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


    笙歌抱著朝聖的心理,一字一句,虔誠謙卑的看天書上好不容易出現的字,隻是……


    隻是,她的天書為什麽如此狗血?


    分明在她的印象中,聞名於世的天書一個比一個玄妙,一個比一個晦澀。


    所以這個天書讓她代替其進入小世界修行的,也許就是來見證狗血的,總覺得這些文字見不得人。


    怪不得真正的天書族最後一本天書把這個爛攤子丟給了她,


    所以,她現在就是那個沒了夫君,還丟了命的小可憐?


    不過,這不是重點,重點是……


    “你能重新問下方才那個問題嗎?”


    笙歌一臉誠懇,滿是迫切。


    “你究竟是神是魔?”


    迪明不明所以,但還是下意識的聽從了笙歌的話。


    曾經,在所有軒轅國人心目中,軒轅藜之言如同神諭,無敢不從。


    這是刻在骨子裏的本能。


    “那你究竟是男是女呢?”


    話一出口,笙歌隻覺得神清氣爽。


    而天書之上,隨著她們的交流,竟也在演變劇情。


    笙歌嘴角抽搐,作為世間的最後一本天書,竟墮落至此,還得自己發展狗血劇情?


    對麵的白衣女子,聽到笙歌的話,一臉難堪。


    “你為何折辱於我。”


    迪明招手,長劍似是有靈性一般回到她手中。


    劍尖隻指笙嶼,似惱似怒。


    笙歌攤手,難道這白衣女子是個智障,不知道天書的本能就是好學好問?


    不好學不好問,還怎麽完成填字大業?


    靠腦補嗎?


    她倒是想,可誰讓天書不認呢?


    看來天道小兒依舊是公平的。


    陰陽兩極賦於一身,有了兩種自由轉化的性別,自然也就被收回了腦子。


    對待智障,她得寬容。


    “我知你怨我,但我不悔。”


    “私自下凡不顧重傷之軀助軒轅國統一中原大荒,護百姓安寧,導致力量失控,所過之處生靈塗炭。”


    “國主言,亡一人而救天下人,乃大善。”


    白衣女子不遺餘力的說服自己,不能因軒轅藜有恩於她,便置天下蒼生於不顧。


    可,於她有大恩的是軒轅國王姬,後來的神女,現在的女魃。


    笙歌看著天書上密密麻麻不斷出現的文字,表示,朋友,會說你就多說點兒。


    早日填完,她也好回去曬太陽繼續長草。


    看看真正的天書何時高興,算她完成任務。


    你問我,為什麽我的眼裏常含淚水,因為我對這堆文字,愛的深沉。


    笙歌的沉默,在白衣女子眼中是無聲的控訴。


    “你忘了本座為何重傷?”


    看來,劇情還得自己推動,靠人不如靠己。


    “你要不求求本座,本座心情一好,指不定就把那一紙婚約還你了。”


    “你也知道,神人的婚書不同凡人,隻要本座活著,那紙婚書就會永生永世束縛著你。”


    笙歌在想,劇情裏驚才絕豔,明媚熱烈的軒轅藜是瞎了嗎?


    傾心相待之人,二次曆劫毅然決然棄她不顧化為女身,欲嫁於太一帝君為妻。


    拚命相護的父君,在她神智不清靈力失控之時,毫不猶豫下令斬殺。


    所以,她的身份是皇女。


    軒轅國帝王的女兒,被卸磨殺驢的那個。


    “婚書這個東西可不是你化為女身就能消失不見的。”


    “所以,快求,盡量多說點兒。”


    “想想你的太一帝君,想嫁就別隻瞪我。”


    瞪……


    就算天書再水,也隻能寫出杏眼圓瞪,宜嗔宜癡。


    八個字就想換婚書,做夢。


    笙歌表示,哪怕是最沒落的小天書,也是有脾氣的。


    在這個人神共存的時代,就是恣意,說話都隨性多了。


    雖說這個天書有些埋汰,但並不妨礙笙歌的好心情。


    笙歌混不吝吊兒郎當的模樣,徹底激怒了白衣女子。


    可能就是心虛,所以才覺得笙嶼說什麽,都是嘲諷,這是病,得治。


    “那你死了,婚書自然作廢。”


    迪明眼神發狠,柳眉倒豎,婚書二字,於她而言無異於恥辱,可偏偏婚書由心頭血所書,得天道認證,她抹殺不了。


    “寶兒,別隻舉劍,你倒是剖析一下你的心理啊。”


    “隻舉劍,沒用的。”


    一般來說,心理可以長篇大論水字數。


    隻可惜,笙歌的誠懇要求,在迪明看來就是挑釁。


    你舉劍有什麽用?反正殺不死本座,還不如提前說一下戰敗感言。


    這就是迪明從話中領悟出的最直觀的東西。


    “我殺了你……”


    迪明握著劍,氣急敗壞,一往無前的衝向了笙嶼,似是要把笙歌捅成個馬蜂窩。


    這是幾個意思?


    有話好好說,動手幹啥子!


    重點是,好好說。


    隻見笙歌莞爾一笑,漫不經心的抬手,食指和中指隨意的夾住了長劍,長劍再無寸進。


    迪明駭然,不可置信。


    方才她打的對方毫無還手之力,可片刻的功夫,胸口還露著一個大洞,卻能讓她動彈不得。


    “為何會這樣……”


    迪明失聲,喃喃自語道。


    “本座現在不想死了,懂?”


    長劍應聲而斷,笙歌揮手,迪明癱軟的倒在地上。


    “若不是本座方才覺得無趣一心求死,你覺得你能傷的了本座。”


    “小蛟龍,你還嫩了點兒。”


    笙歌彎腰,附在迪明耳邊,淺笑輕言。


    “無本座,你依舊是山澗那隻難登大雅之堂的小蛟龍,所以把你的小爪子收回,再有下次,本座剁了你的小爪子。”


    “別找死。”


    笙歌絞盡腦汁的激怒著迪明,試圖讓對方破口大罵,為她的天書留下濃墨重彩的一段。


    可誰知,迪明僵著身子,一動不動,就好死被嚇傻一般。


    笙歌摸著鼻子,暗想,再不濟,蛟龍也是龍,這麽不經嚇的嗎?


    無趣極了。


    她的精準打擊,戳人心窩子的話,換來的竟然是謎一般的沉默。


    這條小蛟龍,是不是有點兒過於沒誌氣了。


    日常嫌棄中……


    笙歌很是隨意在她的青青草原上拔了幾根草,塞進傷口裏,理了理衣衫,從容淡定的轉身離去。


    這條小蛟龍,還不能殺。


    畢竟還有婚書,婚書是個好東西,有婚書就意味著有交集,有交集還愁沒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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