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貴妃暗暗咬牙,恨鐵不成鋼地瞪他一眼,壓低聲音叱罵道:“《論語》那麽簡單的內容,不就是人之初性本善嗎?這都不會背,你每天都在幹什麽吃?!”


    人之初性本善……


    在場眾人俱都沉默,倒也明白為何三皇子不會背了。


    張台柳低笑兩聲,“三皇子愚鈍至此,可以想象,把江山社稷交到他的手裏,將來會有怎樣的下場。陛下當真還要立他為太子?”


    皇帝看了眼龍案上精致的宵夜,又看了眼滿臉諷刺的張台柳,不禁沉吟不決。


    大司農薛樟按捺不住,出列拱手道:“陛下,三皇子雖然愚鈍,但心地仁善。他當太子,必定會善待百姓和社稷。更何況諸多皇子之中,唯獨三皇子年長知人事,老臣願意親自督促他用功,即日起勤學奮勉,也不算太晚!”


    他是薛貴妃的父親,也是三皇子元傑的外祖父,自然是支持元傑立太子的。


    皇帝未曾說話,張台柳挑起眉尖,似笑非笑,“薛愛卿說,諸多皇子之中,唯獨三皇子年長知人事,此言差矣。”


    她瞥向賀沉珠。


    賀沉珠朝眾人福了一禮,“請陛下允準,請九公主進禦書房。”


    眾人不知她葫蘆裏賣的什麽藥,就連皇帝也不解地蹙起眉頭,見張台柳唇角帶笑似是有什麽玄機,於是點頭應允了賀沉珠的要求。


    很快,元成璧被內侍引了進來。


    眾人愣住。


    本該是公主的少女,此時此刻褪去了宮裙裝束。


    他穿一襲羽黑色圓領缺胯袍,金簪挽發,身姿挺拔修長,禦書房的燭火映照之下,他肌膚白皙如玉,麵容昳麗如峨峨春山,雖才年方十五,卻已顯出英挺瀟灑的輪廓,最是那眉梢眼角隱現的鋒利和霸道,宛如一柄深藏不露的刀,令見慣大風大浪的群臣也感到忌憚。


    皇帝率先起身,不敢置信。


    元成璧作揖行禮,“兒臣給父皇請安!”


    賀沉珠平靜道:“九殿下一直都是男兒身,因為一些緣故,被當做公主送去了承鄴行宮。回宮之後,殿下曾屢屢想向陛下坦白真相,隻是陛下國事繁忙總沒空見他,這才耽擱至今。九殿下在承鄴行宮期間,博覽群書文武雙修,比起朝中王孫公子亦不惶多讓。”


    眾人還沉浸在震驚之中。


    薛樟和薛貴妃死死捏住雙拳,他們萬萬沒想到,張台柳這賤婦竟然當真能變出一個皇子!


    偏他還生得這麽俊美……


    張台柳嗤笑,“想來,小九是背得全《論語》的。”


    元成璧從容不迫,“自然。”


    他幼時,姐姐可是按著他的頭,罰他抄過很多遍呢。


    張台柳在皇帝身邊落座,“帝王治國,並非宅心仁厚就可以,肚子裏總該有些東西的。陛下,三皇子胸無點墨隻知道吃喝玩樂,您放心把江山社稷交到他手裏嗎?小九雖然出身略差,但好歹有真才實學。他的容貌……也有些像您年輕的時候呢。”


    上位者,最喜與自己相像的晚輩。


    皇帝並不知道元成璧長得像不像自己,但柳兒說長得像,那必定是很像的。


    他欣賞了一番元成璧的美貌,又問張台柳道:“你還記得朕年輕時的模樣?”


    張台柳歪頭,嫣然一笑,“英明神武,此生難忘。”


    她笑起來時像是萬千繁花盛開,絕美不可方物。


    此番誇讚,更是她進宮十七年來頭一回。


    皇帝難以避免的心髒漏跳一拍,掌心冒出細密汗珠,凝視張台柳的目光激動而克製。


    罷了。


    他這輩子,到底是栽在了這個女人的身上。


    便是元成璧乃是罪臣之女所出,他也認了。


    ……


    朝中新立太子的消息,很快傳遍整個洛京。


    賀瑤正在園子裏舞槍呢,聽春濃在旁邊提起,不禁吃驚地收了紅纓槍,“九公主竟是一位小郎君?!”


    “可不正是?”春濃上前為她擦去細汗,又奉上熱茶,“奴婢聽說的時候,也狠狠吃了一驚。”


    賀瑤捧著熱茶,眨了眨杏子眼,半晌說不出話。


    阿姐無利不起早,如果九公主是小郎君,她肯定一早就知道了。


    她故意扶持親近賀家的皇子登基,阿姐果然心思縝密啊!


    ,


    晚安安鴨


    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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