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萬年,必成仙皇!


    短短一行十四字,卻仿佛有種餘音繞梁的魔力般,振蕩在眾修士心頭,揮之不去。


    仙皇金口玉言。


    血姬說長生帝十萬年能成仙皇果位,隻要長生帝不死,他就必成仙皇,毋庸置疑!


    “數萬年光陰,滄海桑田,鬥轉星移,唯獨那個男人,不改昔年之軒昂啊!”


    有老怪物拂須感慨道。


    “承蒙血姬閣下看得起。”


    然,麵對這句頂到了天的褒獎,長生帝本人隻是微微一笑,別有深意道:


    “朕與仙皇,無緣。”


    與仙皇無緣,有兩層意思。


    一是我要死了,成不了仙皇;


    第二層意思,隻有血姬明白:


    “閣下太生疏,能換個稱呼嗎?”


    “你想聽什麽稱呼?”


    “跟十萬年前一樣。”


    血姬言語中夾雜著一絲懇求,道:


    “我們都要死了,以後...再也聽不著了,就當完成我的遺願,可以嗎?”


    長生帝內心駁雜。


    他忽然覺得,自血姬撇下自己無敵仙皇的身段,委身求他的這一刻起,血姬對他是真情或是假意都已顯得不那麽重要了;那場六界大戰血姬對錯與否,他也不那麽計較了。


    緘默良久,最終,長生帝長歎一聲,道:


    “好。”


    血姬眼神充滿期待。


    戰場上。


    長生帝卸下防備,向前,緊緊摟住血姬。


    血姬反手,與長生帝緊緊相擁。


    “雪兒。”


    長生帝一聲輕喚。


    天地,下雪了。


    正如十萬年前那樣。


    那一年,她叫雪姬。


    那一年,她為六界帶來了一場祥瑞之雪。


    那一年,亦是雪中,如今朝擁抱。


    風雪無情。


    人有情。


    那兩尊不朽矗立九天,恩怨雲散。


    無數生靈啜泣難止,是感動的。


    大道銘刻著他們亙古長青的身影。


    何為人生最得意?


    一是娶了美嬌娘;


    二是名利雙豐收;


    三是一念通了天;


    長生帝獨占三甲。


    此生無憾事!


    “雪兒,我愛你。”


    時隔數萬年,男人終於對懷中的女仙皇說出了她日思夜想的三個字,女仙皇笑了:


    “相公,雪兒也愛你。”


    “再叫一聲?”


    “相公!”


    “繼續!”


    “相公!相公!相公!”


    血姬仙皇笑的越來越燦爛,像個墜入愛河的凡間少女,嗔道:


    “壞相公,不怪雪兒了?”


    “不怪了。”


    長生帝理著血姬的秀發,喃道:


    “這麽多年,是相公,錯了。”


    “傻瓜,錯什麽?”


    血姬輕輕吻著男人的側臉,笑道:


    “相公在雪兒這,永遠沒錯。”


    “雪兒。”


    長生帝柔聲喚道。


    “相公~”


    血姬輕輕應道。


    “最後一戰!”


    “嗯!”


    兩人深情一吻,分別,再退。


    “相公,用你的皮囊殺我。”


    血姬款款盈笑,不像將死之人,道:


    “我不想被別人的肉身殺死。”


    “好。”


    長生帝神魂出竅,燃燈肉身化做煙塵。


    血姬玉指一點,召靈氣為其重塑肉身。


    風煙過,天地現一青衫少年。


    那青衫少年,目光如炬,眼冷如冰,一頭如墨發絲飛揚,手中骨劍黑芒寸寸。


    血姬一笑,手探入虛空,取來把折扇。


    扇繡星辰銀河,錦繡河山,扇開合間,日月交替,時光滯緩,黃泉倒流。


    雪停,雨落。


    淅淅瀝瀝的雨滴,拍打在六界大地。


    看官們屏住了呼吸。


    “來了!”


    長生帝眼眸深邃,腳尖猛踏大地,身形拔地而起,骨劍顫抖,劍鳴陣陣,那一劍劈開虛無的空間,殺向血姬。


    “來的好!”


    血姬一聲嬌喝,前方空間斷裂,宛如憑空多了一道仙帝都無法跨越的溝渠,她的山河折扇向前一探,血煞之氣撞向長生帝。


    “轟!”


    黑光與紅光在半空交匯。


    爆炸激起的塵土,撕裂了寒山寺廣場上的地磚,撕裂了千裏虛空,破壞力大的驚人。


    “斬天!”


    煙塵中,男人的喝聲傳來,隻見黑光瞬間吞沒所有,紅光、空間、歲月,一切的一切在黑光下都蕩然無存,隻有...


    那個魔神般的男人,仗劍獨立!


    “相公好棒!”


    被破了殺招,血姬不但不惱,反替男人拍手叫好。


    “不過...”


    讚過男人,血姬卻抿嘴一笑,挪揄道:


    “雪兒身前這百丈虛空,可是有雪兒百萬年的歲月之力哦,相公要怎麽破呢?”


    “放肆小雪兒,敢輕視你夫君。”


    長生帝笑罵一聲,其天靈之處,竟無故燃起一團火焰,其手中骨劍,亦有黑火同燃:


    “好好看著,為夫怎麽破你歲月!”


    咻!


    帝音結。


    大帝的精血被送入骨劍。


    陣陣破空聲起。


    青衫少年骨劍刺入歲月。


    此劍刺出,青衫少年容顏瞬老,如墨青絲變如雪白發,整個人瘦的隻剩皮囊和骨頭,帝軀如風中油燈,隨時可能熄滅


    那一劍,少年年華不再;


    那一劍,少年燃盡長生道果;


    那一劍,少年老於歲月,不再與世不朽!


    隻為換得歲月虛空劇顫!


    “哈哈哈。”


    遙望少年,血姬放聲大笑,似要用笑容掩蓋自己內心的悲切:


    “我的親相公,連長生道果都燃了,是要開始拚命了嗎?”


    可那隻痛到靈魂的疼惜,如何掩蓋的住?


    笑著笑著,血姬的眼角...濕了。


    那尊視人命如草芥的女仙皇,一邊笑,一邊流著淚,宛如瘋魔,六界修士無一不覺心底壓了一塊巨石,思緒沉痛。


    “雪兒!”


    歲月空間前,長生帝雖帝軀老邁,但風采不減分毫,大聲喝道:


    “給朕笑!不許哭!”


    “是!夫君!”


    血姬擦幹眼淚,笑顏如畫,這一笑,驚豔了六界眾生:


    “相公,加油,殺了雪兒!”


    “哢!”


    “哢!”


    “哢!”


    歲月空間的震顫越來越明顯,劍光璀璨。


    “加油啊,相公!”


    血姬鼓勵著男人。


    鼓勵著他衝破歲月,殺了自己!


    “轟!”


    終...


    長生帝的劍,刺穿了百萬年的歲月。


    終...


    長生帝的劍,橫跨了十萬年的光陰。


    記憶交錯,身影交疊。


    恍惚間,眾人看到十萬年前,有一位紅衣女子,用一把山河折扇,插進了一個男人的胸膛。


    “噗。”


    兀然,眾人耳畔傳來血肉撕裂之音,畫麵一轉,卻是那個男人,用那柄骨劍,洞穿了那尊女仙皇的心髒。


    所有人的心,都跟著哆嗦了一下。


    女仙皇沒有抵抗。


    她頂著骨劍,向前一步,狠狠撞進男人的懷抱。


    這天,皇血揮灑三千裏!


    這天,女仙皇衣袍染血,美目含淚,卻笑的開懷:


    “相公,我們的因果,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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