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禦景看出了白芷的沉默中飽含的苦悶,他率先開口道:“我剛才問了龍非轉監的情況,已經有答複了。”


    白芷立馬望了過來,眼裏的驚訝仿佛在說“我怎麽沒看到你有問?”


    傅禦景就跟有讀心術似的,笑著說道:“我們下車前,你第一個就衝下去了,當然看不到。”


    不等白芷反應,傅禦景把自己得到的消息繼續道出。


    讓龍非轉監是禹城那邊的法院判的,而禹城是龍非的老家。原因是禹城新破了一起陳年命案,得出嫌疑人是龍非,需要去那邊的監獄加刑。


    非常合理,但白芷就是感覺不對勁。


    太巧了,十多年沒破開的案子,偏偏就在他們要找龍非問話的時候破開了?


    傅禦景顯然也是和白芷一樣的想法,“我找人在禹城調查過了,那個案子性質惡劣,是當地一直緊盯著的,今年年初就找到了一些物證,說是經過了一係列鑒定,才拖到現在宣布破案。”


    一切都是那麽的無懈可擊,白芷歎了一口氣,感受到了深深的挫敗感。


    “要不要去禹城看看這個案子的具體情況?”傅禦景問道。


    白芷沒有立刻回答,去禹城是否能有收獲,誰也說不準。


    但不去的話,是一定不會有收獲的。


    這麽想著,白芷便堅定地說道:“去!”


    這個時候車流還是不見有多鬆動,但幸好他們位置比較靠後,老胡得以調整方向,下了高速,進入國道。


    一路上誰都沒有談話的性質,白芷更是一言不發。


    傅禦景則時不時撥出幾個電話,很快就把龍非犯的陳年命案給理清了原委。


    龍非從小就十分惡劣,是完全能給堅持人性本惡這個辯題的人提供論證的那種惡劣。


    這次的命案發生在十五年前,龍非二十五歲的時候。


    龍非剛把自己工作的工廠老板打了一頓,丟了工作,整天四處瞎溜達。


    在一年,也是龍非犯案最密集的一段時間,燒殺搶截樣樣不落。


    也是在這期間,禹城發生了一件轟動全國的命案——一女子慘遭奸殺,屍體還被卸成八塊,散落在城市的各個角落。最遠的是頭顱,發現於隔壁市相鄰的山上,被發現時已經高度腐敗,完全看不出生前麵貌。


    經過後來的調查,得出女子是一名風塵女子,於晚上下班時遇害。


    除此之外,作案的工具,運送屍塊的手段都不得而知,更沒有目擊證人。


    這次得以偵破,是依賴於一把被神秘人寄給刑偵大隊的染血的菜刀。


    經過對全市居民的dna比對,才確定了龍非為嫌疑人。


    趙乾聽了整件案子,當即就露出了十分不解的神色。


    “市內有龍非這樣的大惡霸,當年怎麽不第一時間懷疑他呢?”


    白芷也有這樣的疑惑,正常人都是會先懷疑前科多的龍非吧?如果早在當年就對龍非進行審問,又何必會成為十五年的懸案呢?


    傅禦景解釋道:“這也是至今都解釋不通的地方,因為案發的時候,龍非正在禹城監獄服刑,他們也就排除了他的嫌疑。”


    趙乾很想說直接找到當年看管龍非的人審一審不就完事了嗎?結果還沒開口就聽到傅禦景斷了他這個念頭。


    “當年看管龍非的警官,都已經不在人世了。”


    至於那麽多人怎麽做到在十五年內無人生還,原因已經呼之欲出了。


    白芷的神色瞬間就變得十分凝重,“這意思是,龍非早在十五年前就和黑衣人有牽扯了?”


    在白芷看來,隻有借助非自然力量,才有可能達成這一切。


    不過,白芷很快又否定了自己的想法。


    “十五年,足夠一個人混出點模樣來了,更何況是龍非這種毫無道德之輩。但是從今天龍非的死看來,他好像又沒有多受重視的樣子。”


    白芷的這個邏輯也並沒有什麽問題,隻是黑衣人背後的團體顯然不能以正常人遵循的規則來推論。


    “或許,龍非從很早開始就是‘受害’的一方呢?”


    傅禦景冷靜的語氣卻讓車內的人都冒出了一身冷汗。


    是啊,如果這個惡貫滿盈之人身上所有的惡都是別人強行附加在他身上的呢?


    就像他如今脅迫他人去擴大人類內心的黑暗麵那樣,當年他可能就是被打上印記的那一方。


    那麽,龍非於黑衣人勢力而言,就隻是一個稍微用得比較順手的工具人,這樣,他就是死了也不會有多遺憾。


    這種透露出的完全蔑視生命的冷血,讓老胡這個見慣了生死的人也感覺恐怖。


    除此之外,這件事情透露出的更多信息,也讓白芷感覺一陣惡寒。


    十五年前就能有這麽大的影響,黑衣人背後的勢力如今究竟發展到了何種可怕的高度?


    還有,為什麽這麽邪惡的勢力,她以前從未聽聞過?


    白芷的腦海中突然浮現出爺爺慈祥的麵容,那些充斥著她童年的話語她至今還記得一清二楚。


    “小芷的爸爸媽媽隻是出了意外,隻有爺爺是一樣能做幸福快樂的小孩。”


    “小芷可要好好學習法術,以後當一個獨當一麵的術士,保護好自己和你愛的人。”


    ……


    現在想來,爺爺為什麽提到她爸爸媽媽時眼裏明明是無法壓抑的仇恨,卻堅持向她解釋他們隻是意外身亡,除此之外隻字不提?為什麽在失蹤前反複地檢驗她的法術?就像害怕她會遇到什麽危險。就像…就像是知道自己馬上就要離開了一般!


    白芷被自己的聯想給嚇到了,如果這是真的,爺爺為什麽要這麽做?


    白芷又想到上次那個司機說出“白家人”時飽含的怨恨,腦中不受控製地將這一切聯係起來。


    隻是,這信息量實在是太大,又是白芷從未設想過的發展。一時間,白芷的腦子十分混亂。


    此刻,她格外的想念爺爺,真的希望爺爺能像以前那樣,解答她所有的疑惑。


    傅禦景雖不知道白芷心中的混亂,但見她麵色發白,立刻寬慰道:“這還隻是我們的猜測,沒準事情並沒有這麽複雜呢?”


    白芷被拉出萬千思緒,露出了勉強的微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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