獨孤雁站在池水前,寬衣解帶,一足深一足淺的踏入池水之中。清涼舒爽的池水讓她瞬間將所有煩惱和恐懼暫時拋到了九霄雲外。


    雖然臉上已經不如以前,變得醜陋。可獨孤雁的身材卻比起以往要好上百倍,該大的地方大,該小的地方小,身材凹凸有致,這也是拜了當初在「新商」後宮內爭寵,每日錦衣玉食,情愛滋潤的服氣。要說她恨「新商」或者新商皇帝嗎?其實也談不上,最多就兩國敵對,外加四哥的遺言囑咐,所以感覺自己做了紅顏禍水,心中多少還是有些虧欠的。


    再說,這次踏入池水她自從離開「新商」以後,第一次真正意義上的沐浴,這裏的景色,池水似乎一點都不亞於「新商」甚至「大燕」皇宮內的清泉,爽/滑清涼,舒爽無比。


    獨孤雁走到池水中央,閉著眼,默默地蹲下身子,泉水淹沒了他的膝蓋、腰部、胸部、鎖骨,最後沒過頭頂。她憋著氣,雙手抱腿,靜靜地感受全身無死角的泉水洗禮。她知道她自己現在可以憋很長時間的氣,甚至有可能突破了人類的極限,畢竟那時候,她假死沒有了呼吸,這麽多全副武裝,把她埋葬的福祿,沒有一個感受到她的呼吸。


    一炷香,兩炷香,三炷香……時間不斷地流逝……


    突然間,獨孤雁的腦中仿佛有什麽東西劃過,像是黑暗中的一道閃電,簡直要將她的大腦劃開一般。她全身打了一個激靈,睜大了眼睛,險些嗆水,雙腳一用力,便從水下站起身來。心中無數的淤積,此刻在她的全身爆發,內力奔湧,水花如同蒸汽,在她身子周圍蒸騰,擴散,盡是一片白茫茫的霧氣將她籠罩在其中。


    “啊!騙局!都是騙局!”獨孤雁歇斯底裏地喊叫道,雙手用力地拍打著池水,迸射出的水花足足濺了十丈高,“你不配做父皇!不配做國之天柱!不配做我的彩雲郡主!沒有我!你們不配!你們這群騙子!”


    獨孤雁大聲吼叫著,內力瞬間突破,周身的毒素也隨之增加了不少。


    她一個騰挪離開池水,雙手亂抓,在地麵、樹幹和石頭上都留下了一道道指痕,不過在接近中央「鴻鵠銅碑」的一瞬間,卻突然感到有一股比她強上數十倍的力量正在極力的遏製她此時的瘋狂。


    不過,這力量越是壓製獨孤雁,獨孤雁體內的毒素和內力卻越是反抗的激烈。


    終於,在那一瞬間,獨孤雁嘭的一聲倒在地上,失去了知覺,而裹挾她的那股內力,也消失不見。


    從此以後,幾乎每個幾天獨孤雁都會身不由己的發狂一次,自身內力也是逐漸增加。而「鴻鵠銅碑」處的那股力量,像是壓製,又像是在幫助她提升。不過獨孤雁在意識回複以後,都不記得自己的行為,自然也就對「鴻鵠銅碑」的異常沒有關心過。


    不過有一件事情,卻是獨孤雁不管發狂還是清醒,都牢牢記在心中,不曾忘記的。


    “身為皇族子弟,就一定要被當做棋子和工具來使用嗎?這些人為了自己的利益,不惜讓原本天真的我們卷入漩渦……”獨孤雁今夜依舊抱著雙腿,在池水中憋著氣思考。她很悲傷,所以把頭沒在水裏,這樣可以說明自己沒有哭泣,隻有慢慢的恨意。


    此時,她仿佛自己看透了一切,清晰的知道了這巨大陰謀背後的一點一劃,她恨慕容鈞天,恨風師豪,甚至不理解風雨彤為什麽要毒死她。


    而她說理解的一切,在千裏之外,隻不過是「坤寧宮」中獨孤皇後想讓她理解的。


    此刻,一個身穿自己的蒙麵人突然出現在獨孤皇後的床榻前,單腿跪地匯報道:“風雨彤正在前往盛京,三日之後就會入宮與三皇子成親。”


    “這麽好的棋子進了皇宮豈不可惜?組織需要新人,招她進來,然後那南安郡現在也很不老實,想辦法把風雨彤引到哪裏。”獨孤皇後低著頭,都沒有看蒙麵人一眼便冷冷說道。


    “遵命!”蒙麵人趕緊俯首,規規矩矩地拱手行禮。


    獨孤皇後擺了擺手道:“去吧!繼續扮好你的「帝釋天」,可別叫他們那些眼尖的給戳穿了。”


    “是!”蒙麵人九十度彎腰躬身,隨即一道紫光,便一瞬間便消失了。


    見假扮的帝釋天離開,獨孤皇後站起了身,來到銅鏡前,認認真真地整了整自己的鳳袍,兩隻眼睛閃過一絲能動人心智的紅光,緊接著獨孤皇後便踏步前往禦花園,尋找另一個棋子。


    對於她來說,緊緊有一顆棋子是不保險的,大燕內部的問題,必須萬無一失。這才是她作為這個王朝幕後主宰所應當盡力的。


    鴻鵠村內,獨孤雁的症狀反反複複地出現,已經過去了幾個月。她從一個完全不懂武功隻會下毒的弱女子,變成了內力和毒功都非常身後的「毒人」,她覺得自己已經能夠漸漸地控製毒素的釋放和回收,雖然可能會有些遺漏,但應該不至於致命,隻要不被普通人長期吸收。隻是有一點比較在意,就是經常控製不住自己,會失去意識,醒過來時,總將這桃源之地搞得一團糟。


    不過萬幸中的大幸,自己再怎麽樣胡鬧和失控,也都沒有離開這個世外桃源,恍恍惚惚地通過山洞,去禍害外麵那個鄉親們老實巴交,對自己有恩的鴻鵠村。


    這一天,氣溫漸涼,獨孤雁從水池中上來,不禁打了個冷戰。突然想到自己躲在這裏已經幾個月了,那個被自己認為是克星,人不像人,猴不像猴的神醫,不知道是不是已經找到方法解救了自己在鴻鵠村的遺毒。


    還有村長和蓮兒,他們現在是不是也有了抗毒體質?


    她想偷偷回村看看,再問蓮兒拿幾件過冬的衣服,代替這破舊邋遢的碎布衣,遮擋一下身子。


    主意打定,她大致算了一下自己有可能失去意識發狂的時間,便掐著點,在自己那一次剛剛清醒過來以後,一溜煙地衝進了山洞,然後從「鴻鵠村」北麵隱蔽的山洞口現身。


    原本以為可以看見村民砍樹,挑水,擔材,種地等忙碌的身影,自己也想假裝是回故裏的樣子,跟他們親切的打聲招呼。


    可沒想到,眼前卻如同地獄一般。別是百裏墳頭,這裏所有得了瘟疫死亡的人,連一座墓碑都沒有,縱橫間地上、屋裏,床上都是一具具已經被腐蟲吸食完血肉的森森白骨。


    有一些根據身高,骨骼大小,獨孤雁差不多都能猜出這個人究竟是誰。


    “這……這難道都是我幹的?”獨孤雁雙眼泛紅,捂著嘴巴,嘴裏又一絲鹹雜味,應該是傷心引發了些內傷。


    一縷黑血在嘴角淌下,獨孤雁血泣的懺悔道:“都是我的錯!他們都不該死!該死的是我。要是老村長沒有救我就好了!”


    獨孤雁跪倒在地上,用頭拚命磕地,直到眼冒金星,額頭流血。


    “對了,村長和蓮兒……”獨孤雁突然起身,雙腳用力一蹬地麵,便快速地朝著「鴻鵠村」的中心跑去。


    那間草屋,獨孤雁一眼便認出就是村長和蓮兒他們家所住的房子,開門進入,裏裏外外尋了一遍,房間內隻有一具中年女性的白骨斜倚在床上,應該是蓮兒母親的遺骨。


    “菩薩保佑,這爺孫倆一定是大難不死逃出了「鴻鵠村」。”獨孤雁雙手合十暗自禱告,緊接著便在屋後挖了個坑,將蓮兒母親的遺骨給好生安葬了。


    原本還想收拾村裏其他人的骨骸,畢竟這些人的死,多少都與自己脫不了幹係。怎奈天色漸暗,夜露寒冷。獨孤雁想著不如先回草屋中休息一晚,添幾件衣裳,明日再繼續掩埋其他人的屍骨。


    於是,她再度回到草屋之中。此刻,外麵的天色已經是漆黑一片。


    獨孤雁順手在櫥裏拿了兩件厚衣服,給自己披在身上。然後滿屋子的開始尋找火褶子或打火石,準備在屋裏點盞油燈進行照明。


    可突然見,她的動作停止了,小巧的鼻子動了幾下,心中暗道:“這濃鬱的藥香是?”


    獨孤雁屏氣凝神地趕緊藏了起來,透過微微開啟的竹窗,向外張望。


    兩道黑影一前一後,像是互相追趕。突然間這兩人便一同停下,落在蓮兒他們草屋正對麵的一間帶獨立院落的農房前。


    獨孤雁定睛觀瞧,前麵一個女的看著二十七八歲的樣子,可是相貌極美,即便是鼎盛時期的獨孤雁恐怕都自愧不如。


    而他身後跟著的,便是那個克星,不人不鬼,半人半猴的白候。


    “嘿嘿,你怎麽不跑了?是下定決心與我交手,還是打算把「鬼憂手」埋葬的地方告訴我?”白候賊笑著,一隻手已經伸到藥囊之中。


    “你小子在「十二諸天」成長真快,而且也越來越難纏了。看來不直接解決,想必以後會越來越麻煩。”洛傾絕雙手叉腰泰然自若地調侃著,“反正我想來的地方也已經到了,也不想跑了。今晚你我就做個了斷,到時候斷了手腳,丟了性命可別怪我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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