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絕劍山莊還沒有成立的時候,乾元山隻是蒼蘭國境內的一座名山。


    因為山上的木材和礦石都特別適合冶金與鑄劍,外加上當時的蒼蘭王崇尚鑄造名劍。所以吸引了南疆上一大批的自發的來到乾元山上,就地取材加入了鑄劍的大軍之中。


    當時,官方派軍隊在山上挖掘了一個巨大的山洞,裏麵置辦了許許多多整套的鑄劍需要用到的包括熔爐、鐵氈等一係列的設備。租賃給來這裏的各個鑄劍師。


    絕大多數的人,都會為了節約成本或者圖個方便,帶幾個幫手,直接就近在山上找伐木工和礦工,從他們手中挑選一些瞧得上眼的材料,直接鍛造鐵劍。


    可是也有一些諸如莫絕等,這樣的鑄劍大師,回自己帶著不知從哪裏得來的礦石,和一群親信一起,秘密鑄劍,最終成就了例如「絕影」這等傳說級的神兵。


    有一位寂寂無名的鑄劍師,他的名字從來沒有被絕劍山莊記錄過。人們也不知道他的來曆,隻知道,他沒有帶任何一個幫手,他似乎是個啞巴,也從來沒有跟人說過任何一句話。


    那時,他出手闊綽地扔了兩百兩給當時出租鑄劍位的官員,包了一整年一個犄角旮旯的位子。


    鑄劍的材料也是自己不知道在什麽地方弄了一塊黃燦燦的隕鐵,便在名劍洞裏偷偷地開始鑄劍。


    六十年前,時逢七月元詭日。就在前一日,蒼蘭王宮內星官稟蒼蘭王:“臣夜觀星象,乾元山頂端,貪狼殺破軍,碧落犯黃泉。必有妖劍出世,如星不歸位,劍不覓主,或將血洗人間。”


    當權者大多喜歡聽良語,不喜歡聽逆言。何況是蒼蘭王的最大愛好。


    “難道有名劍出世,也是妖禍?一把劍怎麽能讓人間被血洗?我看你是妖言惑眾!”勃然大怒,認為星官妖言惑眾,欲降罪懲罰。


    “王上可移駕前往乾元山,已證實臣之言,如果沒有妖劍禍事,不許王上降罪,臣立當自刎謝罪!”星官言之鑿鑿,卻讓蒼蘭王有些許猶豫。


    “常言,君子不立危牆之下。何況父王堂堂一國之君,怎麽可以因為你一句妖言就一身赴險?”大王子葉青英脾氣向來不好,一聽星官言論火就不打一處來,於是大聲質問道。


    星官再不說話,隻是雙手抱拳,一躬到底。


    “王兒,那你說怎麽辦?總要有人去辯個真偽,才好依事實定奪獎罰。”蒼蘭王詢問葉青英道。


    “兒臣願意代替父王,和這個星官一起到乾元山去看個究竟。”


    “你一人去,我不放心。把馮銳借給你一用,好有個照應。”蒼蘭王指了指身邊一直把守在門口處的禦林軍首領,也是蒼蘭國數一數二的高手。


    “多謝父皇!孩兒明早就動身前往乾元山。”葉青英行禮道。


    “父皇!父皇!大哥是不是明天要去看劍?我也要一起去!”此時,大殿門口突然跑進一個歲的華服少年,興奮地衝著蒼蘭王說道。


    “雄兒,休要胡鬧,星官說那是妖劍,恐有不祥。你身為蒼蘭太子,和為父一樣,可不能以身犯險。”蒼蘭王一本正經地教育道。


    這少年就是葉青雄,他像極了蒼蘭王,從小就喜愛鑄劍,也酷愛舞劍,所以被封為太子,剛剛過完自己的成人禮。


    “父王,這不是有大哥還有馮銳,怕什麽呀?而且我的劍法也已經大為精進了,連師傅都已經不是我的對手了。就讓我一起去吧,最多在派一些禦林軍一起。”


    今日,不知道他是從哪裏得到的消息,還是機緣巧合正好在門外路過,反正就是他闖進大殿,逮著機會央求著蒼蘭王讓他出宮,去乾元山看看。


    “不行,本王不允許你去!馮銳,給我把太子帶回寢宮,派人把守,明後兩天不準他出宮。”可是蒼蘭王絲毫動搖,直接命令禦林軍首領馮銳,將葉青雄軟禁起來。


    “


    是!王上。”


    “孤有些乏了,你們幾個也退下吧,明天再來跟孤匯報情況。”蒼蘭王揮了揮手,向葉青英和星官說道。


    眾人依言,行禮而別。


    “嗬,妖劍?世上的劍再可怕,卻怎麽都比不上人心。”蒼蘭王坐在自己的王座上,暗自冷嘲著。


    葉青雄被馮銳護送到自己的寢宮之中,悶悶不樂地一屁股坐在榻上,揮了揮手,示意自己要單獨待一會兒。


    “太子殿下,屬下還有事要處理,你要有什麽事情,就喊門口的侍衛。”馮銳拱了拱手,躬身倒退著出了門。


    “走吧走吧!就把我一個人都在這裏清淨!”葉青雄無精打采道。


    寢宮大門關閉,不一會兒葉青雄突然從踏上跳起來:“哼!”父王不讓我去,我就偏要去看看,到底是怎麽回事?我可不信這世上會有什麽妖劍!”


    門前有不少侍衛看守,葉青雄偷偷繞道內室的後窗,準備翻窗而出。


    “太子殿下,有什麽吩咐?”可是窗戶剛被打開,幾個侍衛就畢恭畢敬地行禮道。


    “沒事沒事,我就是覺得開窗透透氣罷了。”葉青雄皺了皺眉,突然沒了興致地說道。


    “那太子,就把窗戶開著吧。”


    “算了,透過氣了,閉了吧。”葉青雄反手就將窗戶重重地閉合上,一臉氣鼓鼓地躺回塌上,雙手包頭,嘴中不停地嘟囔著什麽。不一會兒,便迷迷糊糊地睡著了。


    漸漸地天色暗淡了下來,一輪殘月代替了夕陽,高高掛在半空之中。


    原本三三兩兩地宮女的聊天和歌聲,以及侍衛們巡邏時發出的盔甲之間的摩擦聲也漸漸停歇了下來。


    葉青雄覺得臉上一陣陰涼,用手擦了擦,原來是一滴水珠。


    可是他忽然驚醒,因為自己在寢宮的榻上,哪裏來得水滴落在他的臉上?


    剛一睜眼,就看到寢宮高高的房頂上有一個透明窟窿。也不知誰扒開了房頂的瓦片,透過這個窟窿,能夠清晰地看見外麵天空中的顆顆星辰以及殘月。


    葉青雄一驚,剛想大聲發問。突然間一根又粗又長的麻繩從屋頂上垂下,一個全身黑衣,黑罩掩麵的人正探著頭,朝他揮手,示意他沿著繩子往上爬。


    能夠神不知鬼不覺地出去,有何不好?剛剛成人的葉青雄從出生起就一直在宮中長大,有蒼蘭王的保護,像一朵溫室的花朵。對於人心和陰謀,從來沒有過多思考。


    沿著麻繩,葉青雄很順利地就爬到了房頂。通過房頂的那個窟窿,委身鑽了出去。


    “你是誰?為什麽來幫我脫困?”葉青雄忍不住問道。


    黑衣人並沒有說話,隻是輕輕地揭開麵罩。


    星光下,一張清秀地容顏出現在葉青雄的眼前。


    “碧蓮?怎麽會是你?”葉青雄驚訝地說道。


    黑衣女子急忙用手做了一個噤聲地手勢,然後再度帶起麵罩。


    “大王子知道你喜歡劍,如果不能親眼看一看什麽妖劍出世,一定會很後悔的。所以特地派我來帶你去乾元山。”碧蓮吹氣如蘭地輕聲在葉青雄耳邊說道。


    繞過侍衛巡視的目光,葉青雄和名為碧蓮的黑衣女子,借著夜色的掩護,在蒼蘭王宮的屋頂上穿梭,不到半個時辰,便溜出了宮門。


    他和碧蓮很熟,比他年紀大個六七歲,不過也就二十出頭而已。長得時分標致,平時從不濃妝素裹,而是一身俠氣飄飄地勁裝打扮。


    碧蓮是前蒼蘭大將軍——碧悠之的遺孀,碧悠之為抵禦外敵戰死沙場,孤女碧蓮便被蒼蘭王接進王宮撫養。


    不過,她可是算得上是葉青雄半個武術師傅。從小在家裏舞刀弄棒,耍棍習槍,傳承了家門的一身武藝。


    進宮後,常常被酷愛練劍的葉青雄逮住,纏著對練一番。因為精通的兵器比較多,所以讓


    葉青雄收獲頗豐。


    隻不過半年前,蒼蘭王將碧蓮賜給了大王子葉青英,做了王子妃。兩人的關係,由普通朋友轉變為叔嫂,因此為了避嫌,很久都沒有見麵了。


    騎著碧蓮在宮外安排的兩匹寶馬良駒,兩人一路飛馳著奔向乾元山。


    時至三更,乾元山名劍洞內依舊熱火朝天。無數鑄劍大師,日夜不歇。


    可誰都沒有留意,在角落的一處,有個中年人,紅著兩顆眼珠,重重地黑眼圈幾乎蘊滿了半張臉。此刻,他已經默默地將爐火熄滅,揣著一把長劍,放進一個皮質的劍袋之中。


    雙手緊緊抱著,在不被任何人注意的情況下,偷偷摸摸地鑽出了名劍洞,繞開守衛們的視線,朝著山下走去。


    而他的鑄劍工具,食物幹糧,甚至金銀細軟,全都散落散亂了一地,沒有被他帶走分毫。


    這名中年的神秘鑄劍師,從進洞至今將近半年時間,從來內有說過一句話。也不曾像其他鑄劍師一樣,在休息的時候,互相串個閑話或者交流一些鑄劍的心得。


    他如同一個隱形人,時而蹲在角落守著爐火,時而拿起大錘拚命敲打,時而掏出口幹糧默默啃著。如果有人上前想與他搭訕,他就會轉過身,已背相對,不去理財眾人。久而久之,大家也就不以為然了。


    而如今,他正貓著腰,步伐一瘸一拐朝著山下走去,感覺十分疲憊的樣子。


    “這位師傅,這是這麽晚了,你這是要去哪裏?”


    突然間,半山腰的大草坪上,一群禦林軍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將他團團圍住。一隊手持火把的官兵,將火把遞到他的眼前,火光晃得他幾乎睜不開眼。


    遠處,大王子葉青英正背著手,臉上露出帶著些許笑意,身後跟著星官和禦林軍首領馮銳,從山下緩緩走了上來。


    “……”鑄劍師,緊了緊懷中的劍袋,並沒有說話,他試圖從禦林軍的縫隙中穿過去,可是腿腳不便,一瘸一拐的踉蹌了兩步,最終還是摔倒在地。


    “你叫什麽名字?”葉青英繼續走近鑄劍師,並且用溫和地語氣問道。


    “……”鑄劍師皺了皺雙眉,仍不啃聲,突然間想一隻鴕鳥一樣,伏在地上,將腦袋埋在臂彎內,屁股覺得老高。


    “這家夥是個啞巴,還是鑄劍鑄瘋了?”馮銳在一邊,不解地問道。


    “殘月皓空,其下為禍。他懷中抱的必為妖劍。”星官用手指了指垂直在鑄劍師頭上的一輪殘月,悠悠說道。


    “嗬嗬,這位師傅,你別怕!是不是打造了什麽好劍?可以給我看看嗎?如果是珍品,蒼蘭王室可以出錢購買,絕不會虧了你。”葉青英也蹲下身子,用手輕輕拍了拍鑄劍師的肩膀。


    沒想到被這麽一拍,這名鑄劍師居然全身抖動的更加厲害了,竟然出現了肉眼可見的不住抖動。


    “你怎麽了?”葉青英一臉不解地看著這個不停打顫的人,終於忍不住一把把他從地上揪了起來。


    葉青英和鑄劍師離得很近,幾乎是臉快要貼著臉,看到那對通紅的瞳孔,以及巨大的眼袋,葉青雄差點失了儀態,嚇了一大跳。


    “你……”頃刻之間,他緩了緩神,感覺鑄劍師的臉龐雖然嚇人,可是卻有一陣似曾相識的感覺。


    此刻,鑄劍師雙手一鬆,懷中的劍袋突然掉落在地上,一把黃燦燦的劍柄露了出來。


    鑄劍師一個激靈趕緊要將兩柄劍,再次收回劍袋之中收好。卻不料被葉青英死死地按住了雙手。


    “這兩把劍倒是古怪,待我瞧上一瞧!”葉青英說話間,伸手便要取劍。


    就在葉青英就要摸到劍袋之時,鑄劍師突然歇斯底裏地放聲哈哈大笑起來。


    “王子小心!”身後馮銳驚叫道。


    葉青英隻覺得腦後陰風襲來,於是他趕緊將身子團作一團,利用熟練的


    逃命方式,一個側翻,離開了鑄劍師數丈之遠。


    “啊!”


    “呀!”


    “哎呀!”


    耳邊有禦林軍和官兵發出了慘叫聲。


    等葉青英再度抬起腦袋,卻發現已經有不少人倒在地上,火把、長槍,掉了一地。


    在星光的映照下,葉青英忽然恍然大悟,鑄劍師雖然雙目通紅,黑眼圈極重,可是的臉卻幾乎和星官長的一模一樣。


    “你們是兩兄弟?難道是要造反不成?”葉青英怒斥道。


    “大王子,你在說什麽?”馮銳驚愕地問道。


    “他們兩個長得一模一樣,難道不是兄弟?”


    “一樣?哪裏一樣了?大王子你就怎麽了?”馮銳詫異道。


    “你?身為禦林軍首領,你難道也反了不成?”葉青英見馮銳質疑自己,手中的三尖兩刃槍又直勾勾地指著他,氣就不打一處來。


    “大王子,看看你的掌中!”馮銳提醒道。


    因為在馮銳的眼中,剛才葉青英突然抽出劍袋之中的那把黃色的長劍,一頓胡亂揮舞,將四周的禦林軍和官兵紛紛砍傷。


    不要說麵前的鑄劍師,就連身後的星官也不曾幸免。話都來不及說一句,就被長劍抹了脖子,直接一頭栽倒在地。


    “我……我為什麽會拿著這把劍?難道……”葉青英雙瞳巨顫,緊盯著手中這把黃燦燦的長劍。


    “大王子,快些撒手,這果然是一把妖劍!”馮銳再次高聲提醒道。


    “你嚷什麽?”沒想到葉青英非但沒有放手反而,嗬斥道。隻見他緊握長劍在星光下仔細端詳起來,劍柄上赫然刻著兩個小字「黃泉」。又是一陣劇烈的頭疼之後,讓他明白,原來剛剛自己產生了幻覺,難道是這把劍的影響。


    “星官那句占星語怎麽說來著?”葉青英問道。


    “貪狼殺破軍,碧落犯黃泉。必有妖劍出世,如星不歸位,劍不覓主,或將血洗人間。”馮銳回憶道。


    “那就沒事了。”葉青英忽然哈哈大笑道,“劍不覓主,或將血洗人間。現在他已經尋覓到主子了,你們可以放心。我把它裝起來,帶回去給王弟瞧瞧。嘿嘿。”


    葉青英毫不在意周圍受傷在地,嗷嗷哀嚎的禦林軍和官兵,緊握這劍,彎下腰拾起地上的劍袋。


    黃泉劍入袋,周圍剩餘的禦林軍也紛紛將傷者抬起。就來了幾個人處理鑄劍師和星官的屍體。


    突然間,草坪上一陣疾風吹過,迷的所有人難以睜眼,星光下一道道金黃色的光影,無數人在哀嚎中斷了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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