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九)


    算了,就當是做好事了……


    身為京城第一名姬,竟然要化身正義使者,拯救即將失足少女了。


    唉,為什麽沒有人給她頒獎呢。


    “孫富,你的第三十九房小妾是不是懷孕了?”


    笙歌此話一出,整個酒樓大堂寂靜一片。


    少女的芳心漸漸碎落成渣渣,彌漫著頹然氣息。


    孫富瞪大眼睛,懷孕?


    他有後了?


    這個懵逼孫富抓住的第一個重點。


    呆愣片刻之後,才反應過來這又是杜大姐的幺蛾子。


    三十九房小妾……


    他爹就是再寵他,都不會任由他造作到這種境地。


    更不要說這些年來爹爹一直在努力經營名聲,試圖捐官,摒棄賤商身份,謀一介官身。


    他雖胡作非為吊兒郎當,但也知道爹爹的底線在哪裏。


    所以,他也從調戲良家婦女轉為流連煙花之地一擲千金與各色美人翻雲覆雨。


    一直以來,他也是頗為自得的。


    畢竟他長相雖說算不上龍章鳳姿,但也自詡俊朗非凡,再加上出手闊綽,向來是無往不利的。


    誰知道,碰到了杜微這個異類。


    沒得手就算了,反而還甩不掉了。


    寶寶心裏苦,但寶寶就是不說話。


    “孫富,雖說愛美之心人皆有之,可你也不能來者不拒吧。”


    “看看你的後院烏煙瘴氣成了什麽。”


    笙歌自顧自的說道。


    誰讓她拳頭硬,孫富現在看到她就發怵呢。


    孫富張口結舌,對天發誓,他的後院還是蠻和諧的。


    母親大人的手段,足以保後宅安寧。


    泠泠七弦上:終是懂得了戲精一詞是何意,主播玩的好歡樂。


    主播:七弦小姐姐,你得堅持自己的出淤泥而不染,做一股與眾不同的清流。


    泠泠七弦上是直播間玻璃碴子裏難得的文藝女青年,怎麽能被重口味的玻璃碴子傳染呢。


    笙歌這裏的喧鬧李家自是無法體會的。


    ……


    兩個大漢剛被扭送到官府,李布政就收到了消息。


    竟然失敗了……


    這是李布政沒有想到的。


    在李布政看來,杜微不過就是在煙花之地之地長大的女人,能有什麽本事。


    難不成那位孫姓公子出了力?


    可怎麽看,那孫姓公子都不像是有擔當的人,那麽慫,這能解決得了兩個大漢嗎?


    李布政眼睛微眯,握著茶杯的手已經緊繃,青筋凸顯。


    這事過於人盡皆知,那兩個大漢怕是不好撈出來了。


    幸虧,自始至終,他從未露麵。


    沒用的人,活著也沒什麽價值。


    “老爺,三公子醒了。”


    甲兒醒了嗎?


    李布政的眼神中有驚喜有慍怒。


    甲兒乃是幼子,自小最得他疼愛,愛之深責之切,沒想到他寄予厚望的幼子竟然被一個青樓女子玩的團團轉,簡直是丟盡了李家的顏麵。


    可甲兒是他的兒子,失望也好,憤怒也罷,總不能徹底了斷。


    “請大夫了嗎?”


    李布政緩緩放下手中的杯子,聲音平穩,讓人聽不出任何的情緒。


    誰也不知道,李布政剛才對杜微動了殺念。


    對於情緒,能夠如此收放自如,也實屬不易,足以看出這是個浸淫官場多年的老狐狸。


    “回老爺的話,夫人已打發人去請了回春堂的閆大夫。”


    聞言,李布政眼神閃爍。


    甲兒當日癲狂失態的回答家中,胡言亂語一番便暈了過去。


    好不容易在閆大夫的針灸下醒了過來,卻隻能張口閉口說些胡話。


    甲兒究竟是看到了什麽,才被嚇成這個樣子?


    杜微嗎?


    他必須得承認杜微非一般青樓女子可比擬,但也絕對不至於把甲兒嚇得魂不守舍,足足昏迷了好幾天。


    也罷,就算是要教訓甲兒,那也得弄清楚事情還的來龍去脈。


    李布政站起身來,整理了一下錦袍上幾不可見的褶子,不疾不徐的打開門走了出去。


    懸在天際的太陽,乃是冬日裏難得一見的明亮溫暖。


    可是,為什麽看起來這麽礙眼的。


    感受著這樣的日光,想到了一身紅衣當麵恬不知恥頂撞他的杜微,李布政冷冷的哼了一聲。


    亦步亦趨跟在李布政身後的管家,頭垂的更低了,臉上的表情更加謙卑。


    作為這李府的老人,作為布政大人的心腹,管家最是清楚主人的心狠手辣。


    多年來,凡是被大人惦記的人,絕無好下場。


    無一例外。


    管家心中唏噓,那位杜姑娘美則美矣,但太蠢了些。


    身為一個青樓出身的女子,不躲起來就算了,竟然還敢光明正大的威脅老爺,簡直就是活膩外了。


    在管家心中,笙歌已經是個死人了。


    “老杜,收尾的事情就交給你了。”


    驀地,李布政突兀的開口。


    臉上明明是百姓最常見到的仁慈父母官的笑容,但說出的話卻不見半分感情,冰冷的就好似陰暗角落中未來得及化開的玻璃碴子。


    杜管家見怪不怪,平淡謙卑的應了下來。


    收尾,自是要徹徹底底的解決那兩個大漢之事。


    老爺做事,從不留把柄。


    哪怕那兩個大漢自始至終都不知是何人買凶殺人雇傭了他們。


    中間轉了無數個彎,就算是死也得做個糊塗鬼。


    這是老爺一貫的風格。


    “你做事我放心。”


    一句不知是喜是怒的話讓杜管家的心高高提著。


    ……


    “爹。”


    坐在床上,魂不守舍臉色蒼白的李甲看到李布政一個激靈,瑟縮的開口。


    李甲從小到大,最怕的人就是李布政。


    “杜微到府中要債,取走了萬金。”


    這是李布政開口的第一句話。


    他最不想看到的就是李甲依舊對那個小娼婦心存柔情。


    以防萬一,索性撕開二人之間那層看似含情脈脈的窗戶紙吧。


    杜微跳江一事,前因後果他已了解清楚。


    他最怕李甲因著此事又對杜微有了愧疚之心,然後一發不可收拾。


    一聽杜微二字,本就蒼白的臉更加透明了。


    “你在怕什麽。”


    李布政頗有耐心的坐在李甲床邊的凳子上,目光如炬。


    隻見李甲左顧右盼,一雙無神的眼睛不斷轉動,許久之後,才偷偷摸摸壓低聲音故作神秘地說道“爹,杜微是鬼,是從江中爬出來索命的惡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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