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走開沒一會兒,從旋梯上款款走來一妖冶女子。


    還沒完全走下樓,就聽見她爽朗的笑聲,“喲,聽說今兒我們店裏冒出個行家,我看看是哪來的三頭六臂,對擦在臉上的東西比我這半老徐娘還了解?”


    她帶著調侃語氣,但並沒嘲諷人的意思,輕快的語態反倒叫人通體舒適。


    等晏水謠看清她的模樣,便被她獨有的豔麗風情震住了,雖然她眼角有明顯細紋,看起來有些年紀了,但仍舊風姿綽約。


    而且顯然是個爽快人。


    她見晏水謠麵如灰土,皺眉道,“妹妹,你是不是身子難受,要不先找個醫館看一看,我隨時都在店裏,你什麽時候來找我都是一樣的。”


    “白老板,我沒事,可否借個安靜地方說話?”


    她眼睛亮晶晶的,老神在在地說,“不怕告訴您,我對護膚和上妝用的東西確實挺有研究。”


    女人被她那副驕傲自滿的表情逗笑了,“行,二樓有個宴客廳,我們上去談。”


    她一邊在前頭領路,一麵說,“別一口一個白老板了,瞧你歲數還小,喊我姝姐就行。”


    晏水謠一想到可能馬上能賺到人生的第一桶金了,便笑眯眯答應,“好呀,姝姐保養得真好,到底是開脂粉鋪子的,就是年輕,看上去沒比我大幾歲!”


    “你這小嘴是抹了蜜了不成,這麽甜?”


    白姝笑得前仰後合,越發覺得這個姑娘很有意思。


    雖然光瞧麵色,好像已然病入膏肓,但這活蹦亂跳的精神頭又不像個病重之人。


    晏水謠一上樓就拜托白姝打盆清水,她擼起袖管,二話沒說,當場來了個卸妝表演。


    卸幹淨後,她露出一張雞蛋似的小圓臉,最讓白姝訝異的是,隨著妝容的褪去,她的病態也一掃而光,露出她原本的精神麵貌。


    談不上氣色特別好,但也不似方才那樣病怏怏的。


    白姝陡然明白過來,“不錯呀,原是個妝容高手,以你這手藝,若再在妝麵上添點什麽,可堪比易容了。”


    為了自證水平,晏水謠又當著白姝的麵,火速給自己畫了個黛玉焚稿的病秧子妝麵。


    她以前就是靠的這些仿妝紅遍網絡,吸引了百萬粉絲。


    後來再開始折騰護膚品和彩妝的。


    “姝姐,我知道你這是大店,不是阿貓阿狗都能來隨便糊弄的,所以我想做給你看,別看我年紀小,我確實對女人用的一些東西很有研究。”


    “這個我信。”白姝笑道,“你還指出了我們家一些香粉的不足之處,莫非你在調配此類香膏上也有所涉獵?”


    晏水謠點頭,本就是來談生意的,便也不瞞她,從懷裏拿出一小盒腮紅。


    “姝姐,你試試這個。”


    是用普通鐵盒裝的,裏麵是她借鑒現代經驗調出的一款腮紅。


    隻是有些合成的原料這裏沒有,她找了別的做代替,成品會在完整度上比她以前做的略遜一些。


    但她這個畢竟是融合許多前人經驗,白姝拿小拇指挑了點用在手背上,剛一推開,那觸感和色澤便讓她驚喜不已。


    她叫來幾個店裏幫工的姑娘,她們膚色和膚質各不相同,晏水謠調出的這款適配度很高,用在她們任何人身上都挑不出毛病。


    “不錯,香味也雅而不俗,你這是拿什麽配出來的?”


    晏水謠神秘兮兮地說,“這可是我的獨門秘方,隻此一家哦。”


    白姝笑了,“是我糊塗了,好東西自然沒有白給的道理,哪能叫你就這麽講出來。你開個價吧,多少錢才能把這方子賣給我們家?”


    白姝是這麽想的,一來晏水謠配的這盒腮紅的確能稱得上等貨,單是出點錢,買下這一盒給到她家調香的師傅,花點時間是也能辨出裏麵的用料。


    但知道原料是一回事,重要的是其中配比和製作工藝。


    若沒確切的方子做出來的東西隻會形似而神不似,贗品罷了。


    再者她們人麵桃花是都城最大的脂粉鋪子,市麵上有不少競爭對手,都在虎視眈眈地尋找切入口,想取而代之。


    如果就這麽放晏水謠離開,免不了她會去找別家合作,到時損害的就是她們的利益。


    所以白姝沒有猶豫,直接讓晏水謠開價,隻要價錢沒太離譜,她都可以考慮。


    “姝姐,這方子我暫時不能賣給你,但我另有個想法,先說與你聽聽。”


    晏水謠思路清晰道,“我可以告訴你有哪些配料,每樣怎麽單獨處理加工也會說清楚,你們先準備在那兒,我如今一個月可以出府至少兩次,到時我來你們鋪子親手調配,這些我都分文不取。”


    話鋒一轉,又道,“但等這批脂粉賣出去了,賣得的錢我希望能跟你們人麵桃花五五分。”


    聽完她的構想,白姝漸漸聽明白了,人家這是瞧不上一次頭的交易,想做長線生意呢。


    白姝被她的野心逗的一樂,“妹子,你也說了,咱們家是大店,每日的供貨量都不是小數目。你一月才確保過來兩次,能做幾盒出來?與我們店的規格相比,這才哪到哪?”


    “正因為人麵桃花是大店,不是缺了哪一款貨就活不下去了,所以我才敢來跟姝姐提這個。”


    晏水謠笑得像隻小狐狸,“我上樓來的一路粗略掃了幾眼,姝姐家的脂粉按品類顏色區分,少說有上百種,不見得每樣都要那麽多存貨的。越是難買到的越稀罕不是嗎?況且還不知道我調配的這款賣的如何,若銷量不好,做再多成品也是浪費。”


    白姝聽完,衝旁邊女子笑言,“瞧瞧,瞧瞧人家這張嘴,你們說,我是不是該把她聘來幫我打理店鋪,憑她死的能說成活的,往後還不日進鬥金?”


    玩笑歸玩笑,白姝細思之後,覺得這個方案可以嚐試。


    雖說五五分,頂多她們少賺些,也沒吃太大的虧。


    兩人又初步商量了些細節,晏水謠拿筆寫下其中涉及的原料,讓店鋪著手準備。


    一切談妥後,她心滿意足地離開鋪子。


    本來今日處處都順,除了她回去的時候,在相國府門口遇見晏明晴。


    她滿臉憔悴,像許久沒休息好,發髻也微微歪斜,被晏府侍衛無情地擋在門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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