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


    哪像他,最起碼還有自知之明。


    這一刻,新帝傲嬌極了。


    大王爺咬牙切齒的目送新帝離開,那背影就像是一隻求偶成功的孔雀,傲慢得意,還賤兮兮的。


    他是招誰惹誰了,人在家中坐,傷從天上來。


    他的謀反計劃還沒來得及付諸於時間,就被這樣簡單粗暴的扼殺在搖籃中了。


    新帝那顆心已經偏的沒邊了,開口閉口馬文才,左一句長得好,有一句腦子靈光……


    秀恩愛,死得快。


    大王爺憤憤不平的嘀咕道,也不知是在感歎世風日下還是在祭奠自己還沒邁開腿就夭折的宏圖大業。


    捫心自問,他自覺還做的挺隱蔽,可消息怎麽就傳到了三弟打的耳朵裏了,就連他的計劃都知道的清清楚楚。


    難不成又是他酒後失言,大嗓門到處喊了?


    嗚嗚嗚……


    他不想做混吃等死的富貴閑散王爺,他想扛起司馬家的大旗,帶領司馬家走向巔峰,榮耀百年。


    可,不管是父皇還是先帝都不給這個機會,看不起誰呢?憑什麽馬文才能做天下兵馬大元帥,他就不能了?


    就馬文才那瘦瘦弱弱白麵書生的模樣,統領千軍萬馬?上陣殺敵?確定不是千裏送人頭,禮輕情意重嗎?


    大王爺深刻覺得自己被侮辱到了。


    不行,不能想馬文才,越想身上的傷就越疼。


    哼,真沒看出來,三弟還這麽護犢子。


    也不知這司馬家的江山是不是有朝一日真的會出現一個男後,國師總不會允許自家那個天之驕子做小的……


    隨意坐在地上,時不時疼的吸氣的大王爺依舊沒有控製好自己發散的思維,越想越遠,甚至連帝位的傳承,都想到了。


    三弟與馬文才總不可能有孩子的,那麽他不介意努努力把自己的孩子過繼過去,親生兒子繼位,四舍五入也相當於他自己走向人生巔峰了。


    方才還垂頭喪氣感歎自己出師未捷身先死的大王爺,如今再一次鬥誌勃勃,致力於嫡長子的誕生。


    “王妃王妃……”


    整個大王爺府響起了大王爺略顯浮誇的喊聲。


    至於鐵礦什麽的,他就不做掙紮了,既然三弟把話都撂下了,那麽自然會派人接手鐵礦。


    再說了,小小的鐵礦與將來的太上皇相比,簡直不值一提,他又何必撿了芝麻丟了西瓜。


    不得不說,大王爺一如既往頭腦簡單,歡快的似個喜劇人。


    ……


    ……


    鼻青臉腫回到宮中的新帝嚇壞了所有人,難不成國師大人回京了?


    這是所有人不約而同的想法。


    畢竟,這天底下,也就隻有國師大人有這個膽子和權力了。


    眾後妃:這是哄呢還是不哄呢?


    眾官員:如果是國師打的,到也算是合規矩規矩但國師下次打的時候能不能不要隻朝臉招呼?


    再怎麽說,皇帝也是國家門麵的象征啊,這鼻青臉腫的,再一本正經的看著他們上早朝,他們也怕忍不住笑出來聲來。


    既然是國師揍的,那他們還是悄悄的別上奏,自討沒趣了。


    默默等關懷的新帝:……


    他是隱形人,還是透明人?


    尤其是後宮的這些妃子,怎麽都跟瞎了聾了似的,自動對他退避三舍。


    權力不是他的就算了,連美人兒都對他退避三舍,除非是想勸諫的時候。


    誰能想到,堂堂的一國皇帝,現在還是個清純小少年呢,後妃都是父皇在位時指給他的,這些個如花似玉嬌滴滴的美人兒,與其說是他的妾室,倒不如說是他的祖宗。


    打不得罵不得,還碰不得。


    明明父皇在時,都能三宮六院左擁右抱,為何到了他這裏,美人兒都成了進言大師,一個個不食人間煙火,更不要說是爭寵了。


    美人們團結一心,後宮自然一片和諧。


    就連妄圖爬床的宮女都基本上見不到了,一個個眼巴巴的等著年齡到了領著賞賜出宮嫁人,求個周全。


    看來,他得選皇後了。


    皇後,他名正言順的妻子,總能與他琴瑟和鳴,做個正常的夫妻吧……


    新帝的願望已經如此的卑微和渺小了。


    可是,選誰呢?


    皇上選後,秉承著聽話乖巧活長久的原則,按著特殊的方式,給笙歌去了一封信。


    這個時候的笙歌按著記憶中位置,找到了王九郎的墓穴……


    位置不變,但情形卻大相徑庭。


    她依稀記得,在趙士程的世界,是王九郎帶著失憶的她夜半三更相約墳頭。


    那個時候到王九郎說,那是他呆的最久的地方。


    她並不懷疑這句話的真實性,一個壽終正寢的人想要死而複生重新在這天地間行走本來就是一件奪天地造化的事情。


    這是眼前的墳墓,與記憶中的荒山野嶺淒冷陰森天差地別。


    好吧,誰讓這個時候的王家還是鍾鳴鼎食之家,掌握著真正的大權呢。


    有專門的守陵人,甚至還有護衛輪流巡邏,燈火通明,絲毫不像是陵墓,更像是個雕梁畫棟金碧輝煌的殿堂。


    笙歌嘴角微微抽搐,這陵墓的風水地勢都是上佳,可是不是太熱鬧了些?


    笙歌避過眾人,尋著記憶中的路有驚無險的進入了王九郎的墓穴,眼前的一切依舊是價值連城。


    笙歌看著精美華貴卻又厚重的棺槨,陷入了糾結,她現在打開真的好嗎?


    可若是壞了王九郎的機緣該如何是好?


    必須得承認,笙歌有些近鄉情更怯的猶豫和糾結。


    她來此處,想尋王九郎隻是其一,最重要的是,她想盡可能再助王九郎一臂之力。


    僵屍……


    哪怕是曆代的僵屍王,結局都算不得好。


    強如帝女旱魃,最終不也是身首異處,被皇帝遣應龍所滅嗎?


    雖說九郎非人非僵屍,更像是天道凝結出的一個跳出界限外的存在,但笙歌依舊有些隱憂。


    在趙士程的世界,一切皆成定局,她無力改變什麽,可如今一切尚在孕育當中,她可以也有能力使得王九郎的路走的更加順暢。


    就當是償還了王九郎的兩世相伴之恩情。


    有些話不可說,一時不可說,便世世不能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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