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時,閆斯燁張口了,“算了,這種顛三倒四的東西放眼夏北多的是,不用管他們,你若次次都生氣,恐怕以後都氣不過來。”


    眾人表情微妙,也不知道他說的‘顛三倒四的東西’是指那傳話小廝,還是別的什麽人。


    眼見討不到便宜了,他們就不再扯皮,默默看著閆斯燁入座。


    以及他身旁小尾巴似的丫頭。


    一眨眼的功夫,她又恢複了柔弱無害的表象,小碎步踏得流暢且自然。


    總是露出一副無辜稚嫩的神情,不管做了什麽,都能推說是因為剛來夏北,人生地不熟才這樣口無遮攔的。


    況且閆斯燁一看就護她護得緊,他們就算想試探一下,暫時也沒找到能撕開的口子。


    晏水謠扶住裙邊坐下來,就見左側緊挨著他們的是六王爺閆非同一桌。


    她眼光再微微放遠,今夜出席都是已成年的王爺攜帶家眷,似乎都已等待多時的樣子。


    但這也怪不到他們,誰叫閆繼昌使壞,屁大點事都能拿來做文章,宛如一個小腦萎縮的弱智,難怪不是當皇帝的料。


    待他們一坐下,一群舞娘便魚貫入內,頓時絲竹聲伴隨著曼妙舞姿響徹黑夜。


    這時坐隔壁的閆非同探出點腦袋,嬉笑道,“四哥,三哥他們又擱這兒給你找不痛快?”


    “你還沒習慣他們嗎,就這點小心思。”


    閆斯燁淡漠諷刺,“得逞一次能傻樂老半天,隨他們去吧。”


    “確實。”


    晏水謠指一指腦子的部位,小聲說,“以他們貧瘠感人的智力,也就隻能在這種不起眼的小地方,感受到那麽一丁點可憐的快樂了。”


    晏水謠滿臉寫著:沒腦子真可憐,嘖。


    閆非同隱約聽到點什麽,略有點詫異地看向晏水謠依舊純白乖巧的臉。


    他手邊的女子也隨他看過去,晏水謠感受到這倆夫妻好奇的視線,便歪頭同他們友善地笑一笑。


    便是這麽一側頭,借著姣好的月色,她看清了六王妃的五官樣貌。


    是個很標準的古典美人,跟她夫君開朗健談的性子不同,好像有些怕生。


    被晏水謠的目光一注視,她慌忙挪開眼,臉頰泛起一點紅暈,拿起麵前的酒杯小抿一口。


    像極了突然被丟進人堆的社恐女孩。


    閆非同則大咧咧地介紹道,“四哥,這就是你六弟媳,吏部侍郎之女鍾熙,你們之前沒見過吧。”


    女子聲如蚊蚋,更緊張了,握緊酒杯輕輕喊他一句,“四皇兄。”


    閆斯燁朝她輕微頷首,“挺好的,跟你性情倒是互補,既然已經成婚了,以後多聽聽媳婦的話,你性子急,人家瞧著可比你細膩妥帖。”


    “她是心細。”


    閆非同笑著承認,隨即又露出揶揄神色,“四哥這不也快成親了嗎,往後裏裏外外是不是都聽四嫂的了?”


    “什麽叫往後。”


    閆斯燁不同意地瞥瞥他,“我現在也是以你四嫂馬首是瞻,她說往東,我便不敢往西。”


    正在拿小碗盛熱鍋子吃的晏水謠霍地一頓,拿狐疑的餘光瞟他:你是嗎?


    閆斯燁麵不改色:我是。


    既然如此,晏水謠決定夫唱婦隨,立馬清一清嗓子,“是呢,王爺素來尊重我,府中的大小事宜都交由我做主,再者我運道比較好,整個人就跟開過光似的,總能逢凶化吉,遇難呈祥!”


    看她接的這麽快,與閆斯燁有著高度的默契,根本不像是隻認識短短三五個月。


    閆非同唇邊掛笑,眼底卻有點輕微出神。


    他記得他四皇兄對外的一致說辭是,離開大燕後得到過喬老盟主的幫助,在這期間認識了喬鵲。


    兩人情投意合,又得到喬盟主的允許,這才把她帶回夏北。


    可他們二人相處的感覺總好像認識許久了。


    “六哥,你們在說什麽?”


    閆見深坐在六王爺下頭,隔得遠了,朦朦朧朧聽不清他跟四皇兄在聊什麽,“別排擠我呀,帶我一個。”


    閆非同笑起來,夾起一粒花生米丟過去,“我跟四哥才是同路人,聊點有婦之夫的話題,你瞎插個什麽嘴,跟你有關嗎?”


    閆見深剛要表達不滿,忽然有幾名太監走了進來,為首的是老皇帝身邊的李公公。


    隨他走近,閆繼昌朝兩旁做了個停止的手勢,歌舞聲戛然而滅。


    李公公向在座各位行禮過後,他舉起一隻多層豪華妝匣,高聲道,“老奴是奉了皇上命令,將這一套雲鬢花顏金步搖贈給喬姑娘。”


    “皇上說,他今時龍體欠安,之後恐不能親自去四王爺成婚大典上觀禮。而這幾日夜裏多夢,總會夢見太後老佛爺,便想到她老人家生前的這套金步搖。”


    “想著還未給喬姑娘什麽見麵禮,就借花獻佛,賞給喬姑娘當個玩物罷。”


    在場的人幾乎都是聽見雲鬢花顏金步搖時就麵色大變。


    尤其是這幾個宮裏長大的王爺,很清楚這套步搖共有二十四支,對應二十四節氣,是已故太後最心愛的飾品。


    太後薨逝後,皇帝把這套步搖留在身邊當作念想。


    這不僅是價值連城這麽簡單,在皇室子弟的心目中,還是權力地位的象征。


    夏北帝雖然年輕時搶皇位毫不手軟,殘害了諸多手足兄弟,但作為兒子,他對太後還是至親至孝的。


    太後的一些遺物不論貴賤,他從不賞人,全放在寢宮裏珍藏,連曾經最疼寵的閆繼昌都沒分到過一點半點。


    他今日居然當眾把太後那套二十四支金步搖拿出來賞給晏水謠,重視與喜愛程度可見一斑。


    而換句話說,這變相是對閆斯燁的肯定。


    看到眾人宛如吃到蒼蠅的青白臉色,隻有當事人晏水謠完全不明白發生了什麽。


    滿臉茫然地舉著湯碗,喝也不是,不喝也不是。


    別的不知道,但她至少能感覺的出,老皇帝賞的這玩意一定死貴!


    談到錢,那她可就精神了!


    她蠢蠢欲動地問閆斯燁,“王爺,那步搖一套值多少錢?”


    閆斯燁湊近她,說出一句,“夠你在帝都最好的地段,盤下一百家店鋪,還有富餘。”


    晏水謠驀地瞪大眼睛。


    內心瞬間被濃重的喜悅之情填滿了!


    這就是天上掉餡餅的快樂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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