欒應寒聽到這話,忽而扯了下嘴角,是個嘲諷的弧度。


    他淡淡道:“你確定要從我這裏知道?確定,想知道一切?”


    直覺令簡弗瑜覺得哪裏不太對勁兒,就好像……她忽略了什麽很重要的信息。


    但此刻她真的想不起來。


    並且,即將接觸到真相的急切,壓倒了她心裏其他所有的異樣。


    簡弗瑜重重點頭,“是,我要知道!”


    她想知道答案,已經想了十多年。這十多年來,她日日寢食難安,倍受煎熬,好不容易終於接觸到了,她怎麽肯臨時放棄??


    欒應寒沒開口,而是走到火堆前坐下,同隨身的短刀撥了下火,讓火燒的更旺一些。


    簡弗瑜對他還有些防備,可又實在好奇下麵的內容,猶豫了幾秒慢慢走過去,坐在欒應寒對麵。


    她催著問:“現在能說了嗎?就算……你搶青銅碎片,某種程度上你我成了對手,但好歹認識那麽多年,也算朋友了。你送佛送到西,全告訴我吧。”


    這話說的並不太有底氣。


    她同欒應寒是認識很多年。可來往不多,隨著這些年的流逝,那丁點的情分其實都散的差不多了。


    欒應寒定定的看簡弗瑜一眼。


    隔著昏黃的火光,他的麵容有些不真切。


    簡弗瑜隻聽到他說:“你一向是個聰明的人。”


    簡弗瑜一愣。


    欒應寒握住佛珠,指腹摩挲著上麵的經文,緩緩又道:“我說過,我永遠不會騙你。我確實是兩三年前,才堪堪查到穆祈的下落。”


    簡弗瑜皺眉看他,分辨他話裏有幾分真,幾分假。


    最終,她妥協的選擇相信,眉頭皺的更緊。


    “長年盯著穆祈一家的人不是你,還有一夥人?”


    “嗯。”


    簡弗瑜瞬間想到了日光樓418裏那夥人在防的人。


    她有心想向欒應寒確定,又沒把握欒應寒到底知道多少。


    思索片刻,簡弗瑜隻得問:“你知道穆祈的青銅碎片具體是怎麽個用法嗎?”


    “不知道。”


    “……啊?那你還……派人搶??”簡弗瑜不相信。


    欒應寒道:“我雖不知,卻能確定,青銅碎片一定能在我最終要到的地方起到作用。至於是什麽作用,到時候就知道了。”


    簡弗瑜心道,沒有穆祈,那你到時候也用不了啊。


    她轉而問道:“那你是怎麽知道那青銅碎片很特殊的?當年找到穆祈後,又發生了什麽?”


    欒應寒眼皮微掀,似笑非笑的。


    簡弗瑜故作鎮定,“左右你也都說了大半,不在乎再多說點吧?”


    其實簡弗瑜不確定欒應寒會不會說,腦子飛快轉動,思索如果他不說,以她目前的情況,拿下欒應寒逼問的勝率有多大。


    雖然有些對不住才救了她的欒應寒,但人生在世,哪可能人人都對得住。對不住便對不住了。


    這念頭才閃過,簡弗瑜就聽欒應寒道:“是我收到的那封匿名信。”


    “信?”


    簡弗瑜詫異。


    欒應寒點頭。


    不知是不是火源的溫暖迷惑了簡弗瑜的頭腦,還是為什麽,她覺得欒應寒的聲音聽上去還算溫和。


    他說:“我收到的匿名信裏,給了我兩個非常重要的信息。第一,昆侖拉達爾村有我想要的東西;第二,日光樓。”


    “那名老藏民,就是我在拉達爾村找到的。從他那裏查到穆祈後,我並沒有輕舉妄動,而是安排人盯著穆祈一家,同時住進了日光樓。然後我便發現了四樓418的秘密。但四樓有些古怪,很多人都折在了上麵。我便暫時停住了繼續查的腳步。”


    簡弗瑜心想,四樓有前人布置的迷惑奇門陣,出事是肯定的。


    她們要不是有陸清在,那晚估計也得出事。


    “後來在局麵停滯之時,我發現了一個突破口。”欒應寒說。


    簡弗瑜聞言,明白了很快:“穆祈的朋友?”


    欒應寒嗯了一聲,“我著人收買了他。他替我從穆家找到了很多有用的信息,其中就包括於重和從拉達爾村找到的玉台裏,有‘無憂’殘方的線索,以及穆祈父親對穆祈的囑托。”


    “後來我就親自來了這裏,隻是於重和比我早來了一步,先行帶走了玉台。”


    欒應寒知道後,私下裏同於重和交涉了很多次。


    但於重和始終不願意將玉台給他,甚至他高價收購也不願意。


    最後,於重和為了斷他的念頭,幹脆辦了場賭石會。


    欒應寒微眯黑眸,意味不明的道:“你的那個朋友,確實很令我意外。”


    陸清是他計劃裏最沒想到的絆腳石。


    如果不是陸清,那天他已經順利拿到玉台,然後就可以去找穆祈,哪怕把穆祈綁來,也能繼續他要做的事。


    可惜計劃趕不上變化。


    簡弗瑜怔怔的看著欒應寒,福至心靈道:“所以你一直關注著薩城這邊,發現駱叔他們來後,你改變了自己的計劃。”


    欒應寒承認的很痛快,都叫簡弗瑜錯愕。


    欒應寒道:“沒錯。駱原那些人發現了日光樓的秘密,順著找到了拉達爾村。與他一起的,還有擇天居的秦九。他們發現了拉達爾村下的地墓,當即就決定下墓。但我知道,他們無法全身而退。因為先前我也發現了這裏,並派人。下來過,全軍覆沒。”


    “於是我明白,機會來了。沒拿到玉台不要緊,先弄清楚地墓和日光樓有什麽關係。我就讓人引導穆祈帶著青銅碎片過來。”


    因為他從穆祈朋友探得的消息裏得知,拉達爾村很危險,必須要有青銅碎片才行。


    “讓我意外的是你們。”


    欒應寒徑直望著簡弗瑜,“我也沒想到你來了。”


    陸清的存在,雖叫他措手不及,倒也沒太有影響。他重新想辦法便是。


    但簡弗瑜確實是例外。


    在他的計劃裏,他從來沒想過簡弗瑜會進來。


    “同樣,你們還帶給了我一個意外,讓我得知,日光樓418和青銅碎片的聯係。我便更確定青銅碎片和這裏的關係,更確定青銅碎片能在我最終要去的地方發揮作用。”


    簡弗瑜心底那股異樣感更明顯,震驚的問:“你查到這麽多,全是因為那封匿名信??那你查到那封信是誰寄給你的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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