劍在影子手中快速舞動,招式之間越發緊湊、協調。隨著他幻影般的動作,劍勢變得生猛,四周比較細的桐樹開始微微晃動。


    韓飛早已看得眼花,那黑影怎麽做到這種程度?


    啪——利劍擦過樹幹,聲音嚇得韓飛一凜冽,不禁發出響動。


    當他再看向那裏時,人不見了!


    “今日巧得前輩指點,晚輩不勝感激!”韓飛朝夜空喊,那人明顯在幫自己,是老爹嗎?


    不過他知道,就算現在回去,也發現不了什麽,索性在這兒揣摩一下那二十一招。


    有一點韓飛不明白,為什麽那人不把後麵的也指點一下,就算自己記不住了,也總能開開眼吧。


    他走到先前黑衣人黑劍的地方,剛才那棵碗口粗的桐樹竟然被打穿了個拇指粗細的深孔!要知道,那劍明明隻是擦過而已,難道是凝出了劍意?這是隻有到了控炁境的高手才能做到的呀!


    看來這怪怪的招式,值得一學。


    韓飛沉下心,屏息凝神,腦子變得清醒。


    抽出隨身的佩劍,他按照記憶揮出每一招、每一式。明明很小的改變,自己卻揮的如此艱難,果然不像僅僅看上去的那麽簡單。


    以前韓飛也修習過劍術,卻始終提不起興趣,那些招式太死板了,弄得他無比厭煩,於是乎隻是無比的熟練,實戰中卻沒多大威力。但現在這短短十六招卻無比邪乎,明明看上去很隨意,就是連不起來,將近一個時辰才自己有這麽笨嗎?


    好奇、不甘心、毅力、專注,一起湧上來。


    月光下,隻見一少年滑稽的揮舞著比先前更糟糕的招式。一次次的練習,一次次的嚐試,一遍遍的比較更改,他在其中撒下自己的所有熱情。


    起手,橫斬,前突,直刺??????


    ??????第四十九遍??????


    ??????第五十遍??????


    他不知疲倦的揮動,好像忘記了自己的存在,心中所思考的,也隻有這十六招。


    突然,大腦一片空白的他靈光乍現,如果以這種方式的話動作就不僵硬了!是那種感覺,是那種很自然很隨和的感覺!


    他有些興奮,卻不敢大意,自己現在最想做的,就是完全參透這十六招!


    於是乎,少年苦行僧般持續舞劍,持續冥想,忘記一切,不知倦怠。


    時間就在這樣痛苦且專注的試煉中悄悄溜走。


    ??????第一百九十七遍??????


    ??????第一百九十八遍??????


    淩厲的劍在韓飛手中迅速揮舞著,也在他心中一點一點清晰刻畫,熟練、果敢。


    滿地的桐葉被劍勢震起、落下,再震起、再落下,少年的動作快的模糊起來。


    “我去,已經天亮了”他猛地回過神,腦子累到斷片,肚子也餓的要死,卻仍有些意猶未盡。


    “跟那前輩還是沒法比呀!但也沒辦法,再不回去雪煙又要生氣了。”


    韓非聳聳肩,算了,族賽之後再參透到自我滿意吧。


    他開始往家趕,家裏沒人,廚房留有一張紙條:


    死空氣,飯已經做好了,你早些吃,我必須動身準備了。記得快點,可不許臨陣脫逃喲。


    ——雪煙留


    韓飛吐了口氣,族賽近在咫尺,韓明傑,你務必要等著我!


    並不刺眼的陽光照在韓族大門前的兩頭石雕彩麒麟上,折射出些許神采。


    拜祖大典召開的日子裏,一切都變得井井有條。


    從霸氣古典的族門看向內部,首先映入眼簾的是一扇巨大的石製屏藩,一隻烈火鳳凰長鳴欲出,映得裏麵的山川草木流光異彩。


    幾丈寬的深紅長毯從門外一直延伸到祭祖祠,其間一青銅鑄成的三組兩耳大鼎矗在那兒,凶獸作足,給人一種壓迫感。


    繼續往後走,一下子空曠起來,是片極其寬廣的青石祭場。


    一棵偌大的金色祈福樹,就連葉子都呈金黃色,位於這片開闊地的中心。它長在圓盤狀的九階高台上,每層台階都嵌有九彩祥雲。高台四周是四個分別鏤刻有青龍、白虎、朱雀、玄武四神獸的擎天白玉柱,給人一種深邃之感。


    空闊的祭場盡頭是一座巍峨高聳的廟宇。沿著四十九層階梯走上去,可以看到一長方大鼎,虎足龍角,內裏是沉積百年的灰燼。


    赤色的高牆中嵌著朱色門窗,一直延伸到頂端。一散發著威壓的金色大匾橫在中間,上書‘祭祖祠’三個蒼勁大字。


    廟宇中供奉的便是百年來有功績者的骨灰、神位,隻有族長、長老方可進入參拜。


    據說那廟宇內有一神秘大鍾,自韓族建立起就一直存在,它和族內的“藏經閣”、“祈福樹”並列三大族禁,見過之人少之又少。


    不多時,韓族門前熱鬧起來。雖已下達了‘閑雜人等勿從門前經過’的命令,但除了已安置妥當的遠方族人和四海道友,還會有本地和鄰城的人物前來拜訪。


    作為韓家的中堅力量,處於控炁境的韓澤空和韓澤明兩個後輩早早在門前候客。


    刹時,伴著長鳴,一巨頭獅鷲快速飛來,它全身火紅,雙翼帶風,降落至此。


    韓澤空迎上其上走下的白發老者,老者一身銀色錦袍,樸素莊重。


    “老朽呂崇雲,代呂族應邀韓家族會。”老者淡笑。


    “呂叔光臨,我族不勝榮幸”他雙手接過錦盒,大袖一揮,“請!”


    沒幾刻,又是一陣急促的馬蹄聲,一紅發中年男人揚鞭而至,他豹眼環目,聲若奔雷,稍有氣魄。


    “老夫胡天坤,代呂族應邀大典”他下了馬,拜拳為禮。


    “胡兄客氣”韓澤明恭敬的接過檀香木盒,“族長已等候多時了”


    “哦?是那個早已踏入人靈境的韓承祖?老夫定要討教討教。”他毫不避諱,大笑著走進去。


    話音剛落,又是一紫色大轎停靠。細看,竟是四個化炁境的轎夫!一油光滿麵的中年男人挺出肚子,鼠目中閃著狡黠的光。


    “錢某不請自來,想一睹著盛典,可歡迎我這凡夫俗子?”


    “客氣客氣,我韓族豈有拒客之道”韓澤空接過紫金盒,看向這個掌握著太倉州大半經濟要衝的錢大商人,“裏麵請!”


    其後,貴客陸續登門,唯獨沒見太倉州州長派來的人。


    兩人覺得差不多了便要回去,卻看到一走過來的怪人。他戴著黑色鬥篷,上麵的黑紗完全遮住其麵容。


    “敢問閣下是否要觀臨我族大典?”韓澤明問向來人,“是的話還請從東側門入內”


    如果沒被邀請,就算不得上賓,自然走不得正門。


    “如果我執意要從這裏進呢?”粗獷的男音傳出。


    “閣下莫要生氣,這是族規,還請諒解,能讓您入場已是破例。”韓澤空解釋道,並朝那人擺擺手。


    但隨即發生的事讓兩人大吃一驚。


    隻見鬥篷下舉出一塊金色令牌,其上淡淡的龍吟聲來的真切,一時間威壓四起。


    “恭迎州長大人!”兩人立刻單膝跪地,恭敬回聲。見此牌如見州長!


    黑衣人摘下鬥篷,兩人又是一驚。


    是一女子!她密密的青絲梳成了飛天髻(ji),晶瑩無暇的臉上透著一抹淺笑,櫻桃小嘴間勾起優雅的弧度,一雙美眸笑看向倆人。


    唉,總算沒經動‘地方下屬’自己到了。她有些為自己的小聰明竊喜,被那些人請去總是不爽,還不如一路喬裝雲遊,順便體察體察民情呢。——


    “哦,兩位快請起,我是州中議員李芸,代州長應邀大典。”她皺了皺眉,老爹大致是這樣交代的,隻是自己貪玩,差點誤了時辰。


    韓澤空接過遞來的禮盒,打量起她,這女子異樣美麗,隻是那隻空蕩蕩的左袖讓人惋惜。


    “怎麽?看我年紀小,就不請我進嗎?”她嘟嘟嘴,表示不滿。


    “歡迎,請進!”兩人回聲。這女子看上去比他倆小得多,真是變態!要知道,議員可都是人靈境的高手!


    “那就有勞兩位大哥帶路嘍”


    烈日斜照在偌大的青石祭場上,這裏早已聚集了肩披黃絲巾、手持祈願符的數千族人。無論男女老幼、高低貴賤,不論貧困富有、身懷天賦或普通平常,在這裏,他們都心懷同樣的信仰:祭拜先祖,祈求靈願!


    祈願樹的九層高台上,一蒙麵紗的女子盤坐在蓮花台中。她秀目微閉,麵容虔誠,雙手合十,好似在向神明禱告。


    這不曾沾染一絲人世煙火的仙子,她那散發著淡淡光暈的聖潔衣袂(mei)隨風微動,透露著一種使其頂禮膜拜的力量。


    所有的族人都朝那祈福神樹低首,無比虔誠。他們明白,這位神秘不可褻瀆的聖女大人,將與先祖通靈,傳達他們的祈禱和願望。


    漫長的時間不知過了多久,盤坐著的聖女緩緩睜開慧眼。


    巳時將至——吾祖已曉——族典即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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