卜鈴鈴...


    卜鈴鈴...


    雨夜,破廟,荒山,響著一股說不清道不明的鈴聲。


    好像是奇異金屬在轉動,飄渺的像從天外傳來,但是這麽多的唐門弟子、包括唐元在內,卻是一個都聽不見。


    夏極利用地眼的“上帝視角”模式,才能聽清。


    “侯爺,侯爺,晚上吃什麽?”


    雪千柔站在第三層欄杆前,仰望著船艙頂那翹著腿的少年。


    夏極正在思索,聽到這麽一聲,於是隨意道:“下麵吧。”


    “奴婢知道了。”


    銀紗的侍女低頭退去第一層的廚房做麵條了。


    逍遙畫舫在長虹湖上晃著。


    而夏極通過地眼看到的視線也在晃著。


    這一行人正跟著那“唐安”穿梭在林子裏,越走越偏,空氣裏陰冷的很,一絲絲寒氣直鑽毛孔,讓人不寒而栗。


    而這視線的顛簸,正是唐元在下坡造成的。


    這坡根本就已經遠離了主道。


    “這春天怎麽跟深秋一樣冷。”


    “老七,你也覺得冷?這冷都冷到骨子裏了,運起真氣強行抵抗才勉強能有些暖氣。”


    “山裏氣候多變,就算大夏天,到了晚上也會冷啊,何況還沒入夏。”


    遠處,唐安隻是不說話,速度越來越快。


    眾人也如被迷了心竅般,緊緊跟隨。


    除了那金屬轉動般的卜鈴鈴的聲音,飄渺的若有若無。


    走著走著,唐元好像忽然走神了,一個踉蹌半跪在一旁草地裏。


    他身側的唐門弟子好奇問:“怎麽了,唐元大哥?”


    隻是短暫幾秒,唐元便是回了句:“沒什麽...繼續。”


    他說著繼續,卻是愣愣地看著麵前泥土上新寫的六個字,心跳驟然加快。


    那六個字寫著:唐安是鬼,速逃!


    六個字很淺,淺到剛好夠唐元看幾眼。


    幾眼之後便是被雨水覆蓋,一切如常。


    唐元一個激靈,好像從水下探出了頭,剛剛自己好像是做夢一樣。


    那悚然奇異的鈴聲也入了他耳中。


    他忍不住皺起眉,這鈴聲好像在哪裏聽過,但怎麽都記不得了。


    唐元站起身,繼續跟著大部隊。


    如今他有兩個選擇。


    一是叫破唐安,讓這十餘米唐門弟子與自己一起,但需要直麵“鬼”。


    二是自己逃跑,這樣成功性會更高一些,因為無需麵對“鬼”。


    隻是不對勁啊...


    他也不是無知之人,否則也不會在聖會裏知道燭龍的名字,他以前看過一些誌異類書籍,也結合史書做過分析。


    惡鬼伴隨著凶妖。


    而唐安這種,在一起從唐門出發時,肯定是沒問題的,否則自己早就發現了。


    那麽,就是他在雨前出去大號的那一段時間裏出了事,他隱約記得廟裏還有人嘲諷“唐安這小子掉茅坑了,一去這麽久”。


    那就對上了。


    唐安在引路,把自己等人引到凶妖那裏去。


    至於這凶妖,極可能是畜生類的妖魔。


    如果是虎,那這就是倀鬼。


    而與畜生類的妖魔比拚躲藏,那簡直是找死...這還不如背水一戰。


    分析到此處,唐元已經忘記了主上寫的那兩個字“快逃”,他揚聲直接點破道:“都停下!!唐安有問題!”


    “怎麽了,唐元大哥?”他身側的唐門弟子好奇道。


    而其餘人,依然在不緊不慢地前行。


    走在最前列的唐安沒有停下腳步,所有的唐門弟子也沒有停下腳步...


    隻剩下他身側的那男子好奇問著:“怎麽了,唐元大哥?”


    唐元又揚聲道:“快停下!此路十死無生!唐安有問題!都沒聽我說話嗎?”


    “怎麽了,唐元大哥?”


    他身側的聲音變得有些嘶啞,詭譎。


    唐元隻覺一股強烈的違和感襲來,他側頭一看,隻見身側那熟悉的唐門弟子的臉...剛被雨水衝下幾塊皮,像是畫被打濕,又被用手撕下了一片兒,露出其後猙獰的血肉。


    嗖!!


    唐元二話不說,向反向飛速電射而出。


    飛鳥驚散。


    密林裏響起一聲撕心裂肺地慘叫。


    一個隻剩下半截身體的人飛快巴拉著泥土,想要逃跑。


    “主上,主上不會放過你們的!!”


    “啊啊啊!!”


    ...


    夏極靜靜看著上帝視角。


    唐元一死,那顆地眼就插落在了原本的地麵上,失去了所有意義。


    他閉上眼,開始思索。


    “侯爺,麵條下好啦,趁熱吃吧。”


    “侯爺,麵條快冷了。”


    “侯爺,下來吃麵啦。”


    雪千柔小跑到三層欄杆前,雙手擴展成喇叭,向高處喊著。


    如今暮色已盡,春寒已至。


    夏極理了理思路。


    唐元接到任務,去偵查盜寇。


    在荒山破廟躲雨,但卻被妖魔所殺。


    這就是合情合理的過程。


    隻是那鈴聲卻是不合理的地方。


    如果單純的拋開一切的過程、手段。


    那麽其實對於自己而言就一句話:地眼被清了。


    ...


    ...


    次日。


    夏極並沒有繼續思索唐元的問題。


    他的過河小卒已經無聲無息、看似合理的消失了。


    現在也不是輕舉妄動的時候。


    【玄元七十二浮世】再次恢複了穩健的提升,預計一個多月後,就可以徹底晉級到第十五層,也就是這門四品玄功的圓滿。


    藍玉顯然沒有離開王都,隻是也不在皇宮了。


    夏極明麵的身份並不方便詢問,所以也沒有詢問。


    次日。


    有了雪千柔的照顧,夏極是人模人樣了,衣袍幹幹淨淨,帶著陽光的暖和一點兒花香,頭發梳理整齊,甚至最上還挽了個小發簪,以烏木釵橫貫其中,顯出幾分儒雅的意蘊。


    他雙手平伸,任由雪千柔在為他理著衣服,然後又捧起那漆黑的劍匣為他背在身上。


    畫舫靠岸。


    夏極走上街道。


    宣傳果然有用。


    再也沒有人悄悄喊著“王都大草包”了。


    反倒是許多人說著“戮妖劍聖”,“逍遙侯”!


    即便有少數幾個檸檬精呸著,但卻也不過是個例。


    夏極隻能暗歎姐姐的故事講得好。


    自己這搖身一變,居然就變成劍聖了...


    來到天闕學宮。


    學宮倒是頗為熱鬧。


    好像是某個老師正在為一年級的學生們講述些江湖常識。


    一群男孩女孩正盤膝坐在大殿,而幾位老師則是在後麵靜靜討論著。


    夏極看到了背著白金劍匣的眼鏡娘,然後...


    居然還看到了藍玉!!


    獨臂的藍玉正穿著天闕學宮教師的製服,居然還真有幾分為人師表的樣子。


    台上那位老師在揚聲講述著:


    “這是一個殘酷的世界。


    殘酷的是,你隻需要一本好功法,就可以超過別人,如果你的功法夠好,別人哪怕花費十倍的努力,也無法追上你。


    這也是一個公平的世界。


    公平的是,在各大門派與世家之中,總是有著獨門功法與不傳之法級別的功法,按照另一種劃分則是白銀與黃金。


    功法之間,彼此相生相克,同樣修煉到第十層,有的白銀功法甚至能戰勝黃金功法。


    這還是個需要悟性、根骨與福緣的世界。


    因為第十層並不是最終,十層不過是徹底發揮了功法的立意,再往後則需要自己思考,自己摸著石頭過河,一旦突破,哪怕是白銀功法突破,你也已經是超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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