友為什麽要喜歡吃朋友的醋?”


    女孩子交朋友的邏輯,男人永遠都無法理解。


    鐵鷹好像隻能發出苦笑聲。


    紅雲姑娘道:“你們這些男人我就是不懂,好多事情總是不能一次說明白。”


    鐵鷹道:“男人的心思若是能說明白,他們再也不會是男人。”


    紅雲姑娘站了起來,道:“都說女人的心海底的針,看來你比女人的心思都要細。”


    鐵鷹道:“這跟我的職業好像有關。”


    紅雲姑娘撇著嘴一笑道:“幸虧我沒有嫁給你。”


    鐵鷹道:“你為什麽不能嫁給我?”


    紅雲姑娘眨了眨眼睛,笑道:“若是你這隻大老鷹那天飛走了,我隻能當個守活寡的母老鷹。”


    鐵鷹看著紅雲,笑了。


    他在自己很相信的女人麵前,才能放開自己的胸懷盡情大笑。


    紅雲姑娘把鐵鷹上上下下打量了一番,道:“這麽久了你還是沒有找到老婆?”


    鐵鷹道:“你這麽大了還不是一樣沒有嫁人?”


    紅雲姑娘歎息了一聲,道:“我隻不過是沒有遇到一個好男人罷了。”


    鐵鷹道:“也是,現在像我這樣大度瀟灑的男人實在也是不多了。”


    紅雲姑娘‘嗬嗬嗬’笑了幾聲,道:“像你這樣的男人就不能嫁給你。”


    鐵鷹道:“為什麽?”


    紅雲姑娘道:“因為惦記你的姑娘實在是太多了,若是嫁給了你,每天的日子都會很擔心。”


    鐵鷹道:“你擔心別人會搶走了我?”


    紅雲姑娘道:“當然是,可有一個人卻不一樣了。”


    鐵鷹心中知道這個人是誰,他道:“於是你準備嫁給小氣鬼?”


    紅雲姑娘笑著道:“至少他可以大大方方去找很多老婆,而且他的老婆也可以大大方方坐在一起。”


    鐵鷹道:“你們準備坐在一起幹什麽?”


    紅雲姑娘道:“至少可以商量怎麽樣去欺負一個男人。”


    難道這就是老婆多的好處?


    鐵鷹心中暗自道,葉小七啊葉小七,看來你以後的日子肯定不會好過。


    紅雲姑娘忽然開口道:“你說一個姑娘若是嫁了人,她是聽話好?還是不聽話好?”


    鐵鷹道:“我沒有老婆,我不知道。”


    屋子的門此刻打開了。


    屋子裏傳出了上官無恨的聲音,道:“今天紅雲姑娘做了一條清蒸魚。”


    鐵鷹走進了屋子,也關上了屋子的門。


    紅雲姑娘又坐在了小凳子上,她再次拿起了一朵月季花。


    她的嘴裏再次重複著那句話,道:“聽話?不聽話?”


    仿佛她不喜歡吃魚,也不喜歡聽男人們說話。


    也是黃昏。


    有一個男人根本就沒有人陪著她說話。


    因為他隻是一個人。


    從地窖裏走出來,葉小七長長吸了一口氣。


    樹林中的空氣新鮮而且帶著芳香。


    尋到小樹,葉小七關閉了打開的草皮。


    無論婷婷姑娘是個什麽樣的姑娘,但是今天她至少是自己的朋友。


    葉小七最喜歡替女孩子保守秘密,尤其是把自己真正當成好朋友的女孩子。


    可惜現實中像這樣的朋友已經不多了。


    有時候是男人改變了女人的想法,有時候卻是女人改變了男人的想法。


    不管是誰有著不一樣的想法,但生活的現實都是非常殘酷。


    葉小七相信紫蝶在尋找著自己,像他這種人,總不能丟得。


    也許還有青青,這個姑娘她在幹什麽?


    她在大院裏也等著自己?當然她不會為自己的消失而憂慮的。


    紅雲姑娘呢?她還在她的小院裏喂著小雞?


    也許不會,也許她她在為她的行為正在懺悔。


    最讓葉小七擔心的人,也許還是婷婷姑娘。


    雖然她已經離開,但是她應該還沒有醒酒。


    葉小七實在想不起應該惦記著誰,但他卻相信她們在黃昏的時候,必然有著她們自己的歸宿。


    而此刻的自己,仿佛已迷失了自己。


    樹林的深處,不時有著鳥兒的叫聲。


    黃昏是任何人回家的好時候。


    葉小七的身影突然像一隻燕子般,從地上飛躍而起落在了一棵很高的大樹上。


    放開眼睛,他瞧著四周。


    四周很安靜,隻有準備飛回樹林的幾隻麻雀,嘰嘰喳喳發出叫聲。


    在大樹的高處,葉小七沒有看到紫蝶的身影。


    可是他看到了曾經去過的亂石崗,那裏現在竟然飄著一股青煙。


    黃昏時分,居然還有人在亂石崗裏上墳?


    葉小七的身影開始在樹林裏飄過。


    他的身影很輕,幾乎就像一隻回家的小麻雀,沒有讓一棵樹閃動,也沒有驚起一隻鳥兒。


    很快他再次來到了亂石崗。


    這次,他把身影藏在了一棵很高的大榆樹上,把亂石崗看得非常清楚。


    這裏的墳堆很多,埋葬著很多的人。


    就在婷婷姑娘拜祭的墳前,此刻卻有著兩個姑娘。


    站著的姑娘穿著青色的衣衫,她的手裏拿著一把劍。


    跪著的姑娘穿著白色的素服,她的麵前不但擺放著上墳用的祭品,而且還燃燒著一些燒紙。


    青色衣衫的姑娘,葉小七瞧著她的背影很熟悉,她應該是青青姑娘。


    跪著的姑娘又會是誰呢?


    沒有用葉小七去猜,她的聲音已傳進了葉小七的耳朵裏。


    白色素服姑娘道:“葉小七為什麽要殺了王掌櫃?”


    她似乎在問著青青姑娘。


    葉小七聽出這是胭脂姑娘的聲音。


    站著的青青姑娘道:“這個人就是殺人狂,他殺人沒有理由。”


    葉小七不喜歡這句話,但是他隻能聽著。


    胭脂姑娘道:“其實他為你們做了很多事,他不應該死的。”


    青青姑娘回答道:“也許是他以前做得事情有點不太好,所以有人準備殺了他滅口。”


    胭脂姑娘道:“所以你們選擇了葉小七。”


    青青姑娘道:“剛好他來到了這裏,恰好他的手中有著可以殺人的飛刀。”


    胭脂姑娘歎息了一聲,道:“你們現在斷定他就是葉小七,是否已猜出他的身上有著多少把飛刀?”


    青青姑娘忽然冷笑了一聲,道:“你沒有必要知道這個答案。”


    胭脂姑娘還是歎息著道:“所以你親自陪著我來到了這裏。”


    青青姑娘道:“我們可是好朋友。”


    胭脂姑娘依舊歎息著,道:“好朋友也會背後殺人的。”


    葉小七的心中一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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