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百伶歎息,“行了,你隻需知得花虹的想法就夠了,人死如煙散!”


    顧書龐又坐下,可心裏憋得慌。顧書龐仍問道:“平日花虹那麽英武一個女娃娃,什麽時候對顧兒這樣動情了?”


    蘇百伶直搖頭,“你知道顧兒明明沒有練武的天賦,為何一定要留在清湖劍院裏練劍?”


    顧書龐恍然大悟,“是為了花虹啊?”


    “屁!”蘇百伶大聲數落道:“是因為我的顧兒麵上不成器,其實心裏一直咬住牙在爭氣呢!花虹那丫頭練武的天賦那般好,顧兒不得天天纏著她哄著她,讓她教自己耍劍?這一來二去,顧兒傻愣愣的不知道,花虹早就對他有心了!何況花虹本就和玉翠一樣,是顧兒從小貼身的丫鬟,到了這個年紀,動心在正常不過了。”


    蘇百伶道:“老爺,我當年好歹也貴為蘇家的大小姐,你真當我就幹那強促鴛鴦的事?我也要臉的,原是花虹早就對信兒情到深處了!”


    顧書龐鬧紅了臉,不停道:“我錯怪夫人了。唉,你說花虹這好好的一個丫頭,怎麽就......唉!”


    蘇百伶也歎氣。真恨呐!那保蘊河大水妖,無妄之災,真損了人福氣,折了一對鴛鴦!


    雨幕照舊連天,屋外雨珠劈裏啪啦。蓋得其他聲音都小了。


    但人依要起床生活,顧書龐早早離了家,又趕去救災去了。昨夜顧書龐回來,還真隻是順道路過家門口,擠了閑回家。


    蘇百伶坐在前廳裏,端著一杯茶,單手打著個黑玉的精巧小算盤。


    “你去賬房找老馬拿七百兩銀子,然後去一趟廉岐。五百兩親自交給花虹的姑姑,告訴她雨歇後,就把全家搬過來與我們同住。剩下的二百兩,我等下再交你一張譜子,你照著譜子上麵的名字,挨個尋去送錢,都是些花虹丫頭有的沒的遠房親戚。”蘇百伶盯著算盤,頭也不抬道。


    蘇百伶身邊站了一個挽袖子青衣家仆,這是她蘇家自養的家仆,十分信得過,蘇百伶就使喚他拿上七百兩的銀子,準備給花虹的親戚們送去。既然已經決定要給花虹一個正當的名分,一些規矩流程上的事情就不能再馬虎了。花虹的父母早早亡了,唯有個姑姑小時養過她,如今也得請到府上來同住。


    青衣家仆從蘇百伶那拿了送錢的名單,轉去賬房領錢了。


    蘇百伶抿了一口茶,正門卻快步走來小仆,手上拿著一張黃色的貼,“夫人,縣太爺給咱們送請帖來了!”


    蘇百伶自拿過雙折的黃紙貼,打開一瞧,上麵就工整的幾個字:照例賞花。


    見了這幾個字,蘇百伶臉上突然現了喜色,匆匆站起身來,“賞花?賞花好啊!這場破雨終於要停了?!”


    縣太爺家裏養了一株上好的花樹,花樹名叫做“雨雙羞”。樹上的花,隻在大雨時分盛開,花朵會成團,耀眼又如火,而一直等到天雨將盡時,花色又會一夜之間變成嬌美的明黃色,散出淡淡香甜。


    因為其預知雨停的天性,每每遇見大雨激漲河患,縣令大人就會天天去看花,一旦發現花色突然一夜轉了黃,就要大辦一場家宴慶賀大雨將停,並立即邀請許多大小的官員家眷一起進府中賞花。美其名曰,大家共同為河患祈福,實則是在拉近官場上下的關係。


    這“雨雙羞”花樹,據說還是一位外地的行商贈予,本地並無同品,誰也說不清為何它能預報天雨的停落。縣太爺養了花樹十幾二十年,長勢極為茂盛,從未見樹結過種子,以枝條移栽也盡數不能成活,因此算整個江州裏獨一株的奇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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