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頭渾身一抖,突然抬起頭,目露凶光,手臂一揮,毛筆如箭一般朝曾小白激射了過去!


    曾小白一錯步,兩根手指夾住了那杆筆,賤嗖嗖地小聲笑道:“哎,好險好險——筆是你的,給我幹嘛?”


    言罷,毛筆已直直地插進老頭的喉嚨裏。


    他早就提防著藥店裏有埋伏。


    曾小白無聲無息地翻身略過櫃台,拿來杆秤,貓一般在高大的藥櫃前穿梭著,不一會,就稱好了兩副藥。


    隨後順手拿了一卷繃帶,一盒外傷藥膏,飛快地出了藥店。


    大街熙熙攘攘,他走著走著,忽然在一座小樓前慢下腳步。


    這小樓普通極了,一樓吃飯二樓打牌三層睡人,裏麵人聲喧鬧,燈火通明,在街上還可以找到十幾家類似的建築。


    但正是因為太普通了,才引起了他的注意。


    曾小白看了片刻,果然看出了點東西。


    在三層窗戶的左下角,畫著一個小巧的桃花圖案。


    暗紅色的花瓣,是不是用血畫作的?


    他瞧了一眼,不動聲色地轉回頭,繞了個彎,向客棧方向走去。


    回到房間,他讓人支了一個小鍋,燒開半碗水,按步驟一點點往裏放藥。


    一柱香過去,藥湯咕嚕作響。放完了藥方的藥,他又往裏加了一截子蛇幹。


    隔了一會,又擱進去一顆鯛魚膽。


    他攪了半柱香,俯身挑了一下火苗,這才捏著鼻子扣上鍋蓋。


    幹完這些,曾小白心滿意足地長歎一聲,撲到唐煜旁邊,歪過頭,睜著眼睛看他。


    唐煜眉頭緊蹙,呼吸很急。


    曾小白看了片刻,又坐起來,換了他頭上的濕毛巾,簡單處理了一下他右肋的傷口,纏上新的繃帶。


    他拿著唐煜的衣服,突然想到了什麽。


    曾小白從來不自詡是個正人君子,做乘人之危的事更是從來不知道什麽是臉紅心跳,此刻正準備給人穿回上衣,一有此念,立即丟開那黑衣,一伸手,把唐煜的下裳、鞋襪都脫了個光。


    若是唐煜此刻清醒著,肯定已經朝他拔劍。


    還好他正昏迷,所以曾小白毫不顧忌地在他全身上下都看了個遍,又把人翻了個身,笑嘻嘻地在他後背上摸了一番。末了,又把他的衣服都抖摟了一遍。


    隻抖出來一個細長的小東西。


    他撿起來一瞧,原來是一支骨笛。


    曾小白頗覺有趣,擱在唇邊吹了兩下,沒吹出響,就又把它放了回去。


    他當然不是欲圖不軌,隻是有點賤。


    曾小白翻了一通後,在心裏道:江湖人人都貪你唐家那劍譜,不要命地來偷來搶,到頭來,哪兒他媽的有那狗屁劍譜。都已經是印在腦子裏的東西,還天天揣一本勞什子破書幹什麽?這世代皆是口口相傳的劍法,譜冊不知已經燒了幾百年了?


    他好笑地把唐煜的衣服穿回去,然後抱出一床被子,嚴嚴實實地蓋在唐煜身上,攪和了一下坩鍋,自己就坐到床邊地上了。


    他望著牆,又偷偷想道:曾小白呀曾小白,你難不成也有點對那劍譜起了心思?不然好端端的,扒人家衣服做什麽?唉,可惜啊,人人都說你活得瀟灑,原來,你自己竟也是個食親財黑的俗人麽?


    結果越想越好笑,最後竟然真的哈哈大笑出聲來。


    笑了一會,又覺得有點累,便在床沿趴了下來。


    曾小白看著唐煜,若有所思,呆呆地等著藥熬好。


    他本是想趴一會就起,結果頭腦發沉,不一會,竟不小心睡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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