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二)


    說定了?


    大姐,您老人家跟誰說定了……


    孫富越來越懷疑,京城的煙花柳巷是沒有人了嗎,竟讓這樣的杜十娘穩坐第一名姬的位置,且還人人趨之若鶩。


    瞎……


    嗯,當初他也瞎了。


    不過,幸虧老天庇佑,他清醒了。


    勢不如人,哪有反抗的權利。


    ……


    幾番問路之下,笙歌到達李府時已經過了飯點兒……


    這個是重點……


    為什麽沒有人告訴過她李布政住的這麽遠呢。


    唉,這算不算是代替真正的杜十娘見了一次在劇情中隻聞其名不見其人的公爹呢?


    整個故事中,李布政都沒有露麵,但任何人都無法忽視。


    就這樣一個沒有露麵的人,嚇得李甲先是不敢歸家,之後又賣了杜十娘……


    “杜姑娘和我家公子上門拜訪貴府三公子。”


    小廝是個很有眼色的,見大門緊閉就自動上前去敲門。


    “不見客。”


    “我們三公子才剛剛回來,老爺夫人正忙著呢。”


    大門隻開了一個縫兒,話說完就砰的關上了。


    額……


    高門大戶不僅門檻兒高,大門還這麽難進。


    笙歌上前再次敲開了大門。


    “你家公子欠我們錢,如果不讓我們進去,我們可就得去說道說道了。”


    “堂堂布政大人家的三公子,聽說還是個太學讀書人,欠錢不還是什麽道理。”


    人言可畏這四個字任何時候都有用。


    輿論這把劍,與其讓別人用來傷你,倒不如主動握在手裏。


    門房的人狠狠的瞪了一眼笙歌,然後硬巴巴的扔下一句等著就再次關上了門。


    等啊,等啊……


    笙歌覺得自己餓得都快要把門口的獅子給啃了的時候,門終於開了。


    隨著門童的引路,笙歌和孫富見到的人不是李甲,而是李甲那位傳說中家風嚴厲刻板注重名譽的爹。


    對於李家的家風,笙歌隻想嗬嗬笑笑不說話


    若真像傳聞中那般看重清明規矩,就不該讓李甲去煙花柳巷。


    真的家風好的家族,子弟皆是潔身自好,愛惜羽毛。


    嗬,李甲不過就是名聲聽起來不錯罷了。


    至於其中,究竟怎樣,誰又知道呢。


    “你就是杜微?”


    李布政直接忽視了孫富,看向了笙歌。


    眼神和聲音中的濃濃厭惡,就像是笙歌刨了李家祖墳似的。


    李布政的忽視,讓孫富欣喜。


    現在看來被杜微揍的麵目全非也不是沒有好處,最起碼李布政絕對不會記住他的樣貌,更不會知道他是徽州新安有名的富商子弟。


    謝天謝地……


    嗯,以後他如果得勢,折騰李甲的時候也會手下留情的,就當是報今日恩情了。


    “我就是杜微。”


    “那個你兒子曾經迷的神魂顛倒不思歸家的杜微。”


    “當然也是被你那個食言而肥懦弱無能兒子拋棄投江自盡的杜微。”


    笙歌脊背挺得直直的,氣勢絲毫不弱。


    她雖然慫,但是她現在又不心虛。


    李甲確實先是山盟海誓,得盡好處之後又負了杜十娘逼得杜微投了江。


    因果因果,有因才有果。


    杜微畢竟是死了,這件事情怎麽可能就這麽簡簡單單揭過去呢。


    不理清舊怨,如何開始新途。


    孫富看的傻眼了,姑娘,大姐,您能好好說話嗎?這樣夾槍帶棒的明顯就是找茬啊,這哪是回答問題。


    明知道李布政不喜,可偏偏還是這般作態……


    大姐,您要找死可別拉上小爺啊,小爺還沒來得及生孩子呢。


    孫富偷偷摸摸的遠離了笙歌,努力降低存在感。


    我不認識這個人,我不認識這個人,這是真的……


    “哦,原來你投江了啊。”


    “似你這般汙穢之人,江水為什麽就沒有溺死你呢。”


    李布政眼露寒光,冷漠無情的說道。


    就好似笙歌這樣玷汙了李甲的人本就不應該活在這個世上。


    江水沒有淹死她,反而是過錯了。


    這下,本來就心驚膽戰的李甲更加恐懼了。


    針鋒相對啊……


    老爹不是說這些當官的說話最是圓滑嗎?可情況不對啊……


    爹,你是不是騙兒子了?


    聽聽這李布政說話,完完全全就是往人心窩子裏插刀子啊。


    要知道,當日杜微投江,他著著實實嚇了一跳。


    他雖好色,但不想害命啊。


    後來看著杜微詭異的浮上來了,他才又一次升起了蠢蠢欲動的小心思。


    可是事實證明,這種小心思要不得。


    現在他可憐的母親大人來到他麵前都不可能認出他是她的貼心寶貝兒子……


    果然,他不是當官的料。


    這些當官的心都硬,他比不了。


    隻是,杜微杜小姐是這麽容易被戳到的嗎?


    嗬,江水都收不了,哪是李布政幾句話就能戳死的。


    “你很遺憾?”


    笙歌輕笑一聲,筆直的背彎了彎,聳聳肩膀,絲毫不為所動。


    想拿氣勢壓她嗎?嗬,也不看看她是被誰訓練出來的人。


    本姑娘曾經跳過雲蹦過懸崖殺過野狼打過仗也當過縣官……


    如果被這麽一個小布政嚇到,大聖怕是會一棒子打死她。


    像她這麽丟臉的徒弟,大聖怕是不會認吧。


    大聖那樣的存在,踏破淩霄放肆桀驁一往無前,她是他教出來的,怎能時時刻刻都慫呢。


    慫是一門藝術,也是一門絕技。


    嗯,就像範進小女婿眼睛都不眨一下的開鎖絕技。


    “真是不好意思呢,神君言我此生所有厄運已過,命不該絕,日後必定貴不可言。”


    貴不可言什麽鬼……


    反正要比布政貴……


    笙歌覺得她好像有漸漸像段子手發展的趨勢。


    “嗬……”


    李布政一臉輕蔑。


    一個自小在煙花地長大的女子,所經男子不計其數,還貴不可言。


    嗬,哪個貴人瞎了,想找這樣一個肮髒的女人。


    “說吧,你到底想要什麽。”


    李布政滿是不耐煩,揮了揮手,就好像笙歌的存在汙染了李府的空氣一般。


    “這樣是沒用的,空氣是流通的。”


    笙歌好心的提醒到。


    也許,這位老頭兒沒文化呢。


    “……”


    孫富真是要哭了。


    他真怕自己今天會變成被殃及的池魚,然後李布政大手一揮把他下了大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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