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妍坐到第一排最邊上的位置,她從靠窗的位置移到另一邊靠牆的位置,把課桌邊上的書移至另一邊,從初一到現在,每個學期階段,課桌上的書總會堆的更高,別看似勤勞刻苦,也不是說課桌裏放不下,而是堆放在桌上的書越高同學們就越容易做小動作。


    學校有時候會突襲檢查,把某個班上的學生全部叫出教室外,然後幾個老師學生會委員進去挨個把課桌翻找有沒有禁止帶入的東西,比如手機,小說這些。


    但是同學們藏的辛苦,老師們也查的辛苦。劉妍有看到把手機藏在厚厚新華字典裏,有看到女生們用透明膠把凳子從裏麵繞到坐麵繞三圈(四方木凳),然後把小說塞進去。也有丟在垃圾桶裏回來再找的。總之有很多方法都是同學們絞盡腦汁想出來的。


    讀書時代,女孩子喜歡包書皮,不管是買來好看的,還是用報紙做的,總會小心翼翼折好。有時情竇初開,含羞帶怯,為自己心愛的那個人包上對方喜歡的卡通或者遊戲人物,為對方寫下不知在本子上寫了多少遍卻覺得還寫不好的名字。


    早晨誰的課桌上總會有人放上早餐,是你喜歡的人,是喜歡你的人。


    石智坐在最後麵偷喝牛奶,化學老師站在講台上念著同學的名字發卷子,化學老師是個女的,歐陽姓氏,說是未婚,有一頭長長的卷發,喜歡穿長裙子,嬌小玲瓏的。石智不喜歡這個老師,用一個“作”字來形容是最貼切不過,就按現在來說,這個老師說誰得85分以上,就有獎勵,石智知道獎勵與她無關,不過倒好奇能給出什麽獎勵,於是石智看到有個比她還矮的男生上台領回自己的卷子時,手上多了個一美元紙幣。


    化學老師在講台上揮著這些紙幣對下麵的同學說:“這是老師在國外帶回來的錢,雖然不多少,但這也算是老師給你們的獎勵,下次再接再厲。”


    石智被牛奶嗆住了,咳了幾下,化學老師就狠狠瞪過來。


    石智想笑,覺得這個老師真當他們是沒見過世麵的鄉村野孩子,不知道美元是什麽,一美元值多少,兌換都嫌麻煩,收藏都嫌礙地方,那些拿到美元幣的同學一臉懵逼,估計內心在咆哮還不如給人民幣買幾根棒棒糖合適。


    石智從化學老師接過卷子時,化學老師又瞪了她一眼,石智看了看分數,21分,嗯,不錯,比上次多三分,蒙對了一道選擇題。


    劉妍在雨停的第二天感冒了,手上的凍傷依舊開裂沒有好,流出來的膿幹巴巴的貼在手上,劉妍摳了又摳,有時又癢的抓兩下,碰到傷口子,疼的劉妍差點飆眼淚。石智看到的時候,罵了劉妍幾句,轉身就拿來了藥,還嘮嘮叨叨的。劉妍看著她,很窩心。


    在上政治課時,劉妍由鼻塞轉為咳嗽,眼睛也澀得難受。政治老師走進來就莫名其妙把教室前後兩門打開,又讓同學把所有窗戶打開,原本就很冷的教室現在更是冷的要命。風吹的脖子都看不見。


    偏偏站在台上的政治老師穿著黑色的羽絨服外套教訓台下的同學,“看看你們,上課沒有一點精神,有那麽冷嗎?年紀輕輕,這點冷都受不了,我在你們這個時候哪有你們這般矯情!把書翻到95頁!”


    台下同學央央翻開書,手都是藏在袖子裏拿書拿筆,坐在凳子上從沒把腰板挺直過,一副要死不活的樣子。


    在政治老師念到“馬克思主義”時,他突然停住了,幾秒之後把書甩在講台上,兩手叉腰瞪著全班同學,“都去圍著教學樓跑五圈,什麽時候有精神了,再回來上課。”


    於是,5班的學生圍著a棟教學樓跑了起來。一層樓的其他班級學生看到時都紛紛把頭轉向窗外。


    教學樓是一字形,5圈,很快就跑完,同學們跑的上氣不接下氣,身子也因此暖和起來,不再那麽冷。政治老師站在教室門口等他們一個個走進教室,然後開始上課。課堂上,同學們精神倍兒,隻有劉妍,臉色有些蒼白,捂著肚子,額頭上滲有微汗。


    下課後,劉妍蹲在洗手間裏,肚子依舊隱隱作痛,大姨媽似乎是來了,但隻有一點紅,劉妍有些害怕見血,提上褲子匆匆走出洗手間。


    石智在半路攔截她,甩給劉妍一大袋感冒藥,石智說她不知道什麽藥好,就一個個都買來了,周圍走過的同學都表示震驚,畢竟石智是個難相處難搞的人,難得看到她這麽上心對待一個人。


    而更沒人清楚劉妍和石智的關係啥時變的這麽好,外人看到她們走的很近,近的可以用一顆大大的心形籠罩她們兩個。


    石智看出劉妍的臉色不對勁,她以為是劉妍的感冒加重了,便催促劉妍趕緊把藥吃了。


    劉妍有些發蒙,她打開袋子看了看,裏麵有三九感冒靈、顆粒、膠囊、口服液,劉妍看到最多就是三九感冒靈。


    劉妍的心裏更是蒙圈了。


    石智偷著笑轉身走回教室,餘眼瞥見樓梯間站著一個人,是李想。


    李想看著她,隻是看著她。


    石智愣了一下之後便回了他一個更甜的笑容。


    星期五,學校放學後,劉妍推著車再次來到藥店門口,即便是明晃晃的大白天,藥店裏麵依然亮著白熾的燈光。劉妍放好自行車,走進藥店。收銀台處由之前的男藥師換成女藥師,穿著白色大馬卦,她從手機上抬頭懶洋洋地看了劉妍一身校服便繼續玩手機,口中問道:“要買什麽藥?”


    劉妍沒有說話,站在收銀台前看著女藥師似乎在醞釀什麽。


    女藥師估計是沒聽到劉妍回話,便收起手機,看向劉妍,展開微笑又問道,“同學,你需要什麽?”


    劉妍緊緊抓著肩上的書包肩帶,咬了咬唇說,“有催經的藥嗎?”


    “月經不調嗎?”


    劉妍點了點頭。


    “催經不建議你用,你還在長身體,買點阿膠吃。上次來是什麽時候?”


    “10月。”


    女藥師訝異地抬起臉再次瞧了劉妍一眼,想了會又問,“懷孕了嗎?”


    劉妍抓著肩帶的手緊緊握成拳,指尖蒼白的沒有血色,她瞪向女藥師,“你才懷孕呢,你全家都懷孕!”


    劉妍轉身走出藥店,騎上自行車,藥店裏的女藥師回過神來時,才知道自己被一個中學生給罵了,她特無奈,月經沒來問有沒有懷孕是很正常啊!至於這麽激動。


    劉妍很生氣,氣到肚子又隱隱作痛。她騎車很快,風咆哮在耳邊,聽不到任何聲音。


    直到她聽到一聲刺耳的刹車聲,緊接著什麽東西撞倒在地,她才恍然停住車朝後看去,馬路上有輛汽車停在馬路邊,車頭還閃著燈,而下麵卻卡住一輛自行車,與劉妍穿著同樣校服的一位學生躺在地上。


    周邊有行人圍過去。


    劉妍的視線撥開人群,當看清躺在地上的人是李想時,劉妍瞬間驚慌失色,丟下自行車跑過去。


    劉妍幾乎是跌跌撞撞撲跪到在李想身前,看到李想額頭流出的血,鮮紅的淌在地上,就像回到半年前,她母親劉曾躺在大馬路上,腦袋下流出一大片殷紅的血,母親睜著眼,呼吸薄弱,望著馬路對麵早已癱軟在地的她,努力扯出一個好看卻又很難看的笑,微微張著嘴叫著她的名字,然後就再也看不到母親的笑了。


    劉妍好害怕李想像她母親一樣就此離開她,她什麽也顧不得,托起他的身子緊緊抱在懷裏,叫著他的名字,害怕且無助,有溫熱的液體從她眼眶裏落下,劉妍求助般眼神望向圍過來的人,她看不清他們每一個人,卻不停地對他們說:“救救他!”


    有人在打救護車電話。


    有人上前來查看。


    就在劉妍擔心害怕快要哭出聲時,懷中的人突然咳了幾下,睜開了眼睛。


    有人喜出望外叫道醒了。


    劉妍淚眼朦朧,看著李想,李想衝她笑了笑,劉妍這次“哇”地一聲,哭得更凶了。


    “我以為你跟媽媽一樣要離開我。”


    李想見她哭的很凶,下意識想起身,卻碰到傷口,疼得倒抽一口氣。可他還是很高興,內心裏的喜悅選過於身上的疼痛,如果這樣就可以讓她走向自己,他隻怪為什麽沒有早一點想到這個方法。


    “我不會離開你,永遠不會,乖,不哭!”李想抬手為劉妍擦掉眼淚。


    “可是你流血了。”劉妍想撫著李想額頭上的傷,卻又怕碰疼了他。


    劉妍還是止不住地掉眼淚,李想一遍又一遍地為她擦掉,又不停地安慰她。


    周圍的人鬆了口氣,看著這對學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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