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頭似乎並不意外陸清的反應,說:“鬼市規定,存放在這裏的東西,要麽由客人本身取回,要麽,由和客人密切相關,能自證身份的人取回。”


    “你剛才已經用暗號證明了你的身份。你可以取。但是,每位客人在鬼市,隻能取一次東西。”


    “你隻有一次機會。好好想想,你到底要取誰的。”


    陸清攥緊雙手。


    隻能取一次?


    可是這三樣東西,不論是哪樣,她都難以放棄。


    首先是她師父蕭閣的東西。


    她師父給她留下了那麽多的疑團。既然她師父當初選擇將東西存放在這裏,還告訴這裏的人她以後有一天會來取回,就說明他存放的東西絕對非同小可。


    說不定,那東西有全部的秘密,她可以解開一切謎團。


    其次是老頭又說出來的兩樣。


    前者是穆家上一任族長存放的,哪個族長和傅庭長的一模一樣,他存放的東西說不定也和傅庭有關。或許,她能借此解開傅庭身上的謎底呢?說不定她能弄清楚傅庭究竟是怎麽回事呢?


    可是後者,老頭說了一個名字——蕭湛。


    她母親沈容錦留下的玉佩上,就刻著一個“湛”字!


    她曾經懷疑,她親生父親名字裏就有個“湛”字。


    蕭湛,蕭閣。


    蕭閣是她的師父,那蕭湛和她……


    陸清用力閉了閉眼,說:“這不公平。”


    “……什麽?”老頭說。


    陸清睜眼看向老頭,盡量冷靜的說:“我還有很多不知道的,我沒有辦法在這三個裏麵衡量哪個是最重要的。這樣的選擇不公平。”


    老頭沒有說話。


    陸清想了想,道:“你既然和我師父認識,那某些事,你一定也能告訴我,是嗎?”


    老頭唔了聲,沒有是,也沒說不是,問:“你想知道什麽?”


    陸清開門見山的問:“蕭家是什麽?和穆家有什麽關係?”


    老頭安靜了會兒,似乎是在想要不要回答。


    片刻後,他將桌上的冊子翻開一頁,掉了個頭推到陸清麵前。


    陸清低頭一看,那上麵密密麻麻的都是字,且都以古文字記載。


    看了一遍後,陸清臉色微變。


    上麵寫的正是和蕭家有關的信息。大意是千百年前,蜀中地區有一族群突然現身,族中人個個身懷絕技,名聲大噪。後蕭家某任族長認識了一個姓穆的友人。


    這個姓穆的友人給蕭家人帶來一個驚天的秘密,並向蕭家求助。蕭氏族長答應了下來。後來,兩人尋遍大江南北,窮極一生,終於找出了一種解決之法,由穆家帶回去。


    然而,若幹年後,穆家出了事,又來找蕭家。蕭家當任族長同穆家人離開。從那以後,一個奇怪的使命,就在蕭家當中傳承了下來。


    陸清看到最後,想翻頁看這個使命是什麽,卻被老頭按住了冊子。


    她看向老頭。


    老頭氣定神閑的說:“後麵的內容,不是你該看的。”


    “如果我非要看呢?”


    老頭像是微微一笑。


    隔著麵具,陸清看不到他的神情,但被他的眼神看的心裏生出股寒意。


    “年輕人,你不會想知道挑釁鬼市,會有什麽樣的下場。即便是蕭穆兩家族長在這兒,也得客客氣氣的循鬼市規矩辦事。”


    陸清眼睛轉了轉,決定先套出自己感興趣的信息。


    “後來,蕭穆兩家就一直合作了是嗎?”


    “是。”


    “看你的樣子,你應該是知道我從何而來,做了些什麽。為什麽我從來沒有聽說過蕭家?”


    老頭嗤了聲,“這不該問你蕭家上任族長嗎?”


    陸清眼皮子一跳,“我真的是蕭家人?”


    “你看老頭子我像是開玩笑嗎?”老頭懶洋洋的說。


    陸清沉默下來。


    那個令她忐忑又惴惴不安的猜測在心裏反複翻湧。


    陸清緩緩吐出一口濁氣,問:“我的生父,是……蕭湛嗎?”


    老頭奇怪的看她,“這我怎麽會知道?”


    陸清一口氣差點噎死。


    老頭又打量著陸清,道:“不過,你的確跟蕭湛那小子生的有幾分相像。同蕭閣,也有點像。誰知道他們兩個誰是你的生父。”


    陸清:“……”


    這不廢話嗎?


    蕭閣、蕭湛是親兄弟。


    無論哪個是她生父,另一個都是她親叔叔!


    能不都像嗎??


    如此看來,席鏡民口中那個姓蕭的年輕男人,不是蕭湛就是蕭閣;十八年前去拉達爾村地墓的年輕男人,也不是蕭湛就是蕭閣。


    總之就在這兩個人裏,跑不了。


    想通這點,陸清忽的有點茫然。


    她萬萬沒想到,隻是來一趟鬼市,居然能知道她的身世。哪怕還沒有確定生父是誰,但相比過去,已經是非常巨大的進展了。


    這進展大的甚至令她難以置信。


    陸清定了定神,問:“蕭家現任族長,就是蕭閣、蕭湛兩兄弟中的一個,是嗎?”


    “是蕭湛。”老頭懶洋洋的說。


    陸清又問:“蕭家到底做了什麽?聽你的意思,蕭家和穆家好像有過節?”


    “這我怎麽會知道?”老頭翻了個白眼,“你蕭家上任族長做的孽,具體是什麽,外人怎麽可能會知道?左右,四十多年前,蕭家和穆家可能是鬧掰了,從那以後,蕭家隻在鬼市做活人的行當,穆家做死人的行當。”


    頓了頓,老頭帶點稀奇的說:“十八年前,蕭湛和穆家的那個族長能來這裏定下暗號,瞧著還是和平共處的樣子,也真神奇。”


    陸清在腦海裏梳理了下。


    目前的時間節點是——


    第一,四十多年前,蕭家做了某件事,令穆家出了點事,並且鬧掰了。那段時間,穆家與華國上麵合作找蛇首,但因為隊伍中有敵對勢力的人,穆家當任和傅庭很像的那個族長給了錯誤線索。


    後他離開後,來鬼市存放蛇首和另一個東西,又做了某些事,才回來取蛇首給華國上麵的人。


    第二,時間線來到十八年前。


    穆家當任族長因為蛇首之爭定下個計劃,後又牽扯出913案。根據種種細節推斷,93案後,她師父,也就是蕭閣,來這裏存放了個東西,蕭湛和穆家當任族長在此留了個暗號。


    然後,她師父才把她送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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