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一)


    三觀還算正,有學識,還有誌向,最重要的是文才還記掛著,她自然得仔細瞧著。


    “無異議。”


    說起來,國師大人已經算是手下留情了。


    國師手握生殺予奪大權,若是動怒想處罰,又何止如此。


    不同於梁母的心不甘情不願,梁山伯是心悅誠服。


    甚至,在某種程度上,梁山伯是感謝笙歌的,他有心自立,卻左右不了母親的做法。


    如今,更像是一個契機。


    “草民叩謝國師大人恩典。”


    梁山伯鄭重其事的給笙歌行了大禮。


    梁母:兒子怕不是讀書把腦子讀壞了……


    而笙歌看向梁山伯的眼神卻是越發的和藹,是個腦子清醒,除了有點兒愚孝,其他方麵倒也算得上人中龍鳳。


    “後院的那些女子,梁府既然救濟供養,那便好人做到底,送佛送到西,就以梁府義女的身份,相看人家,籌備嫁妝吧。”


    “本座會著官府的人仔細瞧著那些女子的。”


    “當然,若是想走自立門戶的,也可。”


    “切記,隻是梁夫人的義女,而不是梁公子的義妹。”


    簡而言之,梁母最好不要做出什麽喪心病狂的事情。


    至於那些女子,她也著實不敢恭維人品。


    所以,惡人留給惡人磨,梁山伯孑然一身,問鼎仕途便好。


    一番如和風細雨般麵對麵的敲打,在會稽城橫行霸道的梁母,一張臉哭成了茄子色,日後的生活,可見一斑。


    坐在主位,正在欣賞自己成果的笙歌,臉色一變,眉頭蹙在了一起。


    在場的所有人,都下意識的屏住了呼吸。


    她留在王九郎墓穴中的符印竟然動了一瞬,這是不是說王九郎快要蘇醒了。


    隻是,符印的顫動,隻是一瞬間。


    隨即,便恢複了沉寂。


    看來,她得盡快了結了會稽城的事情,趕過去看看了,也不知被她苦心改造過軀殼體質的九郎,會何等驚才絕豔。


    說實話,她挺期待的。


    ……


    ……


    笙歌並沒有在梁府做多耽擱,便帶著她浩浩蕩蕩的儀仗隊回了玉府。


    全程目睹的玉無瑕,一臉的解氣。


    而那些被梁母欺壓過的普通百姓,在聽說之後,也是歡天喜地,高呼國師聖明。


    不用於外界的欣喜喧鬧,響徹梁府的卻是梁母哭天喊地的哀嚎以及對梁山伯的指責。


    偌大的梁府,上至主母,下至仆從,皆知,梁府的繁華自此刻起,已如過往煙雲,不堪回首。


    在一片低迷消沉之中,唯有梁山伯的脊背依舊挺的筆直,臉上盡是坦然和平靜,細細看,還有幾分解脫。


    “夠了。”


    梁山伯第一次像一個真正的頂梁柱一般,展現了自己的威嚴。


    “梁家現狀,諸位都已知曉。”


    “侍女仆從,去留隨意,賣身契亦會歸還,這些年有勞各位了。”


    “以及母親收留的各位義女,國師大人也給你們指了明路,想走,便得了自由身走,梁府絕不幹涉。”


    “若是留下,也可。”


    “梁家不會棄之不顧。”


    “隻是,錦衣玉食,衣來伸手,飯來張口的生活怕是沒了。”


    該說的,梁山伯都已說完。


    如何選擇,全在個人。


    說句實在話,母親收留的那些女子,大多數都是抱著攀附權貴的心思,如今梁家敗落,隻可能是人走茶涼。


    不過,這樣也好,省的玉儇以後憂慮。


    梁家的家仆三三兩兩聚堆討論,而後便陸陸續續有人扛著行李離府。


    那些名義上的義女,所剩也是寥寥無幾。


    不走,難不成留下來喝西北風,然後當仆人伺候那些臭要飯的啊。


    再說了,明眼人都知道梁家不得國師大人喜歡,那還有什麽留著的必要。


    等著被砍頭嗎?


    梁母老淚縱橫,一夕之間仿佛老了十歲,癱坐在地上,再也顧及不到形象。


    她做錯了嗎?


    隻是這種情況下,對錯早已不重要。


    如今的梁家,山伯站起來了,而她也無力回天。


    她算作惡嗎?可富貴人家的做派不都是這樣的嗎?這世道本就如此。


    若國師當真有本事,倒是逆了這該死的世道,還天下人朗朗晴天啊。


    這廂,梁母憤憤不平,那廂,笙歌已經改頭換麵輕車簡從的見到了祝玉儇。


    在看到祝玉儇的刹那,笙歌難掩震驚。


    這位祝家女郎確定不是祝老頭兒遺留在外的親生女兒,這容貌有七八成像英台。


    這就是傳說中的天道修正之力嗎?


    笙歌並沒有上前,而是隱去身形,跟在祝玉儇身後,默默觀察她的言行舉止,待人接物。


    活脫脫從劇情裏摳出來的“祝英台”。


    有小女兒家的嬌俏活潑,有世家小姐的知書達理,亦有屬於她自己先鮮明的敢愛敢恨膽大肆意。


    這樣的性子,在梁母手中過活,也不會受搓磨,能幫梁山伯安穩家宅,待日後梁山伯封侯拜相,也不失為一個賢內助。


    這性子,嫉惡如仇,棱角依舊在,便不會被梁母壓著。


    最重要的是,她與梁山伯兩情相悅。


    至於太守千金……


    不是說她不想成全,而是依梁山伯的性子,無人能夠強硬的摁著他的頭,讓他娶妻。


    結親,不是造孽。


    梁祝,梁祝,哪怕不再是梁山伯與祝英台,亦可以成就別樣的梁祝。


    ……


    ……


    過了幾日,在梁山伯與祝玉儇相攜外出時,笙歌派人帶著太守千金,觀察梁山伯與祝玉儇的相處。


    不管是相視一笑的默契,還是對方喜好的了如指掌,以及梁山伯看向祝玉儇的眼神。


    旁人眼中的梁山伯謙遜疏離,不苟言笑,如水般清澈卻也不近人情。


    但在祝玉儇麵前的梁山伯就好似褪去了一身的冷淡,在迎合小太陽似的祝玉儇。


    還是那句話,不是不會暖,是暖的不是你。


    “是我不如祝玉儇嗎?”


    “國師大人讓您帶我親眼目睹這一幕幕,是想讓我死心嗎?”


    “為何國師大人偏袒的不是我,選擇的不是我。”


    “玉姨。”


    太守千金始終不懂,為何她跟在梁山伯身後數年,都不曾得到半分側目,都不及祝玉儇的驚鴻天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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