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四)


    這是少年登基的帝王,與積威已久強勢老臣的第一次正麵交鋒。


    許是試探,許是下馬威。


    輔政大臣們覺得,新皇初登基,如今沒了先帝爺這座大靠山,必然處處受製於人。


    哪怕太子殿下曾經業殺伐果斷過,但沒了靠山的殺伐果斷隻能是空中閣樓。


    “你是先帝爺欽定的輔政大臣,與朕何幹?”


    “朕即天下,愛卿不懂嗎?”


    “依朕的意思,先帝爺既然如此信任看重你,你又如此忠於先帝爺,那你為何不在先帝爺駕崩之時殉葬呢?”


    “不過,現在也不晚,朕念你忠心,可以開一個先例,在皇陵旁重新為你修建一座陵墓,全了你為先帝盡忠之心。”


    白玉階梯上,高坐皇位的劉子業,嗤笑著,說道,聲音中滿是玩味和冷漠。


    這就是先帝選的好人啊,迫不及待想要專權,那就下去陪先帝吧,他可沒有那麽多時間浪費在這種無趣的事上。


    輔政大臣們一愣,一言不合就賜死為先帝爺殉葬這樣真的好嗎?


    輔政大臣們不死心,想要撞柱威懾。


    群臣想要勸阻,而劉子業則是漫不經心的注視著。


    想死就利索點兒,做戲也請認真點兒。


    輔政大臣終究還是沒舍得死,畢竟位高權重,子孫滿堂,他也舍不得啊。


    劉子業與輔政大臣的第一次交鋒就這樣獲勝,且趁熱打鐵,劉子業罷免了那位帶頭反對他的輔政大臣的官位,責令返鄉。


    作死,就要做好真的會死的準備,否則真當兒戲嗎?


    就這樣,新皇登基後悖然變色,麵無哀容,刑殺大臣,狂悖無道的名聲就這樣被傳了出去。


    沒有大赦天下,卻依舊免了百姓三年傜役賦稅。


    好像,好像一切都沒有變,也好像一切都變了。


    百官誠惶誠恐,百姓卻感恩戴德,劉子業陷入了這樣一種詭異的怪圈。


    朝堂之上,永遠都是雷厲風行,快刀斬亂麻,饒是老太傅,也不得不承認,這種做法雖有弊端,卻效率高超。


    一晃,一個年頭過去了。


    年幼未遭大磨難,心性不至於過分偏激的劉楚玉在嫁給何戢之後,倒也收斂了些許,久而久之,夫妻恩愛和睦的名聲漸漸取代了曾經的浪蕩肆意。


    何戢對劉楚玉是真的好。


    這一次,他們夫妻二人有幸相識,有幸相處,他也有幸了解到楚玉的過往種種。


    而劉楚玉也把自己的柔弱,難堪,糾結展露給了何戢。


    夫妻恩愛,在這一年也成功誕下了嫡長子,肖似子業。


    許是外甥隨舅舅吧。


    劉子業按照規製獎賞,不曾有任何逾矩,使得那些試圖攻殲劉楚玉的言官亦無處下手。


    依例,劉楚玉攜夫攜子,入宮謝恩。


    劉子業看著眉眼間皆是柔和溫潤的劉楚玉,心下安定。


    “阿姐,外頭風大,你又何需專門入宮一趟。”


    劉子業清楚,阿姐是來謝恩的。


    “一堆人盯著何家,盯著我,不來謝恩的話,明天那幫言官就能拿唾沫星子淹死我。”


    “對了,這是阿姐給你的禮物。”


    雖然……


    雖然這個禮物來的有些遲。


    劉子業接過錦盒,打開,錦盒之中是一顆鴿子蛋大小的夜明珠,價值連城,罕見之至。


    劉子業不解,夜明珠不是阿姐心愛之物嗎,為何會轉送了他?


    想當初,阿姐因著獨愛夜明珠,被百官職責奢靡浪費,不識疾苦。


    哪怕他對夜明珠沒有研究,也清楚這麽大,品相如此好的夜明珠可遇不可求。


    “你不是說你怕黑嗎?”


    “阿姐記得呢,隻是以往遍尋不得。”


    “你是不知道,當年你那一手密密麻麻的水泡,阿姐看了便記了這麽多年。”


    “這下好了,以後你的寢宮夜裏就不需要點燭火了。”


    劉楚玉大大咧咧的坐下,飲了口熱茶,嘮家常般說道。


    夜明珠這麽雅致的東西,不符合她的喜好。


    她就喜歡那種俗氣到極致,卻又明豔到極致的東西。


    若按她的品味,她寧願去買兩支大金簪,都不會去尋這夜明珠。


    可誰讓子業需要呢。


    隻是沒想到,這東西這麽難尋,一尋便尋了這麽多年。


    後來還是駙馬幫著一起打聽,才有了下落。


    劉子業怔愣,被燭火灼傷那件事情本就不值一提,他早已忘的幹幹淨淨。


    沒想到,他隨口的理由,竟被阿姐記了這麽多年。


    而阿姐背負了那麽多年的罵名,竟也是因為他。


    “我很喜歡。”


    “謝謝阿姐。”


    在他想把全世界最好的東西捧在阿姐麵前時,阿姐也在想方設法把最好的東西給他。


    這麽多年,阿姐從未改變。


    劉子業很是慶幸,當年他以死相逼讓阿姐離開,這可能是他最正確的一個決定了。


    “子業,看看你外甥,跟你小時候長的很像。”


    送夜明珠,劉楚玉沒有邀功,而是輕描淡寫的聊起了別的話題。


    劉子業鄭重的放好夜明珠,看向了嬤嬤懷裏的小娃娃。


    小娃娃眼睛滴溜溜轉著,時不時還吐著泡泡,一見人便咧嘴笑。


    像嗎?


    其實不像的。


    他從來沒有這般明快,愛笑過。


    這是一個積萬千寵愛的小娃娃。


    不過,眼睛和嘴巴倒是像極了他。


    “阿姐,你要去看看她嗎?”


    “她身體不大好了。”


    在嬤嬤抱著小娃娃去偏殿喂奶時,劉子業驀地開口。


    這個她是誰,劉楚玉心知肚明。


    “子尚呢?”


    劉楚玉反問道。


    子尚便是當初那個被母後寄予厚望,想要扶上太子之位弟弟幼弟。


    與其說是幼弟,倒不如說是陌生人。


    母後從不讓她與子業靠近子尚半步,生怕他們傷害子尚。


    “回封地了。”


    劉子業淡淡答道。


    母後精心教養,付出全部心血的孩子,不也未能做個孝子。


    “倒是果決。”


    “你當心著點兒,前些日子我聽公爹在家裏無意提起,宗室近來人心不穩。”


    子業對於政務,對於宗室百官嚴苛端肅。


    想著渾水摸魚的,或輕或重都受了處罰。


    想來權臣不甘心,想要另立劉氏宗室之人為傀儡皇帝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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