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了口,錢掌櫃卻有些意外之喜,十分尋常的蘿卜竟也有這般酸甜香辣的味道,吃起來清脆爽口,香味濃鬱,令人口齒生津。


    便是不就著炊餅粥飯吃,隻當個零嘴也不覺鹹嘴。


    錢掌櫃擱下筷子,擦了擦嘴,臉上的笑更和氣了些:“果真不錯,不知客官您這菜怎麽賣?”


    魏儀安聞言笑道:“一缸一貫錢。”


    “一貫?也太貴了些!”錢掌櫃愣了一愣,沒想到這女子真敢要價。


    往日也有婦人做了醃菜來賣,蘿卜菘菜一類本就價賤,不值幾個錢。十斤的一壇子菜也就能賣兩百文。


    魏儀安卻搖搖頭,笑著說:“我那缸子能盛二十斤,二十斤才一貫錢,細算下來一斤不過五十文。呈給客人的小菜碟子也隻能盛一兩。”


    錢掌櫃一思忖,這樣一來,這附贈的小菜一碟至少五文錢,反倒比一個餅還貴了,一時間也有些猶豫不決。


    見掌櫃的神色如此,魏儀安便又笑眯眯道:“老話說物以稀為貴,蘿卜雖處處可見,但經了我家秘方做出來的味道卻是獨一無二的,比一般的醃蘿卜自然是強上許多。


    與貴店現有的相比應當有所不同。美味當前,幾十文也算不得貴。


    再者,我一路打聽,旁人都說貴店已是鎮上最好的酒樓,這小菜雖是不起眼的,但若是連微末之處都比別處強,自然是更能聲名遠揚。您說呢?”


    錢掌櫃本就看中了醃菜,如今再被這麽商業一吹捧,當下也就點點頭,決定就按魏儀安說的那般。


    “客官這菜本店都要了。”


    裝著六貫錢在身上,魏儀安謝過錢掌櫃,又言若是稍後還要她便過幾日再來,然後便告辭了。


    還是那夥計送她出來,魏儀安便向他打聽有無信譽好,用得靠譜的的牙儈。


    酒店裏諸多事宜,他們常與牙儈打交道,那夥計便也熱情地給她介紹了東街的一家牙儈鋪。


    又謝過那夥計,魏儀安才眉眼含笑地出了登雲樓,去尋了那牙儈鋪子。


    進去後,很快有牙儈來招待她,兩下裏打過招呼。


    一聽說魏儀安是要打聽房子,便更熱情了。


    “不知魏娘子是賃房還是買房?


    要當街旺鋪呢還是住宅呢?或是臨街帶鋪麵後麵連著住家院子的?”


    魏儀安便表示想都了解一下。


    那牙儈便細致地一一替她介紹行情。


    魏儀安越聽越覺得心塞,虧她方才捏著六貫錢沾沾自喜,卻不想也隻夠租得起普通民居房。


    當街的鋪子不帶後院的一月月租就要五貫,一年僅房租便六十貫。


    帶了後院的至少也是一百貫,這僅僅是如北街,南街的位置普通價位。


    若是在東街則還要貴價些。


    住房也同樣分區定價。


    東南,東北兩片位置最好,三間房帶小院子的一年三貫左右,帶井價更高。


    往西去那一片則便宜的多,一貫到兩貫不等。


    “竟這麽貴!”


    聽見魏儀安驚呼,那牙儈也見慣不怪了,笑道:


    “咱們這鄉下地界兒價錢尚可,這要往縣城,府城去,那可得翻兩三倍不止。


    若是都城,那更是這個。”那牙儈豎起了個拇指,接著道:


    “在下有個表兄做生意舉家遷去了京都十來年了,也買不起房,至今一家子三代人還賃屋子住,那真是花錢如流水。”


    聽那牙儈這麽一說,魏儀安對城裏的物價也有了點了解,心下盤算著日後有機會定要去看看。


    於是魏儀安又順著他的話交談一番,暗暗打聽城裏的信息。


    那牙儈也是個熱心腸的,便滔滔不絕地給她說了些關於城裏的所見所聞。


    與牙儈攀談了一番,最後魏儀安托他給自己尋一個帶井,能有三四間房的幹淨院子。並不需要臨街那樣的好位置,便是周圍僻靜點也無妨。


    那牙儈表示細心記下了,二人又約好三天後此時碰麵,一起去看房。


    魏儀安便謝了這牙儈,先付了他些辛苦錢去喝茶,那牙儈連忙笑著謝過自去了。


    從牙儈鋪子出來後,魏儀安又去集市上買了一袋蘿卜,又新買了不少茄子,菘菜和韭菜和酒糟及一大包調料。


    她準備再多做幾樣過幾日一起拿去給錢掌櫃。


    又買了十幾個體積小些的粗瓷壇子回去裝菜,魏儀安還特地提醒自己,下回去登雲樓可得讓錢掌櫃把壇子罐子的費用一齊付了,不然自家還得貼容器的錢。


    誰讓她現在就是這麽窮,恨不得一個銅板掰成兩個用。


    采買完,魏儀安到街上還找之前的那個車把式租了車,將一堆東西運回去。


    今天在鎮上耽誤的時間有些長,她有些擔心家裏。


    於是便催促著車夫快行,本以為路上應當暢通無阻,誰知還沒到李莊,騾車便被攔了。


    李莊便是離鎮子二裏路的一個村子,李莊過去再走八九裏是吳莊,吳莊再向北才是西河村。


    魏儀安見是一個身量短粗的,穿著石青色夾襖中年女人攔在路中間。


    鄉下的路本就隻直窄,這樣杵在那裏,車子也走不了。


    原是這攔路的婦人吳氏,挑著滿滿當當的籮筐走了有半個時辰,已是累得腰酸背痛,再行不動。


    在路邊前後攔了三五架車都坐得滿滿的,擠不下她。


    歇了一刻鍾才盼來一輛車,當下喜出望外地挑起籮筐,想著怎麽著也得攔住了搭個便車。


    等湊近了看清車上坐著的女子,便更高興了,揚聲便道:“哎喲,外甥媳婦,快讓我搭個便車,真是累煞我也。”


    這一聲“外甥媳婦”把魏儀安叫喚得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我認識你嗎?誰是你外甥媳婦?


    她以為是這婦人不過是想搭便車故而胡亂攀的親戚,見她氣喘籲籲的樣子魏儀安便讓車把式停下車來。


    吳氏喜滋滋地趕緊將她那籮筐拎上車,自己跳了上來。


    反把魏儀安擠得沒地兒了。


    魏儀安……


    剛坐下,吳氏便又自來熟地與魏儀安攀談起來:


    “外甥媳婦,你不認得我啦?我是你婆婆的娘家嫂子,我可記得你呢,長得恁俊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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