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石麻衣想過很多種可能,可能是三村堇哭著跑來向自己哭訴,可能是生駒裏奈在訓練室裏沉默不語,但是就是沒想到眼前這種情況。


    她並沒有做好心理準備。


    看著齋藤飛鳥木訥的站在原地快要崩潰,她意識到必須要說些什麽,但卻噎住了。聲音就像是落入的魚刺,卡在喉嚨生疼,微張的嘴顫抖著。也許女孩子之間會有各種打鬧嬉戲,但眼前的這樣的情況,根本就不能算是單純的玩鬧了吧!


    嗚。


    嗚嗚。


    嗚嗚嗚的聲音。


    這樣的聲音,她其實很熟悉。


    眉頭微皺的女人瞳孔收縮,她才注意到,三個人都在哭——生駒、小堇和飛鳥,她們每一個人都在哭。


    哭,為什麽而哭呢?


    麵前的女孩流淚的眼底灰暗蒙蒙,白石麻衣緊緊盯著三村堇微紅的眼眶,一言不發。


    把她們拉開。


    意識到這一點的她,嘴角微微翹起,聽著耳邊踏踏踏的腳步聲,扭頭看著冷眼的側顏從視野裏滑過。


    “娜娜敏?”


    對於突然出現的人影,白石麻衣有些吃驚地扭頭眨眨眼,隨後看見跟來的深川麻衣微笑著向自己招著,她也隻好擺手回應著。


    呀,事情鬧大了。


    白石麻衣跟在深川麻衣身後,看著前麵的橋本奈奈未走到齋藤飛鳥身後,眾人無言,等待著三位當事人的動作。


    生駒裏奈這才緩過神來,她大腦嗡嗡地,看著身前咬唇哭泣,羞紅臉頰的三村堇,愣住了。


    自己到底幹了什麽?


    這個問題足夠她考慮一整天了。


    齋藤飛鳥目光流轉,像是被刷了過重鮮紅眼影的眼睛掃視著,她心裏在難過著什麽?試圖冷靜下來的鳥兒,急促的呼吸著。


    自己有失去什麽嗎?


    “你...我...”


    屏息之間,三村堇眼角滑落的淚珠,被昏黃的樓道燈侵染,華麗而金亮,最終跌落大地,化作齏粉。被人扔入水中的石頭,隻存在噗通的一瞬,便消失在世界裏。


    少女緊緊地盯著眼前嘴唇濕潤的生駒裏奈,咬咬牙。抬起眼皮後,她看見的是三位姐姐的麵容,羞愧地無地自容。


    想要發怒,但轉眼一想,孽緣不都是自己一手造成的嗎?


    逃,逃吧。


    這樣的念頭一旦生出,三村堇的腳就開始不由自主的往前邁動。


    快要被壓得窒息,拋棄一切,逃吧,逃走就好了。


    在大家的注視中,也許一秒也許兩秒?少女眼中的橋本奈奈未嘴唇微動,也許是想要開口說話。


    數到十好了,數到十自己還沒有勇氣的話,就逃走罷。


    尷尬,原來大家常說的尷尬,也能和劍一樣砍砸得自己麵紅耳赤。


    「十」


    “那個,要不大家先進屋裏吧...”


    深川麻衣見眾人都杵在原地,擠出一個溫柔不失禮貌的微笑。


    橋本奈奈未看著眼前,卻又是什麽都沒說,隻是默默摟住了身前的齋藤飛鳥。


    「九」


    背靠著溫暖,齋藤飛鳥流逝的勇氣漸漸回湧,她深吸了一口氣,止住了眼淚。


    西野七瀨朝著白石麻衣皺了皺眉,示意了個眼神,對方會意,點了點頭。


    白石麻衣開始悄悄地從深川麻衣背後繞過。


    「八」


    難以描述心情。


    如果有音響的話,那麽此時此刻,放的一定是哀樂。


    像是「timetosaygoodbye」那樣的離別,也不知道還怎麽樣去麵對大家。


    生駒裏奈想著,看了看安全出口的牌子,即使是大白天,那隱形幽綠的燈光也印在了少女蒼白的臉頰上。


    冷凝而可怖。


    「七」


    齋藤飛鳥想不到原因。


    明明隻是沒有進入選拔,隻是兩天的外出時間沒見,不,一天。


    為什麽會變成現在這樣呢?


    生駒也喜歡小堇嗎?


    小鳥覺得,也許書本上的數學題還會簡單一些。


    百思不得其解。


    「六」


    “哈哈,大家別站著了吧,娜娜敏,你先帶著小鳥進屋裏唄。”


    深川麻衣自己心底呼了口氣,不想當這和事佬看來是不行了,她拉了拉橋本奈奈未的袖口,點了點頭。


    接著轉過身,捏了捏白石麻衣的手背,那眼神就像在說。


    「麻衣樣,做點什麽!」


    白石麻衣無奈地笑了笑,抬起頭看了看被漸長的劉海擋住眼瞳的三村堇。


    “像個雕塑一樣。”


    心底地這麽嘀咕著,她對著深川麻衣拍了拍胸脯。


    「五」


    橋本奈奈未為什麽不動。


    她感覺到身前的鳥兒一定是有話要說,三人之間的事情,麵對麵的直接溝通最好。她多麽希望現在三人可以大吵一架,指著對方的鼻子,說“你為什麽背叛我”。


    咚,這樣就好了。


    女人歎了口氣,眼神重新回到寂靜的戰場上。


    冷戰是不行的,本來就不是大事,到時候鬧出心理陰影就不好了。


    得做點什麽,把她們三關在一個屋子裏麽?


    好像不錯。


    「四」


    西野七瀨躡手躡腳地溜出房門,轉悠到生駒裏奈背後。小鳥有娜娜敏安慰,自己去安慰小堇麽?


    不。


    西野七瀨否定了自己的想法。


    不能總是依靠娜娜,小堇什麽時候也該自己麵對吧。


    再說了.....


    她笑著,看了眼也在路上的白石麻衣。


    交給你了,白媽媽。


    裏奈這敏感又怕生的少女。


    西野七瀨伸手,停在了生駒裏奈的耳邊。


    「三」


    說到底,為什麽那天晚上要貼上去。


    少女眼前一片漆黑,垂落的發絲撓在眼皮子上,一陣刺癢。


    生駒裏奈讓自己心動?不不不,甚至連心中究竟是怎樣一種感情都沒搞清楚,就作出了行動。駒寶,駒寶。


    平常隻有自己叫對方駒寶,生駒裏奈總是憨憨地笑著,說著小堇真可愛。


    貼過來了,她笑,自己笑。明明很開心。


    是像飛鳥那樣的喜歡嗎?


    但這份感情,能夠容納第三個人麽。


    「二」


    “娜醬。”


    在西野七瀨的手觸碰到肌膚之前,奶裏奶氣的聲音卻先響了。


    她看著生駒裏奈轉過身來,眼睛紅紅地,但是卻微笑的,悄悄地靠了過來。


    用隻有兩個人才能聽見的聲音。


    “我喜歡小堇。”


    西野七瀨安慰的話語卡在了喉嚨,但笑顏殘留著。


    “我也喜歡娜醬。”


    “裏奈,你...”


    這一瞬間,西野七瀨明白了眼前女孩的心情,眼神變得柔和起來。


    「一」


    “小堇!”


    看著身體顫抖著,預料到什麽的白石麻衣一聲吼,半隻腳原地踏出,也沒能阻止。


    就這麽被人看著,三村堇閉上眼轉過身,朝著樓道的另一邊頭也不回的跑了起來。


    齋藤飛鳥沒想到這家夥會跑,本來想要說些什麽的小嘴再次因為震驚閉上了。


    對不起,大家。


    是自責,是憤怒?三村堇心裏五味雜陳,本來多麽美好的一個周末。


    都是自己的錯。


    “啦啦~和娜醬打遊戲...哎喲!”


    歡笑著的鬆村沙友理抱著零食走到轉角,突然被一個風一樣的物體撞得生疼。


    當她再次定睛去看時,隻聽見了樓道裏踏踏的腳步聲。隻不過她聞到了那股奶香味,熟悉的味道。


    “小堇......”


    “沙友理沒事吧?”


    白石麻衣轉過彎,就看見了坐在地上的鬆村沙友理,本能地拉住對方的手臂。


    “麻衣樣,你們這是...”


    不明所以的鬆村沙友理還沒搞明白狀況,又被白石麻衣拉著跑了起來。


    “先陪我去追小堇,緣由之後再說!”


    “哦哦...哦!”


    回頭忘了一眼掉在地上的零食,鬆村沙友理表情逐漸嚴肅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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