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幕如果讓旗木朔茂的靈魂看到,恐怕當場就驚得直接去了淨土。


    加藤斷,這個人的存在可以說是許多人的痛。


    他和繩樹一樣,都是木葉三忍之一綱手的重要的人。


    但是這個看起來如同月光一樣的男人卻出現在了這裏,跟藍染惣右介並肩而行,看起來早已認識了良久。


    走在藍染的身邊,沿著那看起來頗有古風的磚石走廊向前方前進,伴隨著周圍燈光的明滅,加藤斷像是不經意間隨口說道:


    “就一定要用這種手段麽?利用強烈的執念和情感進行魂體刺激來保持自我?”


    “啊,除此之外別無他法。朔茂君目前還處於不穩定階段,至少要經過二十一道魂魄手術後才能變成穩定狀態。如果這時候放棄了,那就太可惜了不是麽?”


    “用兒子來威脅,也太過分了一點。”


    “自殺的靈魂本就脆弱且無執念,有些時候,善意的說辭也是必要的。”


    雙手插在袖中,藍染邁著平穩的步伐向前走著,彼此的話語清晰的傳達到了對麵。


    但是讓人感到驚駭的是,地麵上的影子卻自始至終隻有藍染一人。


    而加藤斷在燈火的照耀下,地麵一片清澈透亮,絲毫沒有影子。


    “現在想想,實際上你從小時候開始,就一直在隱晦的表達你和木葉不一樣吧?”


    沒有影子的加藤斷跟在藍染的身側,像是閑聊一樣不動聲色的說道:


    “和木葉忍者不一樣的羽織,從來都沒有帶過木葉的護額,而且也從來都不以忍者自居。而且總是做與忍者不同的事情。三代目大人對你一開始也很頭疼。”


    “啊,從某種意義來說可能確實是這樣。畢竟我這個人並不太擅長偽裝自己,還真是讓人感覺羞愧難當。”


    “哈哈,所以你明明隻要把想法說出來的話很多事情就都會清楚的,為什麽不直接說出來呢,真是搞不懂你啊。藍染。”


    “那是世界觀的塑造並不是三言兩語就能夠完成的。斷君。”


    走到了一扇生物驗證的大門麵前,藍染伸出手按在了按鈕上。


    那多重封鎖的大門悄無聲息的向著左右兩側滑動開來,加藤斷隨後跟在了後麵。


    而那扇大門在藍染走過後迅速的關閉下來,將加藤斷的身影夾成了兩半。但是那後續的身軀卻毫無遲滯的從門框中掙脫出來,仿佛物質根本無法對這個白月一樣的男人有任何影響一樣。


    對於這種反常理的現象,兩人都沒有任何意外,而是繼續自己前進的道路。麵對走廊上挨個亮起的燈光緩緩的向著預定好的位置走了過去。


    藍染的聲音低沉而又富有著某種強烈的吸引力,在這狹小的走廊中,回蕩著的聲音更是有種仿佛魔性一般的說服性。


    “世界觀的塑造是需要時間的。隻有親眼目睹了這世界在庸俗者的手中扭曲成什麽樣子,才會有反抗的覺悟。”


    “所以,才要等死後麽?而活著的人,隻能猜測你的行為和暗示,隻有死後才會看清?”


    “是的。”


    沒有顧及到加藤斷微妙的情緒,藍染很是幹脆利落的給了回複。


    “畢竟對於你們生前的想法,我無從指責。那也不怪你們,我也很同情你們。人是會被環境所改變的生物,總會被周圍的信息所誤導,看不到真正的世界是什麽樣子。”


    “隻是死後,從他人的感情和行動中才能看到,每個人真正的樣子,與環境所帶來的一切。不再被肉體的饑渴與欲望所束縛,從靈魂的角度,你就可以看到籠罩自己身上的究竟是什麽。”


    “是愛,還是肉欲。是自我滿足,還是認可。他人說的話究竟是嘴上說說,還是用實際行動證明。這些東西對於大多數人來說,就隻能是在死後才能認清楚。甚至是,在自己死後也沒有認清楚,或是心甘情願的沉淪。”


    看著那一臉平靜的加藤斷,藍染惣右介那張溫和的臉上再一次的掛滿了笑容。


    “比如說,曾經想要當火影的你,在如今卻也什麽都沒有對他們通告,真是成長了啊,斷君。我很欣慰。”


    “……如果我想通風報信,能瞞得過你麽?”


    “朔茂君也好,斷君也好,你們每個人都是優秀的實驗材料。保持現在這樣,真是再好不過了。”


    “沒有正麵回答嗎。”


    跟在藍染的身後,加藤斷歎了口氣。


    “所以?什麽時候我們才能真的出麵?我們什麽時候才能脫離影子,站在陽光下?”


    “不要心急,不要焦躁。隻要等待時機自己到來就可以。”


    對著采集器做出了幾個指示性的動作,一層層大門鱗次櫛比挨個展開,藍染雙手插進羽織袖中,很是自然的說道:


    “魂魄實體化的實驗已經有了眉目,接下來就是對靈魂痕跡的拓印與收縮。斬魄刀的鍛造已經開始選材了,到那時候就可以利用一個介質,將你們靈魂中的自我綻放出來。”


    “……為什麽你如此忌憚查克拉?藍染。”


    “哦?何以見得?”


    “操縱自然能量壓迫敵人的靈壓,通過解放靈魂和自然能量鑄造的死神軀殼,還有利用介質間接引導自然力量,靈魂,自我三者的斬魄刀,這是你的計劃吧?為什麽要放棄查克拉?木葉我都能理解,但是為什麽拒絕查克拉呢?”


    “隻是因為謹慎而已。想要走出一條路,先摒棄固有的思維不是很自然的事情麽?”


    “看起來我們還不被信任啊。”


    “信任和依靠是同類詞,是弱者的行為。將自己的理想和想法加注在他人身上。我不需要。更何況……”


    看著麵前布滿了封印的最後區域,藍染推了推眼鏡,飽含深意的看了一眼加藤斷。


    “我能創造出死神契約,對你們進行某種程度上的監視與操縱,那創造查克拉的人,是否還在哪裏看著我們呢?麵對這滿目瘡痍的世界,他是怎麽想的?”


    “……”


    聽著藍染那平淡的敘述,加藤斷的表情頓時凝固在了臉上。


    “……你確定嗎?”


    “隻是善意的忠告而已。”


    藍染的笑容在燈光下始終是那樣的溫暖純粹。


    “我不否定,也沒有肯定。隻是,希望諸位能夠安穩一點。我可不希望我珍貴的實驗材料會出現什麽問題。追溯查克拉之類的想法太過遙遠,我現在的目標隻是很小很小的小目標而已。”


    “把死者呼喚起來,讓我們看到這一幕,藍染,你的小目標恐怕也不怎麽小吧?”


    “不會,目前來說真的很渺小。斷君。我隻是希望,讓這個腐朽的製度稍微鬆動一下而已。”


    走到了走廊的盡頭,藍染伸手推開了最後的大門。


    這個被封鎖在最內部的房間內有數個漆黑色的被插著無數管道的棺木。


    而看著其中一個寫著‘加藤斷’的樣子,藍染看向了身邊的男人,臉上的笑容越發的真摯和煦起來。


    “魚缸如果隻有這麽大,那麽就很難提供讓大魚生存的空間。所以要麽是擴展魚缸的規模,要麽是殺死其他魚兒。我恰好是不忍心殺死魚兒的那一派罷了。”


    “還真是有你風格的說法……”


    加藤斷搖了搖頭,剛想要說什麽,結果一抬手就發現,一道漆黑色的影子從他的手中掉落,眨眼間在地麵上暈染上了一抹黑色。


    “時間快到了,你的事情我確實不太懂,但我希望你不要鬧的太大就可以了。很多人都是無辜的。”


    “我還不屑於對一無所知的人動手,斷君。你們就這樣在木葉的影子下茁壯成長吧。”


    看著逐漸潰散,融入棺木的加藤斷,藍染推了推眼鏡,笑著說道:


    “而且,我很期待你們什麽時候選擇背叛我。木葉的諸君。但在那之前,我還是希望你們能夠好好學習一下。”


    “有什麽問題可以盡管直接問我。我很樂意為諸位答疑解惑。新的事物誕生,總是需要亮相和使用的。能學習到多少,就要看你們了。”


    “畢竟總是唱獨角戲,沒有人理解的世界,可是很寂寞的。”


    聽聞此言,已經大半溶解到棺木內的加藤斷身形頓了頓,似乎想要解釋什麽,但最終卻融化到了陰影中。


    藍染惣右介,是一個神秘的人。


    看似誠懇真摯,但卻總會保留幾分。哪怕是麵對他們這些已經死去的人也是一樣。


    純白色的羽織下是漆黑色的內襯,明明身為木葉的忍者,但卻從來不肯攜帶護額或馬甲。但所有人對他都很有好感。


    隻是,真正知道他真實麵目的活人,可能一個都不存在。


    哪怕死者,也隻是窺視了冰山一角而已。


    “祝願你有個好夢,斷君。還有大家也是一樣,希望各位能夠安定的養好身體。大家都有彼此愛著的人,可不要做出不理智的行為。”


    看著那魂體逐漸變成黑影,融入到棺木之中的模樣,藍染看著麵前的一切依舊保持著那優雅的笑容。


    半晌過後,確認一切儀器正常後,他這才轉身離開。而直到那白色羽織的身影徹底融入到黑暗之中,那幾個棺木也沒有任何反應,仿佛裏麵什麽都不存在一樣。


    數小時的時間過去後,才在無限的黑暗之中傳來了一聲歎息。


    “藍染惣右介……在你的眼中到底看到了什麽,才會變成這個樣子……”


    聲音溫和而又沉痛,但那卻並不是加藤斷的聲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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