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


    是的,灰蒙蒙的天就那麽一瞬間放晴了。


    刹那的功夫,耀眼的金光刺破層層疊疊的烏雲,一點一點驅散了陰沉和壓抑。


    金烏高高的懸掛在天際,光芒鋪灑在笙歌身上,似是為冕服在身了笙歌加上了一道光環。


    那一瞬間,就好似天神降世。


    齊魯舊民:說好的是暴君呢,說好的不被上天庇佑呢。


    儒生博士:這一定是意外一定是意外。


    畢竟都下了一整夜的雨,天氣放晴也是正常的。


    可……


    可是這是不是太巧了點兒。


    不,就是意外。


    始皇帝殘暴獨斷,廢分封,上天定會降下懲罰。


    “朕統一六國,是無上功德,大一統,是天下大勢所趨。”


    “爾等雖為齊魯舊民,但自秦帝國建立,朕也不曾刻意迫害,上至王公貴族,下至平民百姓,凡是舊民都得到了朕的包容。”


    “朕廢分封行郡縣,於諸位的日常生活可有影響?各郡縣中,除卻縣令縣長,其餘皆是舊時各國權貴。”


    “小國林立,征戰不止,對百姓來說真的是一件好事嗎?”


    “無論各位是否心甘情願,朕都是這偌大天下當之無愧主人。”


    “你們可以選擇開心的接受,也可以選擇不開心的接受。”


    嗯,自始至終都隻有這一個選擇。


    說實話,她是真的覺得秦始皇在對待六國權貴夠寬容仁慈了。


    分裂初定,本就是需要以一股強有力的力量迅速的整合。


    西漢初年可以實行黃老之學休養生息,那大秦帝國不行。


    六國遺民對大秦有天然的敵視,他們可以跟隨劉邦項羽之流推翻大秦,謀一個從龍之功,但對大秦,在短時間內絕無可能接受。


    所以,放任自流,隻會平添亂局。


    你不能指望一群時時刻刻想把你取而代之的人,對你釋放的善念心存感激。


    在他們眼中,大秦帝國是覆滅他們國家的仇人,勢不兩立。


    “也就是說,你們隻能接受。”


    “朕不想聽到任何企圖分裂國土的言論。”


    笙歌聲音冷漠,表情嚴肅,鐵血殺伐之氣盡顯。


    穿越這麽多世界,她無數次的率軍征戰,隻要她不可以遮掩,她身上的殺氣恐怕早就讓人壓抑恐懼了。


    “華夏大地,隻能有一個國家。”


    “朕即天下。”


    斬釘截鐵的聲音在笙歌內力的加持下飄的很遠。


    不容反駁,不容置疑。


    站在台下的大秦將士,看著台上的皇帝,眼神堅定,山呼萬歲。


    當年下令大軍開拔統一天下的帝王就是這般有魄力。


    他們追隨,他們信服之人一直都在。


    不知何時,成群結隊地彩鳥從遠處飛來,盤旋在笙歌身側,久久不散。


    而天空也兀地出現了三個金色的大字。


    “始皇帝……”


    齊魯舊民:他們這是在有生之年看到神跡了嗎?


    儒生博士:他們現在還能狡辯這是意外嗎?


    泰山,對無數人來說,都是一個極具神秘和靈性的地方。


    所以,始皇帝封禪遇暴雨,狼狽不已,他們才會下意識覺得對方不被天地所容,放肆的嘲笑。


    可今天,先是天空乍晴,又彩鳥盤旋,緊接著蒼天現字……


    這一幕幕,皆是在彰顯承認始皇帝天子的身份。


    “相信有很多人在疑惑昨日朕封禪下山遇風雨之事,朕的確遇到了風雨,但朕不覺得這是壞事。”


    “封禪之際,天降甘霖,說明上天賜福賜人才於大秦帝國,也許匡扶江山社稷的大才之人就在諸位之中。”


    “朕決定奉應天命,舉國選拔人才,不問出身,不問來曆。”


    嗯,她總得給這些人點兒奔頭。


    忙起來,有事做,就沒那麽多事情作妖了。


    畢竟,她也不想自己這雙手在這個世界一開始就染滿鮮血。


    “待朕返回鹹陽,便會有詔書下達各郡縣。”


    “你們既已是朕的臣民,那朕也會庇護賜福於你們。”


    笙歌話音落下,高懸著太陽的天空,莫名其妙飄起了淅淅瀝瀝的小雨,一滴一滴落在人肩頭。


    能讓人感知道雨滴的存在,卻又不至於淋濕。


    哪怕是心有不服的齊魯舊民此刻也忍不住晃神,太過於神奇玄妙,容不得他們不信。


    這是他們所敬畏的天給出的指示嗎?


    始皇帝的皇權也許當真來自於天。


    此刻不論是不是心甘情願,這些齊魯遺民跟著大秦的將士一起高喊始皇帝萬歲。


    站在台下,一個十幾歲的少年郎眼神複雜的看著台上。


    這少年郎,眉眼之間,與始皇帝有幾分相似。


    但神韻感覺卻大相徑庭。


    始皇帝霸氣側漏,而少年郎溫潤優雅。


    ……


    ……


    早在笙歌出手動用法術的一刹那,便驚動了幾方勢力。


    人間帝王,關乎凡間氣運。


    隻是那些隱居大佬試圖動用分神製止笙歌時,便被笙歌強硬的按住了。


    她在臣民麵前的第一場強勢亮相,絕對不容有失。


    笙歌沒有注意到的是,在一處常年白雪皚皚的山巔,有一盤腿而坐,一動不動幾乎要修煉成一塊兒石頭的人緩緩睜開了眼睛。


    那雙眼睛,射出奪目的金光。


    片刻之後,金光消散,那雙眼睛似是裝著整個世界。


    似乎,隻要他想,便能輕而易舉的掌控這個世界。


    可那人什麽都沒有做,就那麽靜靜的盯著一處看,伸手輕輕一點,廢了那些四麵八方的分身之後,彎彎嘴角,便重新閉上了眼睛,進入了修煉狀態。


    這一切,笙歌都是不知道的。


    接受完齊魯舊民跪拜回到行宮的笙歌,打算好好根各位大佬的分身嘮嘮嗑,看看能不能通融一下。


    分身她不懼,那若是本體一起上門,她怕是就難處理了。


    再怎麽說,大家都是曆朝曆代的君王,也算是有同門之誼了。


    隻是……


    誰來告訴她,那些分身光影為什麽都消失的無影無蹤,就好似重新沒有出現過似的。


    不是吧?


    難不成是她剛剛下手太重了?


    雖說對於那些隱居大佬來說,小小的一道分身不重要,但若是她沒輕沒重毀了人家的分身,無異於挑釁。


    笙歌心慌慌……


    可這個時候,那些被毀掉分身的隱居大佬更慌。


    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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