樹上的蟬鳴了一整天,到夜裏像是累了一般,隻剩幾隻精力旺盛的還在堅持營業。微風陣陣的吹著,衝散了空氣中的熱浪。


    姚藝宣跪在地上忍不住打瞌睡,白天不讓睡,夜裏也不讓睡是吧?為什麽無論是現代的、還是古代的霸總都喜歡熬夜,難不成熬夜變成了體現霸總們孜孜不倦搞事業的kpi?


    周煜恒罕見的穿了一身官綠色的直裾袍,隻有衣襟和袖口處繡有一圈回紋裝飾,配上他年輕英俊的麵容,看上去倒像是個前去求學的莘莘學子,可從他喉嚨裏發出的聲音卻是冷得很:“周煜炘用你家人的性命威脅你替他做事?”


    姚藝宣點點頭:“是。”


    哼,他和趙皇後也隻會用這招拿捏人了,周煜恒唇邊勾起一抹笑,整個人如邪魅般:“想活命嗎?”


    低沉的嗓音在空曠的室內顯得格外威嚴,姚藝宣點點頭,心裏又搖搖頭,她想回去啊,吹空調玩手機的日子它不香嗎?


    “給你條活路,從今以後忠心為我做事,我便不計較你之前的過往,可願意?”周煜恒的聲音裏帶著蠱惑,若是別人估計早就被他迷住了,可姚藝宣是誰,是他親媽!兒子一撅屁股就知道他要拉什麽屎的親媽。


    “我願意。”姚藝宣覺得他跟求婚似的,策反都搞得儀式感十足。


    周煜恒作為男主,不光心思縝密,看人方麵也是慧眼獨具,他察覺出姚藝宣有些心不在焉,像上次談話一樣。


    一個命都握在別人手裏的丫鬟,哪來的這麽多底氣?


    “是麽?你就不擔心家人的生死?”周煜恒眸色深沉,她答的未免太敷衍了。


    “在意,殿下英明神武、足智多謀,這點小事一定不在話下!”要想活到老,馬屁得拍好。


    周煜恒聽到這話挑了挑眉,他還真就沒打算管這丫頭的家人,畢竟策反的話也隻是隨口一說。


    “那看你表現了。”多個人攪攪局也不錯。


    **


    早朝結束後,隆盛帝留下周煜祺,兩人在禦花園裏漫步。雖是夏日,可尚在清晨,空氣中有絲絲涼意,微風拂在身上很是舒服。


    隆盛帝看著周煜祺眯著眼睛享受的樣子,開口道:“祺兒,你不會認為提前給朕說過彤常在的事,就不用受責罰了?”


    “不然呢?”


    隆盛帝被噎了一下,略帶惱怒:“她縱然心思不純,可為何獨獨找你?”蒼蠅不叮無縫的蛋,要是都像他這麽做,皇帝的綠帽能戴成一座高塔。


    周煜祺修長的眉毛一挑:“或許是因為別人的母妃不是舒貴妃罷。”


    這是要翻舊賬啊,隆盛帝麵色不悅:“麵上該罰的還是要罰你。”不然他老臉往哪擱?


    “兒臣領旨。”


    隆盛帝倪了他一眼:“朕還沒說怎麽罰你,你領什麽旨?”


    周煜祺低下頭,麵上露出一絲嘲諷:“當然是父皇下什麽旨兒臣領什麽旨。”


    隆盛帝冷哼一聲,轉過身往乾晟宮走去。


    皇宮外,周煜恒在馬車裏靜坐,他緊閉著雙眼,似是在熟睡。


    感覺到有人上來後,他緩緩的睜開眼睛:“如何?”


    周煜祺輕笑道:“將我發配至西南。”


    “發配倒不至於,畢竟西南水災本就由你來負責。”皇帝不過是借著懲罰的名義派他去出個差而已。


    周煜祺把垂下來的發絲拿在手中把玩,有些欠揍的說:“西南蠻夷之地,等下次回來時我就沒有這麽風流倜儻了。”


    周煜恒抬眼暼他:“川蜀之地出美人,你可要保重身體。”


    “你也太小瞧我了,彤映雪傾國之色,我都不為之所動…”


    “那是你知她動機不純。”周煜恒直接打斷他的話,“鐲子可查出有何異樣嗎?”


    “沒有。”周煜祺閉上眼,開始就預料到了不是嗎?


    **


    雁南街最大的一家賭場裏來了兩位俏公子,一位個子高挑、麵紅齒白;一個麵容清秀、嬌小玲瓏。


    今天姚藝宣給李燕送小說大綱時,李燕趁機拉著她出來浪,美其名曰今日有酒今日醉。


    “你帶了多少錢?”姚藝宣問。來之前李燕給她帶了一套男裝,青色的衣衫穿在她身上倒像是個文弱的書生。


    李燕則穿了一身月白色的長袍,她膚色白皙,手中又拿著一把折扇,烏黑的頭發上束著一根白玉簪,一副風流才子的模樣。


    “這個數,夠不夠?”李燕手指比了一個二。


    二什麽二,二百兩還是二千兩?白銀還是黃金哪?不過姚藝宣轉念一想:行吧,總歸是自己白嫖,贏了算她的,輸了算李燕的,還要啥自行車啊!


    還好古代男人不抽煙,所以即便賭場內通風沒這麽好,也沒那麽烏煙瘴氣。


    李燕點的是vip高端局,不會存在汗臭味和腳臭味熏天的情況。當然,高端局和低端局的區別主要在於賭注的大小。


    “都有什麽玩法?”李燕向小二打扮的npc詢問道。


    小二悄無聲息地打量她們的穿著,這兩位公子一看就是文化人兒,於是開口介紹:“我們這裏有投壺、彈棋、射箭、象棋、鬥草、鬥雞…”


    李燕和姚藝宣對視一眼,這…沒點技術連賭博都有障礙。


    姚藝宣打斷他的話:“有簡單點的嗎?”


    “有,最容易上手的是比大小點,還有葉子牌也很適合公子們玩。”


    “行吧,帶我們去看看。”


    一間包房裏有數個二到五人桌不等,包房足足有三個開間這麽大,可見葉子牌受歡迎的程度。


    “你會嗎?”姚藝宣問李燕。


    “我奶奶會。”


    “那算了,我不想玩爺爺奶奶的遊戲。”雖然在座的真可以當她們的爺爺奶奶。


    那隻有玩骰子了,開始時兩個人興致都有些不高,繃著一張臉。她們兩個心裏各自在想:既然無奈和這bitch玩這種幼稚的遊戲,千萬要端著,不能表現的太幼稚!


    可玩著玩著兩人就進入了狀態,開始不顧形象的和其他賭徒一樣大喊起來:“大,大!我說大,你這傻逼不聽我的輸了吧?”


    “你行你上啊!”輸紅了眼的李燕從錢袋子裏拿出兩錠金子塞到姚藝宣的手裏。什麽運氣?點子也太背了吧!


    姚藝宣趕緊把金子拿到手裏,嘴上卻說:“你個碧池腦子輸沒了吧,我要籌碼,你給我錢做什麽?”


    李燕的眼睛死死地盯著骰盅,頭也不抬的說:“自己換去!”


    等姚藝宣回來時,發現李燕身後站著個穿麻衣的中年男子,他穿著一雙黑布鞋,鬼鬼祟祟地在李燕身後晃,接著伸出手往她腰間一勾,錢袋子就順到了他的手裏。


    古代扒手?姚藝宣二話不說,一個箭步衝上去抓著中年男子的胳膊大聲吼道:“抓小偷啊!”


    誰知男子力氣極大,看似輕輕一甩,就把身材嬌小的姚藝宣甩到了李燕的身上,兩人齊齊摔倒,男子趁機跑了出去。


    事情發展的太快,李燕下意識地摸了摸腰間的錢袋子,發現確實被偷走了,於是一個鯉魚打挺站起身來,拔腿就追。


    雁南街的街道上人流湧動,三人排成一排在街上穿梭,追著追著就跑到了一條小巷子裏,這條小巷子姚藝宣極熟,她以前出來時經常從這裏走抄近道走。


    眼看自己也追不上,不如去出口堵著那扒手。姚藝宣順手掂了一把破鐵鍬,繞到了出口處。


    中年男子原本看著兩人是個柔弱書生,誰知道撒起野來這麽彪悍,特別是在身後追的李燕,邊跑邊罵,罵的還不帶重樣兒的,關鍵是中年男子都氣喘籲籲了,李燕跑著罵著還能保持不喘。


    也不想想,李燕這些天的武功也不是白練的,雖說沒管住嘴吃得多一些,可渾身有的是力量。


    惹不起…中年男子想跪了。


    眼看就要被抓住了,男子猛地一停,轉過身來雙膝跪地:“大俠饒命,我上有八十歲老母,下有…”


    “砰!”的一聲男子兩眼一翻,暈倒在地,連台詞都沒說完。


    姚藝宣拿著鐵鍬站在他身後,出其不意的來了一招偷襲。


    李燕及時刹住車,瞪大雙眼:“你也太虎了,這一鐵鍬夯過去,不死也得腦震蕩啊!”


    “這怎麽辦啊!”姚藝宣看著鐵鍬上的血有些害怕了,她看著血從地上男子的後腦勺那裏源源不斷的流出來。


    李燕彎下身,從他身上把自己的錢袋子掏出來:“先把錢拿回來再說!”


    姚藝宣抱著頭喃喃道:“怎麽辦,我不會被抓去坐牢吧?”


    李燕自是不用擔心,憑她太子妃的身份即便是失手殺了一介草民那都不叫事,可姚藝宣沒身份沒地位,萬一被抓起來要求償命,李燕會去撈她嗎?


    她抓著李燕的手,緊張地說:“不然我們把他拉到荒郊野外埋了吧?古代偵查技術不高,隻要我們做的隱蔽點,應該查不出來!”


    “我艸,這麽黑?就不送去急救一下的嗎?”好歹是條人命,果真是最毒婦人心哪。


    “我也想,可萬一是腦震蕩,即便有勞斯萊斯都不夠賠的!更別說叫我償命了!”不說植物人後半生的護理費,還連帶著他一大家子的生活費,就是以她目前的薪水打一輩子的工也不夠哇。


    李燕一巴掌拍到姚藝宣的後腦勺上:“你傻了?古代人命不值錢,萬一有個好歹老娘幫你兜著!”家裏有礦的人說話就是有底氣!


    李燕的礦願意分給自己一點也行,姚藝宣聽到這話感動的淚水都要流下來,其實她本來也快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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