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覺醒來,大夢方覺。


    瑟縮的少女聲音傳入耳中。


    “夏...夏將軍。”


    夏極睜開眼,“你叫什麽名字?”


    少女還沒回話,那男孩卻率先開口了:“我叫唐闖,這是我姐姐唐子夫,謝謝將軍能夠光顧,隻是昨天的金子太多了。”


    名為唐闖的男孩一邊說,一邊很不舍地走上前,把不少碎金子放在了畫舫裏的小桌上。


    “行了,這些錢你們自己收著,把畫舟好好裝修下,再買件像樣的衣服...畢竟,下次我還會來。”


    邊說著,夏極就邊起身打著哈欠,梳理好頭發,穿好衣物,離了畫舟,留下身後姐弟兩人送他背影遠去,神色複雜。


    夏極走在街道上。


    幾處布局塵埃落定,他決定去天闕學宮上課。


    以他的身份,上不上課是真的無人去管,而且以蕭櫻的脾氣更加不會管他。


    這位蕭老師如今似乎感覺到了羞恥,而在演武小院裏積極備課,明顯準備再招幾名徒弟,可是以她的年齡,似乎隻能去帶一年級學生了。


    這麽一來...夏極也許就要換老師了。


    看到夏極來上課,眼鏡娘不為所動,也沒有任何再教他武功的打算,反正知道你不學。


    天闕學宮的待遇還是不錯的,夏極倒了杯暖茶,從屋裏拿了幾塊糕點,舒舒服服地躺在屋簷下,拿了張毛毯,就懶散的睡起回籠覺。


    時不時睜開眼,看到眼鏡娘還在認真做著教課筆記,一副準備好好做老師的模樣。


    暮色時分,學宮的弟子們下課了...


    夏極又被王傲等人拉著,一起去下了頓館子,交流了下彼此這段時間的生活。


    之後的日子,倒是有些恢複了正常,之前的西夏比武,道人捉妖,右侍郎被滅門都似乎遠了。


    夏極開始了極有規律的生活。


    白天跑到天闕學宮,聽著眼鏡娘催眠一般的備課默誦,他正好睡覺,同時檢查一下每天的收獲。


    道門四品玄功【玄元七十二浮世】的突破很慢很慢...


    足足需要二十天時間。


    離開學宮後,他則是被王傲,崔玨,葉騰拉上,一起吃喝玩樂,也算是同學友誼了。


    同時,他也大概知道了自己這一屆其他人的一些事跡。


    果然是除了修習武道的,兵,法,星象都是各自形成了小圈子。


    星象的同學隻有一位,她從來都是獨行的,好似是之前小鎮上遇到的西夏的巫,可以通過一些神秘的法門幫人測算吉凶,以及天象之類。


    隻不過,即便對同學,她也是收費的,費用不等。


    兵家,法家,武道人數則是大抵差不了太多。


    武道二十人,夏極,李元兒,王傲,葉騰,崔玨等人是一個小圈子,另有十五人也是三個圈子。


    兵家,法家也都是十人,共有四個小圈子。


    剩餘三人,則分別學習些旁門左道,王傲等人消息靈通,夏極也大概明白這三人大概學得分別是傀儡機關術、毒物甄別與治愈之法,以及遺跡考古。


    整體看看,這四十四人好似是一個小小的大周班底了。


    每一屆的組成都是如此,所以才說天闕學宮是大周的未來。


    因為每一屆學員畢業後,都會為大周灌輸新鮮血液,當然...還有進入陰影裏的神秘學宮繼續學習。


    時不時的,夏極會去皇宮看一看進度。


    隨著對天行聖會的了解,姬盛也是震怒了,再也不遮遮掩掩了。


    白虎刑堂的人不出任何意料地,直接將“右侍郎逃跑,卻被神秘人滅口”的信息傳遞了出去,同時根據後續的蛛絲馬跡,開始靜靜等著對手按不住性子。


    韓成的人頭被懸掛在城門上,他額間的傷痕具備很高的辨識度,甚至白虎刑堂的人都已經把這傷口給“翻譯”好了,給了幾種武學,其中一種正是唐門的暗器手法【一線追魂】。


    夏極根據唐元推斷唐門必然和聖會有糾纏,所以才采取了這一門功法。


    而這一門功法似乎是真正的“歪打正著”了。


    蟄伏在天闕的聖會成員亂了。


    這一亂,就逃不出白虎刑堂的眼睛。


    於是,幾乎天天都有人被抓。


    不僅如此,這些被抓之人中還有人投誠。


    聖會階層森嚴,每一級隻知道自己對應的上下兩級而已。


    即便如此,白虎刑堂也是順藤摸瓜,開始跟線。


    隻不過,這線路沒多久就被斬斷了,顯然是聖會得到消息,飛快反應過來。


    隻是這麽一鬧騰,也足夠了,至少聖會在王都的勢力幾乎被連根拔起。


    引發一切的少年安安靜靜坐在星輝宮裏,弄著一盞午後的暖茶,北地的雪從不會輕易落停。


    他隨手的一次布局,已經把大周的白虎刑堂推上了前台,也把天行聖會暴露在了光明之中。


    如今,再無法躲藏的聖會不得不麵對白虎刑堂,甚至是暗衛中的強者。


    而他從始至終,隻是落下了兩枚棋子而已。


    淩空對弈,就是如此。


    新年將至。


    而一隻信鴿終於飛來了。


    信鴿是飛向藍玉的。


    這十多天的時間裏,夏極去教過藍玉兩次。


    他於【玄元七十二浮世】的領悟早已達到十層,更是在向著超凡的十一層而去,高屋建瓴,再去教導入門的小友,自然是隨手拈來。


    他說的每一句話,藍玉幾乎都奉為圭臬,在夏極離開後細細思索,仔細研究,在反複嚐試後,才會落下第一筆。


    符籙之道說來也好笑,所謂的基礎,就是筆鋒。


    運筆時,筆鋒垂落,以精氣神凝於筆尖,而借助特殊符文來勾動天地的勢。


    十幾天的時間裏,夏極隻教導了他如何落點。


    藍玉幾乎落點上千,起初是極快,但越快越是沒有收獲,而慢下之後卻又十分迷惘,這個問題夏極在第二次見他的時候則是提示他需要“專心”。


    凝聚心境,諸神無念。


    藍玉再嚐試幾次,越發覺得高深無比,他知道自己本該學完碧元九筆,再學天元三十六,之後才是這玄元七十二。


    可他等不及。


    他心裏藏著怨氣。


    仙人不教,但有老師教導。


    此時,他是每一筆都戰戰兢兢,垂筆前細細領悟著符籙中藏著的奧秘。


    這一日。


    夏極終於突破了。


    突破之後,他也未曾有機會嚐試。


    隻是隱隱覺得一次性可以操縱的符籙數變多了。


    原本隻能操縱四生四滅一風火雷電。


    如今卻是直接翻了三倍,雖然呈現在外的符籙依然是九,但每一符籙卻可以由三張符籙疊在一起。


    不僅如此,原本的四生,即四道“治愈性”的力量,必須匯聚一起,而不能與四滅觸碰,否則會發生混亂。


    原本的四滅也是如此。


    但現在,這束縛卻是徹底解開了。


    符籙更換是需要時間的。


    夏極一次操縱二十七張符籙,在能夠同時駕馭兩三張符籙就已經不錯的道門中,簡直已臻至bug的層麵了。


    除夕前夜。


    夏極再次出現在藍玉小屋中。


    這位獨臂的小道人看著,三疊九符環繞在夏極身周的模樣,他直接就跪了下來。


    燭影把馬麵的身影投在地上,也照應出漫天飛舞如蝶的黃紙,明明是道門玄法,卻被狹長馬麵而帶顯出無比的詭異。


    藍玉深深叩拜。


    “拜師已經拜過了,為何要再拜?”


    藍玉似乎有了覺悟。


    這段日子,他心性變化很快。


    他本就有仙根,不過被蒙塵,那斷臂之痛,那無盡羞辱,那被拋棄的絕望,讓他如是洗盡鉛華。


    短短十多日的時間,竟然頭發白了不少。


    他忽然有些感激那羞他辱他的燭龍,要不是他,他也不會見到老師。


    也永遠不會知道這仙界的黑暗。


    所以,這獨臂的小道士輕聲道:“道拜仙人僧拜佛,從今往後我藍玉不拜仙人不拜佛。”


    夏極樂了。


    有趣,藍玉小友實在是太有趣了。


    似乎看起來,真的能通過道門的路徑,直指仙人,叩門問路了。


    這一步棋可不僅僅是為燭龍準備的。


    馬麵淡淡道:“那你拜我?”


    藍玉道:“仙佛飄渺難求,藍玉從今往後隻信老師。”


    說完,他單手撐地,行大禮,如拜仙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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