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真的難以描述。


    眾多的線索在她的腦海裏匯聚,最後交織到一點,讓她有了大概的輪廓。


    可是蘭雙對於穆祈的反應也很難人尋味。


    礙於穆祈同她們的經曆,陸清現在無法斷言。


    前麵的越青衣聞言,就不再問了,沉默的跟在蘭雙後麵。


    過了會兒,她才低聲道:“是會見到熟人。”


    她的外公,張獻朝。


    找了那麽多年,如今終於有了線索,越青衣卻發現,她憑空生出了膽怯。


    她不知如何如何麵對這個素未謀麵的外公。


    也不知如何麵對當年的事。


    她見到外公能說什麽?是質問對方為什麽要丟下他們來到這裏,還是為什麽這麽些年來了無音信?再或者問她父母到底在哪兒?


    理智告訴她,這些都不是她外公能回答的事。


    越青衣深深的歎了口氣。


    最前麵的蘭雙微微側頭,餘光掃了眼後麵,隨即就收回,麵無表情的繼續往前。


    這地底下的地洞錯綜複雜,岔路口非常的多,直令人頭暈眼花。


    很快,陸清和越青衣發現,她們先前看到的那些個大坑底,其實都有挖地洞,彼此之間是相通的。


    如果沒有人帶路,她們毫不懷疑,僅憑她們是走不出這裏的,妥妥的會迷路,並且毫無規律可言。


    是真的沒有規律。


    陸清確定這一點,是注意到蘭雙每次遇到岔路口,都要停下仔細回想一番,單憑記憶找路。


    越青衣就忍不住道:“你真的記得路嗎?”


    “聒噪,閉嘴。”


    蘭雙頭也不回的說。


    越青衣:“……”


    看在對方和她外公同輩的份上,她忍。


    大約兩個多小時後,陸清和越青衣在地洞裏爬的渾身酸痛僵硬時,終於到了目的地。


    從那條岔路口出去,就到了一個大坑裏。


    這個土坑極深,離上麵大概有四五米,邊緣的牆壁上有垂下來的繩索,牆上也有不少向內挖出的凹陷可落腳,能輔助爬上去。


    蘭雙活動了下身體。


    她太瘦削了,以至於活動時骨頭咯咯作響,聽的陸清和越青衣滿麵悚然,懷疑她會不會自己把自己的骨頭折斷。


    “上去吧。”蘭雙說。


    “等會兒。”


    越青衣爬的腿腳都麻了,一臉的痛苦麵具,“我得緩緩,真不行了。”


    蘭雙冷酷的道:“不行。現在就上去,否則,別怪我不客氣。”


    陸清看的出來,越青衣非常想口吐芬芳。


    她挺理解越青衣的,麵對個老太婆級的人物,尤其還是個同自己外公關係匪淺又有仇的,這種感覺操蛋的憋屈。


    陸清拍拍越青衣的肩膀,用手電筒往上照,晃了下。


    下一刻,上麵也有光亮透下來。


    但周遭的黑暗實在太濃鬱了,那光線瞧著微弱。


    越青衣一下子精神振奮,主動上前,“我先。”


    蘭雙嗤道:“你不是不願意嗎?”


    越青衣緊張的心髒砰砰直跳,故作鎮定道:“我外公應該知道我來了吧?總要見麵的,所有事情,我要問個清清楚楚。”


    陸清一聽,道:“上麵可能不是你外公。”


    越青衣勉強笑了笑,“陸清,你不用安慰我了。”


    “不是,我是說,上麵可能……”


    “放心,我會控製好自己的。也不會因為他是我外公,就對當年考察隊……”越青衣看了眼蘭雙,不說話了。


    陸清欲言又止:“……”


    末了,她無奈的道:“行吧,那你先。”


    越青衣就再次拍拍她的肩膀,示意自己沒事,而後口頭鼓勵了自己幾句,抓著繩子往上。


    蘭雙這時走到了陸清身邊,費解的問:“她一直這麽蠢嗎?”


    陸清:“……”


    蘭雙翻了個白眼,“張副隊一世聰明,怎麽他孫女看起來那麽笨?”


    陸清:“……”


    蘭雙想到什麽,摩挲著下巴,喃喃沉思:“還有那男人,難道他就看順眼傻的,才會救了小姑娘?”


    陸清沒聽清楚:“你說什麽?”


    “沒什麽。”


    蘭雙立馬正色,抓著繩子準備上去。


    陸清看著她,冷不防道:“你縱然恨張獻朝,但後來又同他合作,送人離開這裏,將蛇首送到上麵手中。那我是不是可以理解為,你和張獻朝的立場其實是一致的?”


    蘭雙往上爬的動作一頓。


    陸清微微仰頭,道:“並且,你想合作的人不是越青衣,而是我,是嗎?”


    這都不難猜。


    蛇首到了上麵的手中,說明當年還是有人出去了的。隻是出去了的人不會是考察隊的人。蘭雙也說了,考察隊隻剩下了她和張獻朝。


    看蘭雙對越青衣這麽排斥,她很難相信,她是想同越青衣合作的。


    先前在吊橋上時也有體現,當時蘭雙是勸她離開的。越青衣當時卻是死局,若非穆祈及時到,隻怕她此刻就見不到越青衣了。


    蘭雙須臾又繼續往上爬,留下淡淡的一句:“那希望你不會是個錯誤的選擇。”


    陸清眸光一閃,也抓著繩子爬了上去。


    最上麵的越青衣爬的很快。想著就快要見到外公了,她似乎生出了無窮的力氣。


    越接近上麵,光亮越明顯。


    隻是越青衣逆著光,看不清楚上麵邊上是誰。


    直到爬上去,越青衣扒著坑邊,忐忑的準備冒頭時,她聽到一道驚喜的聲音。


    “你們真的沒事?!太好了!”


    越青衣動作一滯,倏地抬頭看去。


    那人恍若未覺,趕緊將越青衣拉了上去。


    落地後,越青衣啪嗒壓下對上拿著手電筒的手,終於看清楚是誰。


    她非但沒有對方同樣的驚喜,反而有些難以接受:“為什麽是你?”


    簡弗瑜興高采烈:“沒想到吧?我也沒想到能見到。”


    越青衣往簡弗瑜身後看了看,“人呢??”


    “我不就在這兒?”


    簡弗瑜別過越青衣的臉來。


    越青衣覺到崩潰了,“我不是說你,我說我外公,我外公!他人呢??”


    簡弗瑜一愣,“誰?”


    將將爬上來的蘭雙嘖了聲,站好後拍拍身上的灰,道:“我什麽時候說過,張獻朝在這裏?”


    緊接著上來的陸清見狀,無奈道:“我也沒說會見到的人是你外公。我說的,就是簡弗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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