趁著醒麵的工夫,水也燒好了。


    臥房裏,豆豆已經醒了,哥倆正躺在一頭玩。


    魏儀安先去西間給倆孩子找幹淨衣服,床頭有個靠牆的黑木箱子。


    翻了翻,全是特別糙的粗布,還破破爛爛的。


    魏儀安看著這一堆破布頭無奈搖頭,在她看來,這簡直不能夠上身。


    折回東間,豆豆看見娘便露出頭叫娘,瓜子又把弟弟扯回來,繼續逗他玩。


    魏儀安翻了炕櫃和兩個箱子,原身的衣服不少,大多是鎮子上布莊扯的棉布。


    這樣的一匹細棉布要近兩吊錢,成人能做兩套衣裳。


    魏儀安咋舌,一匹布都抵得上村裏一家一個月的收入。


    而一般莊戶人家哪裏會買棉布,最多是買些粗布或是自家紡的布,家裏若是紡布更多的是賣了貼補家用。


    一般人家飯都吃不飽的情況下,就更顧不上穿的怎麽樣了。


    原身嫁過來這幾年年年裁新衣,也在店裏買過一兩套做好的帶繡花的細棉布衣裳,一套成衣也在四百文左右,抵得上家裏半個月的用度。


    難怪原身在家裏收入穩定的情況下還錢緊巴巴的不湊手,都花在“奢侈品”了。


    原身可真是讓她不知說什麽好,真是奇人一個。


    不由得讓她想起後世,她的一個大學舍友。拿生活費買大牌奢侈品,自己天天吃泡麵,後半個月連泡麵也吃不上了,隻說自己在減肥,不吃飯。最後餓著肚子上體育課,暈倒了。


    想跑偏了,魏儀安回過神繼續翻找,大學時期的事在她的記憶裏已經非常遙遠模糊了。


    好在她在箱子底找到疊好的一塊整布,摸著挺軟。


    剪了一大塊下來分開,一份裁開做毛巾,另一份分成兩份浴巾給一大一小兩個娃用正好。


    冬天洗澡十分不便,一是天氣太冷容易著涼,其二洗澡費水費柴又費功夫。尤其女人家頭發長更不容易幹,洗頭或洗澡都會耽誤大半天不能做事。


    故而村人基本一整冬天都不洗澡,髒不髒的不用想也知道,但魏儀安代入了一下,她是忍不了的。


    魏儀安把木盆放到廚房去,廚房空間小不易散熱又燒了火,暖和的多。


    瓜子聽說他娘要給他洗澡,死活不肯。


    不過還是沒逃過他娘的“祿山之爪”,被扒了衣服後用手巾捂著下半身,魏儀安沒好氣地瞪了他一眼,把他拎到盆裏。


    小毛孩,戲還挺多,我都不稀得看你!


    反觀豆豆就配合得多,很樂意玩水,乖的不得了。


    等兩人洗完,魏儀安用剛裁好的布把裹成粽子,一邊夾一個又被塞進被裏了。


    魏儀安走後,瓜子一臉鄙夷地戳了戳豆豆:“你個叛徒,她給你點好臉色你就不跟我一頭了!”


    豆豆眨著眼無辜地望著他哥,也學他哥戳回去。


    瓜子氣不過,不理他了。


    笨蛋一個。


    廚房裏,魏儀安洗完手,把醒發的麵團揉搓成粗細均勻的長條,切成的劑子,放入盤裏,刷上油再醒一小會。


    趁著這功夫,把另一口鍋添上水燒著,然後來備調料。


    麵劑子按壓後擀成方形,用刀背從中壓一道,拽住兩邊,一拉一扯,對折再拉,在壓痕處撕開,麵條就抻好了。


    下鍋煮麵,撈出來過涼水。


    把水舀盡,放油燒熱。


    再把剛剛準備的蔥薑蒜末,辣椒粉鹽等配料鋪在麵上,燒的滾燙的油一澆上去,熱油沸騰,香味即刻出來了。


    最後加上少量醬油,香醋,拌勻後麵條條帶油,色澤誘人,美得很。


    想這一口好久了,魏儀安甚至有點可惜,要是再配上豆芽青菜就更美了。


    魏儀安看了醬菜壇子,裏麵是糟蘿卜,原身的娘給的。


    嚐了一口,太鹹。魏儀安果斷放棄,自己拿了一包榨菜出來,切碎放進麵裏。


    這頓飯,是兩孩子記憶裏吃的為數不多的熱騰飯,吃得噴香。


    瓜子一碗不夠又添了一碗。


    豆豆舔了舔嘴角,摸著肚子對魏儀安說:“娘,好吃—”


    “就知道吃,”瓜子瞪他一眼,給點吃的就哄人。結果剛說完自己連打了兩個飽嗝。


    魏儀安沒忍住笑,豆豆就跟著她一起笑。


    不打嗝了,瓜子才想起來問,“哪來的麵?”


    “你阿翁給的。”


    瓜子回憶下,他阿翁的樣子,黑黝黝的一個老頭,挺疼他的。


    但是阿婆就很討厭,有幾次他餓了想去找阿翁,阿翁讓阿婆給他盛飯,阿婆隻給他吃糙米,還偷偷瞪他,真摳門。


    後來他再去,阿婆還讓三嬸不給他開門,還說阿翁不在家,他明明都聽見阿翁的聲音了,總之,是壞老太婆一個。


    他又問“阿翁幹嘛給你?”


    “我要的。”魏儀安語氣很自豪。


    瓜子突然對他娘刮目相看了,他阿婆這麽摳,還能從她手裏占到便宜。


    魏儀安又想起什麽似的,“我們中飯就在那吃的,五個菜呢,有肉,還有鱸魚。”


    然後又可惜地看看瓜子:“我猜你肯定喜歡,可鮮美了。”一幅你沒吃到你虧了的樣子。


    瓜子:………


    吃完飯天還沒黑,瓜子又想出去,魏儀安拎著他的領子給抓了回來。


    瓜子老大不高興,手腳撲騰著“你幹啥?”


    “天要黑了,你出去幹啥?”


    “你管我。”


    脾氣不小。


    魏儀安手裏勁穩穩的,“天黑了外麵不安全。”


    “胡扯,我天天出去。”瓜子不屑道,還想騙他,他又不是三歲小孩。


    魏儀安:……


    “外麵有妖怪,專門在晚上吃小孩,就喜歡你這種又黑又瘦的小朋友,皮實肉嫩,一口——”


    魏儀安做了個鬼臉,“一個,嘎嘣脆。”


    瓜子張了張嘴,正要說他不怕,就聽見豆豆哭了起來。


    拽著瓜子的褲子不放手,“怕,怕。”


    瓜子:……


    不去了不去了,真煩人,瓜子皺著臉,不耐煩地說,然後把豆豆帶進屋裏哄他玩去了。


    魏儀安挑挑眉,把門一鎖,回屋去了。


    原身是會做針線活的,她把之前那塊布又拿出來,準備給哥倆重做身裏衣。


    但,做衣服這個事,她上輩子活了三十幾歲壓根沒摸過針線。


    看著容易做著可不是那麽一回事,雖然可能身體還有一些肌肉記憶,但是換了個芯,就是不那麽好用。


    哎,這玩意就不適合她,還是要賺錢,有錢,要什麽買不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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