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六)


    神不知鬼不覺,笙歌就悄悄從王三姑娘身邊溜了。


    反正這山林之中,樹木鬱鬱蔥蔥,隨便都是藏人的好地方。


    ……


    王三姑娘越走越害怕,實在是克製不住想要握住笙歌的手,汲取些力量。


    在這種陰森森的詭異環境中,兩個人總要比一個人底氣足些。


    可王三姑娘的手空了……


    王三姑娘扭頭一看才發現自己一直嫌棄的娘不見了。


    不見了……


    這意味著她得一個人在這荒山野嶺中自力更生。


    “娘……”


    “娘。”


    王三姑娘聲音淒厲的喊道。


    倒不是說她對笙歌有多深的母女情分,實在是兩個人在一起,遇到野獸,也能先把笙歌推出去。


    笙歌坐在一棵大樹上悠閑的看著王三姑娘的狼狽。


    哼,小樣兒。


    折騰不死王三姑娘算她輸。


    她跟野狼之間糾葛頗深,她怕她呆在王三姑娘身邊,野狼秒變哈士奇,跳出來搖頭晃腦賣萌。


    到時候,王三姑娘怕是會懷疑這個世界的真實性。


    漆黑之中,不知何時出現了一雙雙綠色的眼睛,死死的盯著王三姑娘,前蹄在不斷刨著,似是蓄勢待發,隻待一聲令下便直接衝出來。


    王三姑娘後知後覺的才發現,然後撒腿就跑。


    可兩條腿怎麽可能跑的過四條腿呢,不一會兒就聽到了王三姑娘的慘叫聲。


    笙歌時時刻刻都注意著,野狼可以傷王三姑娘,但是絕對不能讓王三姑娘喪命。


    待王三姑娘奄奄一息昏過去的時候,笙歌從樹上一躍而下。


    看到笙歌,野狼也不嚎叫了,也不撕咬王三姑娘了,直接扔下王三姑娘頭也不回的四散逃竄。


    笙歌摸摸鼻子,她有那麽可怕嗎?


    本來她還想好好跟野狼切磋切磋,畢竟這個世界她難逢敵手,單方麵吊打王家父子。


    唉,她還沒來得及敘舊呢。


    笙歌頗有些遺憾的歎了歎氣。


    野狼,咱們好好聊聊不好嗎?


    ……


    ……


    走路太浪會閃腰:其實主播與野狼是最有緣的……


    浪九九:主播,你這麽作賤王三姑娘,也不知道原身知道後會不會氣的掐死你。


    泠泠七弦上:有沒有覺得,看主播的直播越久,我們越簡單粗暴。


    主播:乖,能動手就別bb不好嗎?


    主播:至於作賤?這分明是王三姑娘自取其辱好嗎?


    笙歌扛起王三姑娘一步一步朝著山外走去,作為一個致力於征戰星辰大海的人,怎麽可能不識路呢。


    ╯﹏╰


    失策,她應該提前雇好馬車,在山林外等著。


    如今還得她扛著步行把王三姑娘帶回王家,她可是個老人家啊。


    笙歌一邊吐槽,一邊跟直播間的玻璃碴子們互懟,二十多裏路倒也不顯得多麽難熬。


    畢竟笙歌的體質在最初經過蟠桃的改造後,便力大無窮,異於常人。


    哪怕她的寄體隻是一個身體早就垮了的老婆婆。


    天大亮,笙歌也帶著王三姑娘回到了王家。


    王玉輝,王小兒子,現在又多了個王三姑娘……


    王家一共六口人,傷號占了一半。


    看來王家的風水的確是不太好。


    “娘,小妹這是怎麽了?”


    王大姑娘接連數日照料兩個傷號,麵色蠟黃,更加憔悴。


    好吧,笙歌覺得王大姑娘都能跟她稱姐妹了。


    “她想尋死。”


    “她說她不想像你一樣苟且偷生,像一灘汙泥一般。”


    笙歌絲毫沒有心理負擔的挑撥離間。


    也許,人性生來就是欺軟怕硬的。


    原主和王大姑娘是王家最沉默也是最老實的人,所以在王玉輝的帶頭下,其餘王家人不遺餘力的欺負兩人。


    明明心裏鄙夷,唾棄,可一個個卻還是得靠原主活著。


    這樣的人,令人不齒。


    王大姑娘正在為王三姑娘清理血汙的手頓了頓,眼神怔仲。


    她知道,十裏八村看不起她的比比皆是,爹和小弟對她的嫌棄更是不加掩飾。


    隻是沒想到小妹竟然也是這樣的想法。


    她以為,小妹喪夫,也許便能理解她的處境,不至於處處被人嘲諷鄙夷。


    可是……


    王大姑娘歎了口氣,沉默的繼續清理著血汙。


    笙歌看了一眼王大姑娘,很是懷疑似王大姑娘這般泥人的性子究竟是怎麽培養出來的。


    逆來順受,別人給予的照單全收。


    辱罵,嘲諷,甚至是毆打。


    王大姑娘難道就不會氣,就不會痛嗎?


    不,王大姑娘是會痛的,可是卻不敢氣,王玉輝那些扭曲的教育早就為王大姑娘打上了深深的烙印。


    這怪不得王大姑娘。


    笙歌憐憫的摸了摸王大姑娘的腦袋,然後轉身離開家中去請大夫。


    王大姑娘眷戀手心觸摸頭頂的溫暖,這讓她知道她還沒有被所有人拋棄,她還有娘。


    ……


    ……


    待王三姑娘幽幽轉醒後,就發現自己躺在了一張又冷又硬的床上,房間裏有一股濃重的草藥味兒。


    王三姑娘長長的舒了一口氣,她還活著。


    哪怕她做好了絕食自殺的準備,可在發現自己還活著的這一刻,她依然有種劫後餘生的慶幸。


    也許,對於死亡,她並沒有那麽堅定。


    在也野狼咬住腿骨時,她心心念念都期望著有一人可以從天而降救她於危難。


    在最痛,最危險的時候,她最後想到的是誰能救救她。


    她到底該如何是好?


    王三姑娘有一瞬間的迷茫,明明很清晰的前路卻在這一刻有些看不清楚了。


    房間裏的陳設,她很熟悉。


    這是她未出閣前,與大姐二姐共同擠在一起的屋子。


    一年多了,房間並未添入什麽新的家具,看起來更加破爛窘困。


    誰把她帶回來了呢。


    娘嗎?


    王三姑娘想到笙歌,本來還有幾分淒楚的麵目瞬間變得猙獰,充滿怨氣。


    在王三姑娘看來,她如今遭的罪,都是因為娘。


    如果不是娘不由分說的把她從夫家拽出來,如果不是娘吝嗇不肯坐馬車,如果不是娘不識路還要自以為是,她怎麽會被野狼圍攻撕咬。


    娘就是烏鴉嘴。


    她更希望娘是死在了那片密林中。


    “小妹,你醒了啊。”


    王大姑娘端著一盆溫水,木盆邊搭著一塊兒毛巾。


    王三姑娘昏迷的日子裏,一直是王大姑娘在打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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