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


    皇權的平穩更迭,尤為重要。


    在那等時候,兄弟親情都得往後排。


    笙歌看著竇太後凝重卻又無力的神情,說不出的感覺,可能這就是聰明一世糊塗一時的典型代表吧。


    景帝當初一句戲言,竇太後卻當了真。


    說著無意,聽者有心。


    自那之後,竇太後的活絡心思就再未停止過,處處為梁王造勢,明裏暗裏為梁王培植勢力。


    九五之尊的位置何人不心動,梁王也不例外,所以梁王一直以來都默許了竇太後的做法,順勢而為。


    如今竇太後心中有了悔意,可也有些騎虎難下。


    景帝的猜忌之心,與日俱增。


    梁王的不臣之心,也在竇太後的偏愛和放縱下越發昭然。


    想要平景帝的猜忌,竇太後必然得拿出誠意,隻可惜,野心被養大的梁王不一定願意跟著竇太後的想法激流勇退。


    屆時,便會是一種說不得猜不得的結局。


    不用想,景帝穩操勝券。


    精美的鏤空瑞獸香爐中,煙氣繚繞,清香悠長,有靜心之效。


    隻是這份效用,在這個時候卻顯得那麽微不足道。


    大殿中靜悄悄的,沉默不斷在蔓延。


    “外祖母想小舅舅的話,就宣小舅舅進京探望吧,皇帝舅舅會應允的。”


    夜長夢多,越拖事越多。


    能勸就勸,回頭是岸,勸不了,要麽繼續作死直到景帝忍不了,要麽竇太後直接掐滅梁王所有不該存在的野心,該奪的權奪了。


    要是竇太後舍不得,那就讓梁王等死就行了。


    竇太後猛然轉頭,目光緊緊的盯著笙歌,就好似那雙渾濁模糊的眼睛能夠看清笙歌的表情。


    笙歌任由竇太後打量著,嘴角的弧度都沒有半分變化。


    “也對。”


    竇太後幽幽說道。


    不能再任其發展下去了,否則她接受不了。


    “看時辰,嬌嬌該去練字了。”


    笙歌聞言,便乖乖巧巧的離開了。


    竇太後凝視著笙歌的背影,眉頭緊鎖,似懷疑,似驚訝,還有不解。


    她判斷不了阿嬌方才所言隻是誤打誤撞童言無忌,還是意有所指旁敲側擊。


    正因如此,她才不安。


    一輩子大權在握,不能掌握的,便會下意識恐懼排斥。


    年紀越大,越心軟,越膽小。


    可不顧怎樣,嬌嬌都是她最合適的選擇。


    一來,館陶沒腦子,陳家駙馬爺又沒有實權,好掌握。


    二來,嬌嬌好歹與她也算是血脈親人,自幼教導,言傳身教耳濡目染,日後看在她的份兒上,也會庇護竇家。


    倒不是說她不想選竇家女,實在是皇室不會再允許竇家女為後。


    對於竇太後的千愁萬緒,笙歌並沒有放在心上。


    猜忌也好,懷疑也罷,她都是竇太後如今舍不得丟下的棋子。


    唉,練字……


    竇太後一直都不滿意她的字,覺得她的筆鋒走勢過於淩厲霸道,不受約束,少了女兒家的溫婉。


    一方麵竇太後想把她培養成不耽於情愛雷厲風行胸有丘壑的女子,另一方麵竇太後又怕她過於乖張脫離了掌控。


    隻是溫婉一詞怕是早就與她沒有幹係了,若靠溫婉,她活不到今日。


    笙歌按部就班的完成著竇太後布置的課業,至於竇太後是否滿意,反倒不是那麽重要了。


    大漢朝……


    可以見到傳聞中真正封狼居胥的霍去病了。


    她為汪直時,萬貴妃也曾期許她可以如霍去病一般名垂千古,建功立業。


    笙歌的思緒越飄越遠,而竇太後則再三思量後決定召梁王入京,畢竟再聽之任之,可能就得收屍了。


    就算景帝忍得住,館陶公主可不一定能忍住。


    ……


    ……


    “你們可聽明白了?”


    景帝看著排排站像模像樣的兒子們,鄭重其事的強調道。


    看起來也是唇紅齒白眉清目秀,總不至於一個也不行吧,更不要說還有近水樓台先得月的便利。


    除卻劉徹和劉榮,眾皇子一臉茫然。


    堂堂皇子,討好一個翁主……


    還是那樣囂張跋扈,素來橫著走的陳阿嬌。


    就算不解,在景帝目光灼灼的注視下,依舊不約而同的應了下來。


    劉徹是竊喜,劉榮是震驚。


    金屋藏嬌的誓言猶在耳側,阿嬌年幼不懂,長公主定是明白的。


    母妃說的對,暫時的仰人鼻息隱忍克製,一座金屋子一個後位換取九五之尊的寶座,這筆買賣穩賺不賠。


    討好而已……


    劉徹誌得意滿的表示,在這場比賽中,他已經占的先機,獵物定然會是他的囊中之物。


    這個時候的劉徹根本想不到,他才是那個被精挑細選蓄謀已久的獵物。


    花開兩朵,各表一支。


    劉榮驚懼心虛,惶恐不安的向自己的母妃轉述景帝的話。


    劉榮不知景帝用意,但也知道他和母妃的所作所為違背了父皇的意思,若是父皇知曉,動怒該怎麽辦。


    栗姬把劉榮攬在懷中,柔聲安慰著,眼中閃爍著莫名的光,但神情依舊平靜,沒太當一回事。


    恃寵而驕,越來越蠢,說的就是栗姬。


    與景帝的年少情誼,以及景帝多年如一日的盛寵,使得栗姬早就不知道天高地厚,更不要說還有皇長子傍身。


    無嫡立長,名正言順。


    栗姬自覺理直氣壯,不就是那日小小的羞辱了館陶公主一番,她準備些禮物賠禮道歉便是,難不成館陶公主還能棄了榮兒這個尊貴的太子不選,選那些難以出頭的皇子?


    不就是個太子妃的位置嗎?


    她給。


    屆時,婆婆要求兒媳婦兒盡孝,總是人之常情吧。


    館陶公主再霸道,也管不著她教育兒媳婦兒吧。


    一瞬間,栗姬突然找到了樂趣。


    “榮兒無需擔心,你是太子,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生來便是被討好的。”


    “館陶公主和陳阿嬌一事,你不必憂心,母妃出麵與館陶公主化幹戈為玉帛就好,你隻需要等著賜婚的聖旨。”


    栗姬胸有成竹的說道。


    她並不覺得自己落了下風,畢竟館陶公主最想要的東西隻有榮兒能給。


    館陶公主再不樂意,榮兒都是太子。


    成大事者不拘小節,館陶公主不至於為了置氣,連太子妃的位置都不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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