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極黑了。


    屋裏的燭火,在一下一下跳動著,靜謐得隻能聽到火苗滋滋燃燒的聲音。


    箬珊幫軒逸撤下外衫,輕聲道:軒逸哥,你早點休息吧。


    軒逸卻是忽然轉身,抬手抓住箬珊的雙肩,柔情似水地望著她,說道:箬珊,你可知道你今天幫我解決了一個大難題。


    箬珊微愣了一下,隨後恍然大悟,俏皮道:其實我也是隨便亂說一通。


    軒逸嘴角勾起,笑道:亂說一通?我的皇後後可是一個上通天文,下同地理的京城第一才女,連我都有點自愧不如了。


    箬珊抿起了嘴,嬌羞道:軒逸哥謬讚了,再說,誰是你的皇後,那聖旨可還沒下吶?


    軒逸收回目光,踱到桌前,拂衣落座,淡淡道:聖旨隨時都可以下,你是朕的皇後也是不可改變的事實。


    箬珊努努嘴,低聲嘀咕道:霸道。。。


    軒逸抿嘴一笑,寵溺道:好啦,天色不早,趕緊回房去休息吧,我知道你明天還得起早到林府去。


    箬珊不禁撇起了小嘴,說道:還說呢,我本來好好的住林府,就沒這麽麻煩,你非要我來住到驛館來。


    軒逸不可置否地挑挑眉,說道:我上次就說答應過你,無論我在哪,都會把你帶在身邊,而且,我已經習慣了你在身邊照料著,你若不在,我睡得不踏實。


    “軒逸哥。。。”箬珊低嚀著,好多由衷的話,此時卻一字也說不出來。


    軒逸上前一步,輕輕把他攬入懷中,輕聲道:我是一刻也離不開你了。


    箬珊聽完,忽覺雙眸一熱,兩行晶瑩的淚珠悄然落下,她雙手環抱在軒逸的腰間,整個身子緊緊地貼在天佑的懷中,柔聲道:我就一刻也不離開軒逸哥。


    夜空,是極美的。


    箬珊因躺在床上輾轉反側睡不著,便起了身,披上衣裳。走出廂房,來到庭院,立在院中的一顆薔薇樹下,呆呆地望著夜空。


    “怎麽,還沒改掉認床的毛病?”,一陣輕柔的男聲在身後響起。


    箬珊回頭望了他一眼,輕笑道:浪跡天涯都這麽多年了,若還認床,那我豈不是要夜夜無眠了,早戒掉了。


    歐陽修踱步到她身旁,與她並排站著,亦是仰頭望著天空,沉默不語。


    箬珊側眼瞥了他一眼,問道:怎麽不說話,是不是在怪我今天說的那一番話。


    歐陽修哼笑一聲,仍然不語。


    “我說的可是事實,並沒有要針對你的意思。”箬珊忽然有點急了。


    歐陽修斂目,凝聲道:箬珊,如果今天坐在那上麵的不是他,我想你的這番大實話會永遠地爛在肚子裏吧。


    箬珊輕輕一笑,獨自走到一處石階坐下,淡淡道:現在的日子不好嗎?你為何非要整出那麽多心思?


    “嗯?”,歐陽修似乎不解。


    箬珊的眼眸忽然變得犀利,死死盯著他,說道:你知道我在說什麽?


    歐陽修躲過她的目光,問道:他跟你說了什麽?


    箬珊抿嘴,悠悠說道:這麽多年來,你不斷擴大疆土,招兵買馬,養精蓄銳,你這司馬昭之心人人早已皆知,用不著軒逸哥告訴我。


    歐陽修仰望夜空,深邃的琥珀眉裏,湧動著晦暗不明的情緒,淡淡說道:人無遠慮必有近憂,人無抱負,必成廢材,箬珊,換句話說,若我不反,你覺得皇上就不會撤潘,留我性命嗎?


    聞言,箬珊一時無言以對。帝皇之心,本就深不可測,她說不準,這屬於政權上的利益,即使她再了解軒逸,她也抓摸不透。她又怎能跟他去保證?


    歐陽修見箬珊沉默不語,不禁一陣苦笑,低聲問道:如果有一天,我和他真的兵戈相對的時候,你為誰?


    箬猛地抬眸,雙目緊緊看著歐陽修很認真地答道:你是北潘的王爺,是個大英雄,你有你的理想和抱負,可我隻是一個小女子,我的心裏隻能裝著我心愛的男人。


    歐陽修神色複雜地沉了下去,不再說話。


    “哎呦,故人相聚,竟然不叫上我!”,一陣突如其來的嗔叫聲打破兩人的沉默。


    歐陽修回眸望了發聲之人一眼,冷道:這麽多年了,這風流的毛病一點都沒變。


    燕然一愣,詫異地盯著他。


    箬珊抿嘴一笑,指了指他的右邊臉。


    燕然手指往自己的臉頰擦了擦,發現有一些紅色的胭脂。


    他卻沒有絲毫的尷尬,義正言辭道:我說北平王,俗話說,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風流,你啊,別老想著幹什麽驚天動地的事情,學學我,放鬆放鬆。


    歐陽修不屑地看了他一眼,不悅道:學你,流連於風花雪月之中,不知羞恥。


    說完,狠狠地瞪了他一眼,轉身憤憤離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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